除了東來居的客流變少,聞蘊靈在東街的酒樓也終於開了業,她的酒樓叫做祥瑞酒樓,食客寥寥無幾,跟聞蘊靈想的那種賓客盈門的盛況完全不同,她有點受到打擊,又覺得是因為許沁玉心機了得,借由接濟災民的緣由得了名聲,也讓許記徹底在源寶鎮紅火起來,所以才導致食客都去了許記,她的酒樓自然沒生意。


    還是嶽氏勸女兒,“靈姐兒也別急,許記生意好也就是一時的,等過些日子,她救濟災民的事過去,誰還想整日吃個朝食暮食還要排隊?大家也就是一時嚐個鮮,過些日子,大家就不會一窩蜂去許記,咱們酒樓生意便能好些,做生意本來就急不得。”


    聞蘊靈也隻能按捺下心緒,慢慢等著。


    ……


    這幾日,許沁玉除了忙許記,還讓功哥兒領著許風他們又去山裏摘了不少野葡萄繼續釀酒。


    洗葡萄摘葡萄晾葡萄,洗燙酒壇這些雜活兒都不用她操心,甚至後續釀葡萄酒也無需她親自動手,她隻把葡萄跟冰糖的份量分好,成哥兒他們幫著裝壇密封就成。


    就這麽幾天時間,又釀了差不多七十多壇的葡萄酒,後續陸陸續續還會繼續釀。


    發酵用的葡萄酒壇就是普通的大酒壇,幾文錢一個,但是葡萄酒發酵好後,需要另外倒出分裝,這用的就是比較好的小酒瓶。


    是許沁玉特意跟人定製的。


    白瓷的小酒瓶,上麵還雕刻著許記葡萄酒五個大字。


    這樣的白瓷雕刻小酒瓶可不便宜,五十文錢一個,不過她要的量大,先定了一千個這樣的小酒瓶,五十兩銀子,人家給便宜了二兩銀子。


    第一批釀得葡萄酒差不多能聞見清香的果酒味,許沁玉這兩日聞著味差不多時,就讓成哥兒他們把發酵好的葡萄酒倒在了精致的白瓷小酒瓶裏,繼續第二次發酵,天熱,第二次發酵差不多也是半個月左右,半個月後第二次發酵好後就能喝了,也不用繼續換容器裝,這個白瓷小酒瓶就剛好。


    這種白瓷小酒瓶隻能裝個一斤左右葡萄酒,這種果酒,走的也就是精致路線,不會賣得太便宜,當然,也不會賣上天價,至少饒州城的富商跟官宦喝得起。


    她釀得一大壇的葡萄酒可以裝七瓶左右的小酒瓶,每瓶定價一兩銀子。


    小酒瓶的細脖子口上還係著一條細細的綢帶,也是她跟夏家嫂子買的綢緞的邊角料,讓寧姐兒幫忙裁的,還給了寧姐兒工錢,寧姐兒根本不願意要,還說整日除了做包,也沒其他活計,家裏的活都請得有人幹,她幫嫂子幹點活也是應該的。


    許沁玉也就不強求,寧姐兒做的包是手工活,做得還特別精細,每個包完全沒有重樣的,即便是同類型的包,花樣也會有少許不同。


    寧姐兒做的包包,許沁玉都瞧見集市上不少姑娘家拎著或者斜挎著。


    寧姐兒做的包不是那種比較現代化的包,跟這些千金小姐們平日穿的襦裙長衫之類的會比較搭,小巧精致的一個,可以提在手上,也可以斜挎,說是裝東西用,其實就是個搭配衣物發髻首飾的飾品而已。


    畢竟包包對女性來說,也的確更像裝飾品。


    寧姐兒每個月大概能做四五個包,她現在做的包,都是大戶人家千金們提前來找她定的,每個定價在二兩銀子到五兩銀子之間,選用的布料也不再是邊角料,都是整塊的娟紗綢緞之類的。


    其實坊間集市上也有仿製這些包的,但都沒寧姐兒做的精致,花樣也都是照著寧姐兒做的一模一樣,賣的也便宜,但絲毫不影響寧姐兒的生意,員外富商家的千金姑娘們自然要的都是最好的,不會去貪這個便宜。


    就這樣,許沁玉第一批釀的葡萄酒就分裝了一百四十酒瓶,都存放在雜物間,等著第二次發酵。


    許記食府每人都忙忙碌碌,七八日過去,源寶鎮外的那些災民還住在外頭,災民們也想留在源寶鎮,但得知落戶費都要五兩銀子一個人,他們自然掏不出這麽多銀錢,隻能去往無需落籍費的村落。


    但他們目前還是不能走,至於原因,縣令同他們說要是跟上頭商議他們的去處。


    但這話就是騙騙這些普通的災民,騙不住聞氏。


    聞氏是皇後,看出問題所在。


    她知道饒州城下轄還有三個村子都有災民過去染上腹瀉病,目前也都封了村派人過去防護治療,但鎮外的災民還沒放人離開,顯然是不敢放,為何不敢放?上頭還沒發話,腹瀉病這麽嚴重的事兒,饒州城的太守都沒辦法做決定,肯定要寫了密折送去京城,就京城那兩人的心性,很有可能斬草除根,甚至會覺得源寶鎮也受到災民牽連,連著源寶鎮的人也都一塊給屠了。


    其實聞氏心裏清楚,伏太後當初是想把她這一脈全都殺了。


    但朝臣鬧得實在太狠,伏太後這才沒敢下手,流放了他們。


    因為擔心宮裏那兩位下令屠鎮屠村,聞氏這幾日算賬都有些心不在焉,等晚上回去,她說幫著玉娘揉捏下筋骨時,許沁玉就忍不住問了問,她早看出婆婆這幾日都是心神不定。


    聞氏想了想,沒瞞著玉娘,同她說了說自己的擔憂。


    許沁玉聽完,心裏也咯噔一聲,看來她之前的猜想不錯,宮裏的新帝跟伏太後肯定不是好東西,真有可能屠鎮屠村的。


    聞氏又說,“玉娘也不用太擔心,宮裏的朝臣們不會由著他們亂來,何況現在腹瀉病是可以防住跟治愈的,應當不至於屠鎮。”


    聞氏說著,目光卻又忍不住落在玉娘身上。


    玉娘正趴在床榻上,微微側著頭,半邊雪白的臉頰露出來,半邊眉頭緊鎖著,還是擔心她說得話。


    其實之前源寶鎮關於腹瀉病是可以防護的事情,聞氏不覺得是楊縣令想出來的防護法子,那日是玉娘親自過去衙門一趟,就有了這種防護法子,隻怕是玉娘想出來的,這法子不管是任何書籍孤本雜記遊記上都沒有記載過的,不然即便有一分的機會,也早被世人發現找出來嚐試用來防止瘟疫。


    好在玉娘心裏清楚這種事情他們家人不能邀功,不然給宮裏那兩位知曉,會覺得玉娘和裴家是個威脅,不會放過她們。


    但聞氏心裏此刻想的卻是另外些事兒,玉娘懂得真的好多……


    聞氏心裏頭忍不住歎了口氣。


    罷了,不管如何,玉娘都隻是玉娘,是一心為了家裏,對她們都很好的玉娘。


    聞氏伸手把貼在玉娘臉頰上的發絲攏到耳後,替玉娘捏起肩膀和手臂。


    因為聞氏提起宮裏的兩位,許沁玉也提心吊膽好幾日。


    好在兩人並沒有擔心太久,又過去幾日,饒州城那邊有官兵過來張貼告示,無非就是說皇恩浩蕩,想到腹瀉病的防護跟治愈法子,已經派人前往各地賑災、做防護跟給腹瀉病人看病。


    等告示貼上,鎮外的那些災民也收拾收拾啟程離開源寶鎮,去往無需落籍費用的村上落戶了。


    鎮子上也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已經是盛夏,不少農作物都開始收了,許沁玉買了不少嫩花生,打算做五香味的鹹味幹花生,這種鹹幹花生是帶殼的,用新花生做出來的味道最好,做好後可以保存很久,放到年後都沒問題。


    做法也簡單,新鮮花生洗去上麵的泥土,倒在配好的鹵水中煮熟再放兩個時辰等徹底入了味,鋪到太陽下曬幹。


    直接鹵煮好的新鮮花生也可以吃的,這種就是帶殼的鹵香鹽煮花生,非常入味,吃起來滿口五香汁水,花生吃起來也是鹹香又粉,做下酒菜最好,現在天熱,平時吃暮食的客人都在外帶點小酒,這個鹵煮花生也添加在了菜單上。


    一盤賣個二十文錢,幾乎也是每桌必點的。


    每天鹵煮好的花生一半當天現賣,剩下的一半都直接在院子裏鋪在幹淨的石板上曬幹,但曬幹後還不成,吃起來不夠香脆,必須二次烘幹,她有烤窯,放在裏麵用文火慢慢烘幹,就是鹹幹花生,吃起來特別香脆,幾個小孩們反而更喜歡吃這種鹹幹的花生,鹵煮鹽花生吃起來粉的,更適合下酒。


    許沁玉釀的第一批葡萄酒也二次發酵好,可以喝了,她自己嚐了嚐味道,果香味濃鬱,淡淡的酒味和甜味,說是酒,其實能當飲子喝,滋味酸酸甜甜。她第一次發酵的好,第二次發酵後這些葡萄酒存放個一兩年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到後麵酒味會重一些,不如一開始的果味濃鬱。


    第一批釀好的葡萄酒,許沁玉也給夏家徐家跟楊家都送了些過去,剩餘的都放在許記食肆裏售賣,得知一兩銀子一瓶,除了少數不差銀錢的客人買,的確賣得不多。


    因為就算在食肆吃上不錯的幾個菜,也就花上一兩銀子,這一小瓶的果酒就得一兩銀,買的人自然不多,都是些富商員外家買了些回去喝。


    第二批釀好的葡萄酒也已經分裝到酒瓶裏二次發酵。


    第三第四批的葡萄酒都還在大酒壇裏發酵著。


    整個夏季,許沁玉除了釀葡萄酒就是做鹹幹花生。


    不過其實她操心的不多,葡萄酒和鹹幹花生都是成哥兒他們弄的。


    已經快要入秋,許記的生意也比盛夏有災民那會兒稍微淡了些,但也是食客不斷,每天都很忙。


    好在每個月有兩天歇息時間,許沁玉才能緩上一口氣。


    她趁著夏末休沐那一日,想過去饒州城一趟,她的葡萄酒已經一批批的發酵好可以飲用了,得找找銷路了,在鎮子上也的確有人買,但賣得太慢了,還是需要在饒州城打開銷路。


    許記休息那一日,許沁玉早早起來,雇了輛馬車,準備去城裏一趟,聞氏讓成哥兒也跟著一起去的,玉娘一人去,她肯定不放心。


    成哥兒會趕車,就不用特意請車夫了。


    許風也一定要跟著一塊去。


    許風小時候傷了一隻眼睛,以前當小乞丐時,那隻壞掉的眼睛看著格外嚇人,被許沁玉收養後,特意給他弄了個眼罩遮擋著,食肆的客人們也都習慣了,都不覺有甚嚇人的。


    幾個小孩經過這兩個多月的調養,不僅長了肉,個子也都串高一截子。


    許風都比功哥兒還高了,許沁玉懷疑他其實不止十歲,可能跟成哥兒差不多的年紀,但自小就是個小乞丐,也不知自己具體的生辰八字,小時候都吃不飽,經常挨餓,肯定不長個頭,現在營養跟上去,個子竄一竄都是正常的。


    許風要跟著一起去,許沁玉也沒拒絕,讓他跟著一塊,另外幾個小的眼巴巴看著,許沁玉就交代他們把食肆給看好了,幾個小的才點點頭。


    家裏其實已經買了輛驢車,不過是平日買菜拉貨,去山上摘果子菌子用的,想要去饒州城,驢車太慢,肯定還是得馬車。


    一大早,成哥兒趕著車帶著許沁玉和許風去了饒州城。


    西南這邊的夏末已經差不多涼快起來,路上也不熱,又是鄉下地上,沒那麽多講究,許沁玉就挑開車窗簾子,看著外麵的景象。


    路上到處都是農忙景象,今年西南這邊風調雨順,農作物漲勢好。


    但即便是農作物漲勢好,交了稅,剩下的也就是夠吃,至多有點剩餘可以去賣了換上一二兩的銀子。


    要是稍微有點子天災,老天爺多下點雨或多幹旱上幾日,農作物收成就會受到影響,交了稅,吃飽都困難。


    一來是稅有點重,二是農作物的產量也就是一般般,要是碰見氣候不好收成不好,產量更加低了。


    好似自從新帝登基,土地稅就加了些,商戶的稅也增加了點,但都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看了一路百姓收割農作物的場景,一個半時辰後,三人就到了饒州城。


    當初從饒州城來源寶鎮時,因為天冷,路上得注意著路,跑得不算快,現在天氣好,路上跑得快,一個半時辰就能到饒州城。


    交了錢進了城,饒州城和之前沒甚變化,就是更熱鬧些,去年是初冬入得成,人沒現在的多。


    許沁玉直接讓成哥兒把馬車趕到之前住過的客棧。


    那家客棧名八方客棧,客棧的掌櫃姓周,周掌櫃兒子還在客棧做廚子,因著許沁玉借用客棧廚房,周掌櫃的兒子還跟著許沁玉學了幾天廚藝來著。


    許沁玉還記得周掌櫃的兒子叫做周大慶,挺憨厚的一個人。


    下了馬車,許沁玉抱著幾瓶葡萄酒進了客棧。


    跑堂的夥計還是之前那個,就十五六歲的小少年,看著許沁玉時愣了愣,覺得眼前的小娘子有點眼熟,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是誰,想著可能是以前住過客棧的人。


    許沁玉笑道:“鐵牛,還認得我不?”


    她也記得這個店小二的名字,鐵牛。


    鐵牛瞪大眼,“你,你是去年冬天借住在客棧的許小娘子!”


    當初的許小娘子瘦瘦小小幹巴巴的,臉上都是凍瘡,能讓他記住還是因為許小娘子的廚藝。


    許小娘子借用後廚,不僅周掌櫃和周大廚跟著沾了光,他也跟著沾了光,吃過許小娘子做的吃食,哎喲那叫一個好吃,這都過去快一年的光景,他都還記得那個味。


    何止他惦記著,掌櫃跟周大廚偶爾都砸吧下嘴,說何時還能嚐嚐許小娘子的手藝。


    就連軍營的梁千戶都惦記著許小娘子的手藝,當時梁千戶知曉許小娘子突然離開,都傻眼了,還直念叨,說後悔,應該問問許小娘子家住何方,以後有何打算要不要開食肆鋪子甚的,總之當初梁千戶得知許小娘子離開客棧,走得那叫一個失魂落魄。


    鐵牛也記得許小娘子當初雖然瘦巴巴的臉上有凍瘡,但五官生的明豔,現在的許小娘子果然變得好看起來,長了些肉,不再幹巴巴,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臉蛋白嫩嫩,眼睛仿佛會笑一樣,看人的時候,整個人都笑盈盈的,越發的明豔。


    他都有點不敢直視許小娘子了。


    許沁玉笑道:“鐵牛,周掌櫃可在,我尋周掌櫃有點事情。”


    鐵牛急忙說,“在的在的,許小娘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後院找周掌櫃。”


    周掌櫃的確是在後廚跟兒子說話。


    當初許小娘子離開,周掌櫃兒子周大慶雖跟著許小娘子學了幾天廚藝,也知許小娘子那幾日做的生滾魚片粥,魚頭豆腐煲,燒魚雜,餛飩和酸菜魚的做法,但周大慶並沒有在許小娘子走後,私下用這些菜來給客棧招攬生意。


    他在心裏把許小娘子當做師父,師父沒發話,他不可能去偷師學藝,用這個去賺銀錢。


    所以現在客棧的生意也還是一般般,客人都是住客棧,吃食方麵,多數都去外頭的酒樓食肆吃。


    不過私底下,周大慶經常做這幾樣吃食,做來給家人吃的,味道也越來越好,可他心裏頭清楚,還是沒有許小娘子做的好吃,根本比不上。但做得多了,也算成為他的拿手菜,味道也還是不錯的,就憑這幾道菜單獨去酒樓做廚子都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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