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豹子也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白玉看了墨玉一眼,大概是想著這蠢豹子竟然還能發出這種叫聲,平日裏跟娘都是喵嗷的叫。


    三人更加害怕起來,這是前有狼後有虎。


    可許記食府的東家不就是養著一個豹子嗎?怎麽又來了條白蛇?


    這白蛇到底是不是許記那個小廚娘養的?怎麽可能一條蛇一個豹子一起養,不互相攻擊嗎?


    要不是一起養的,白蛇是野生的,為何黑豹不去攻擊它,要盯著他們?


    三人甚至期待了下,說不定兩隻會互相攻擊起來,可惜白蛇和黑豹都沒有動,隻是冷冰冰地盯著三人。


    最後三人沒忍住,相視一眼,朝著窗牖衝了過去。


    白玉跟墨玉也跟著動了,墨玉幾乎是瞬間就撲了過去,飛撲過去的同時,張開前肢,瞬間就把兩個人拍倒在地,兩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感覺後背一輕,還以為豹子放過了他們,急忙翻轉過身子,豹子竟又用前肢按住他們的胸口,鋒利的爪子也露了出來,讓他們一點都不敢動彈。


    白玉也在其中一人衝過來時,哧溜一下過去纏著那人的雙腿,那人噗通一聲摔倒在地,磕得鼻青臉腫,鼻子裏也在往外淌血。


    墨玉按著兩人,衝白玉喵嗷的叫了聲。


    白玉看了它一眼。


    最後墨玉鬆開兩人,咬著兩人的衣物把人拉到白玉那邊,把三人跌在一起,三人隻要敢動,它就嘶吼一聲,一爪子拍過去,三人徹底不敢動彈,白玉則跟捆繩一樣從三人腰間穿過,直接把三人纏住。


    三人臉色慘白,被一條白蛇這樣纏著,半點不敢動。


    墨玉見白玉把人纏好,這才衝出作坊,回去桂花巷。


    回到桂花巷的家中,墨玉見許沁玉還在睡覺,猶豫了下,它就蹲坐在床邊,看著許沁玉睡。


    許沁玉這一覺睡到寅時,醒來就見墨玉蹲在她床邊上。


    平日墨玉跟白玉交班回來,都是趴在地上睡覺,第一次見它瞪著獸瞳蹲坐在旁邊,她忍不住笑道:“墨玉怎麽不去睡?蹲這裏作甚?”


    墨玉衝她喵嗷的叫了聲,等著許沁玉穿好衣裳和布鞋,它才過去咬著許沁玉的衣角,把她朝外拖。


    拖到門口繼續朝著院門口走,許沁玉一開始還哭笑不得,以為墨玉要跟她玩,見墨玉繼續咬著她的衣角朝院門而去,她終於反應過來,凝神問,“墨玉,可是作坊那邊出事了?”


    墨玉鬆開口中衣角,衝她叫了聲。


    許沁玉懂了,真是作坊那邊出事了,難不成是有賊人過去偷火腿?


    許沁玉也顧不得其他,趕車驢車過去作坊那邊,墨玉跟在驢車後邊跑著。


    到了作坊,許沁玉下了驢車,見作坊的院門敞開著。


    進去後,墨玉領著她直接過去有賊人的那間房。


    一進去,看到眼前一幕,許沁玉就哭笑不得。


    那三人並列倒在地上,人挨著人,幾乎重疊在一起。


    而白玉緊緊纏在三人的腰身。


    白玉看著許沁玉還有點委屈,它在這裏纏了兩個時辰了。


    三人原本很害怕,一開始黑豹子離開後,他們還想掙紮,發現越是掙紮,這白蛇把他們纏得越緊,後來再不敢隨便亂動,發現自己不亂動後,白蛇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


    可就這樣被一條粗壯的白蛇纏上兩個時辰,也不好受,身體跟心裏都承受著極大的恐懼之意。


    看見人來,三人也認出是許記食府的東家,立刻求饒道:“許東家,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來偷你的臘肉,其實我們沒想偷太多,就是幾天沒好好吃飯,半個多月前又撞見你從作坊裏頭,聞見裏頭臘肉的味道,才起了心思,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許東家饒了我們。”


    第74章


    三個潑皮小混子跟許沁玉求饒, 他們唯一慶幸的就是,這條白蛇跟黑豹都通人性,不會跟山上的豹子和蛇類有攻擊性,他們也覺得白蛇應該是許東家養的, 不然許東家見到它時, 一點都不怕。


    養這玩意, 還養得如此通人性,實在可怕。


    聽見三人求饒,許沁玉未曾說甚, 先找了根麻繩讓三人坐起,打算把三人再次捆綁起來。


    他們是潑皮無賴, 自己斷然不會輕信他們的話,就算沒飯吃,不會回家去吃?家裏頭總少不了他們一口吃的,偏生要來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且三人衣衫雖有些舊和髒, 但沒有補丁,不至於家裏都窮的揭不開鍋,又不是乞兒,許風他們做乞丐時餓得受不住也不會偷東西。


    還是許風怕那時候生病的許順病死餓死, 才搶過一次功哥兒手裏的奶饅頭。


    許風那幾個乞丐餓得要死都沒想過偷雞摸狗。


    許風幾個還都是身體有殘疾,這幾人都十好幾了, 手腳健全,哪怕是去碼頭搬貨, 辛苦些累一些, 都餓不著。


    無非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不想做太累的活兒, 就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還覺得偷一點也無所謂,不偷多,也不算壞人。


    實則並不是如此,就是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罷了。


    年紀最小的那個還想求饒,“許東家,咱們真的知錯,實在是沒法子才想來偷點臘肉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您就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吧。”


    許沁玉忽然說,“我還沒你們年紀大,別說什麽大人有大量,如果這次不是被它們撞見,你們偷走一隻火腿,覺得沒甚,下次要是再餓了,再有點缺銀錢的事兒,是不是還會繼續來偷?”


    要是這次白玉和墨玉沒有發現他們,讓他們偷走一條火腿拿去賣了,顧了幾天溫飽,過些日子,他們又餓了,又來偷,還是想著我就再偷一條而已,這樣偷下來,能把她的火腿都給偷光!


    所以許沁玉並沒有心軟,她把三人捆起來去報個官,看看衙門怎麽處罰他們。


    有白玉跟墨玉在,三人完全不敢反抗,任由三人把他們捆綁起來。


    三人沉默片刻,連他們自己都清楚許東家說得很對,他們偷東西的確不是第一次了。


    許沁玉道:“不以惡小而為之,偷東西也是同樣的道理,不要以為偷一點就沒事,心會越偷越大,到時候一點蠅頭小利已經滿足不了你們,你們就該去偷金偷銀,既然是偷東西,我自然會報官。”


    三人被捆好,都不再說話。


    許沁玉轉頭摸了摸白玉,白玉蹭了蹭她。


    連許沁玉都見到白玉眼裏的一絲委屈,忍不住回頭問那三人,“你們被纏了多長時間?”


    其中一人悶聲回答,“應該有兩個時辰了吧。”


    許沁玉哭笑不得,原來白玉纏著他們纏了兩個時辰,難怪如此委屈。


    她猜應該是墨玉回去叫她,發現她睡得正熟,知曉她白日裏累,等天亮又得去食肆忙活,就不願意吵醒她,等她睡到自然醒才拖她過來的。


    其實要是白玉回去喊她,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墨玉知道錯了,過去討好的蹭了蹭白玉。


    白玉把頭扭在許沁玉這邊,沒搭理墨玉。


    墨玉喵嗷叫了聲,垂下黑色腦袋。


    三個潑皮混混都有點看呆了。


    這也太通人性了吧。


    許小娘子到底怎麽教出來的?


    把人困住後,許沁玉交代白玉和墨玉,“白玉墨玉你們乖乖在這把人守著,我過去衙門報官。”


    三人哭喪著一張臉,但這次沒求饒。


    許沁玉看了他們一眼,最後說,“等你們從衙門出來,要是不再偷雞摸狗,可以尋我食肆裏麵的許風,讓他帶你們幹活去,我有幾畝田地的葡萄要種,你們去幫忙,每日二十文錢的工錢。”


    種地是有些累,二十文錢給的也算正常價格,她沒給太高。


    三人麵上一喜,又忙不迭跟許沁玉道謝。


    許沁玉趕著了驢車去衙門報了官。


    楊縣令得知後,讓衙門過來一趟,把三人領回衙門。


    衙門跟著許沁玉過去作坊,也瞧見裏頭的白玉跟墨玉,給嚇了一大跳,好在它們兩個一個盤在窗牖那邊,一個蹲在窗牖下頭,看見他們也沒做出攻擊姿態。


    許沁道:“差爺別怕,它們不會傷人,就是在這裏頭幫我看火腿的。”


    幾個衙役小心翼翼上前,把三人從地上拽起,發現那條粗壯的白蛇跟豹子果然沒搭理他們,動都沒動一下,這才鬆了口氣。


    衙役拿了人,說道:“許東家,那我們先把他們帶過去了。”


    像這種小偷小摸的小賊人,又沒偷著東西的話,去衙門不認罪也就是關上個幾天就給放出來,要是認了罪的,打幾個臀板子也會放人。


    衙役把人帶走後,許沁玉摸了摸白玉跟墨玉,讓它們可以先回去,她要去食肆那邊做朝食。


    白玉墨玉都不想回去。


    它們其實也不想大白天在外麵走,容易讓人大呼小叫的。


    特別是白玉,完全不喜歡見到生人。


    許沁玉不強求它們,摸了摸兩隻後才趕著驢車趕緊過去許記。


    許記已經開了門,大家都忙著幹活。


    風哥兒也在,許沁玉就去同他說了說,要是有三個十好幾二十來歲的青年找他幹活,就把人用著先。


    風哥兒點頭應了聲,那幾畝田地請人先施了些肥料,暫時還不能扡插葡萄苗,要等上幾日,所以他暫時也沒尋人去種葡萄苗。


    衙門那邊,楊縣令都認得這幾個小潑皮,要說他們多壞,也沒有,也不是天天都去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都是餓得兩三天沒吃東西時候才去偷別人家東西,一隻雞一隻鴨一點菜之類的,都不是多值錢的東西。


    可他們寧願偷點東西,都不願意幹點重活換銀錢養活自己。


    要他說,就是好吃懶做。


    以前抓著他們的時候,三人還不肯認罪,這次楊縣令問他們為什麽要去許記食府東家那裏偷火腿,本以為三人不會認罪,沒料到三人這次痛快承認下來,還說已經被許東家教訓過,以後再也不會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楊縣令也已經從衙役口中聽聞作坊那邊有條兩米多長,小腿肚子粗的白蛇,還有一頭豹子。


    豹子他知道,是許小娘子養的,楊枝枝經常同他嘮叨,說那頭豹子長得可威風,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的,被許沁玉養得很好,沒想不到許小娘子竟然還偷偷養了條蟒蛇。


    這三個小潑皮應該就是被那條蟒蛇給嚇著才有如此反應的吧。


    楊縣令隻能讓衙役一人打了幾板子。


    打的臀板,不算太重,幾板子他們還承受得住,就是痛了些,沒傷筋動骨,打完他們自己走了。


    幾人餓了兩三天,東西沒偷著,還被嚇著又被教訓了頓,也不跟家裏慪氣了,回家吃了些東西,打算明日去找許記的許風,他們想幫著許東家幹活。


    次日,三人一起去許記找了風哥兒。


    風哥兒才十三,比她們都小,也知道三人都做了些什麽,見到三人隻是板著臉,說做工可以,但不能偷懶,要是發現他們偷懶,一文錢都不會結算給他們,三人急忙應是,許風這才領著三人過去田地那邊。


    肥已經漚的差不多,可以開始扡插葡萄苗。


    知道這玩意貴,三人倒也小心翼翼的,三人一天過去就種好一畝田地,幹半天時已經累得腰酸背疼,一整天下來,正想回去躺著,什麽都不想動彈,但三人到底也堅持了一天。


    回晚上回去後,家裏人見他們渾身髒兮兮,以為他們又在外頭幹了些什麽,臉色不由冷了下來,訓斥道,“你們是不是又出去外麵幹些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非要跟他們兩個幹這種丟臉的事是不是?讓你老爹我的臉都給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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