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玉看過魯夫人給她的回信。


    魯夫人信中說,她認識不少磚瓦窯作坊,讓許沁玉來饒州城在定磚瓦泥沙,到時候能便宜許多。


    知道應娘子沒吃虧,許沁玉也放心了些。


    半個月後,許沁玉在饒州城外的飯莊開始動工了。


    至於應娘子給她的那幾十畝田地,現在正好到了秋收時節,許沁玉也是等到那些佃戶們把田地裏頭的莊稼都給收了後才會動那邊的土地打地基。


    而這些佃戶突然少了田地可以種,心裏也是惶恐不安,沒了田地種糧食,往後可怎麽辦。


    直到新東家告訴他們,雖然田地不能種,但這片田地會用來蓋宅子甚的,到時候可以讓家裏的壯勞力去做小工,大家這才放心下來。


    饒州城外的飯莊開始動工,許沁玉跟四哥過去一趟。


    功哥兒還有陶齊做監工,之前陶齊那兩個小兄弟做小監工。


    許沁玉把工地上需要的采買都交給功哥兒跟陶齊來。


    至於成哥兒,還有許風他們四個,平日都要跟著食肆那邊學廚藝,畢竟等到飯莊開業後,他們要麽得留在許記,要麽就要過來飯莊這邊開始掌勺。


    許沁玉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招幫廚,就是擔心飯莊開業後,人手不夠,廚子最好還是先招好。


    饒州城裏,許多人都已經知曉許記食府的東家要在饒州城開飯莊。


    許沁玉的大名,其實連饒州城很多酒樓個食肆都聽過她的名諱,知道源寶鎮有個許記食府,東家是個小娘子,親自掌勺,做吃食很美味,哪怕隻是個小小的食肆,每日都是賓客如雲。


    知道她要來饒州城開酒樓時,這些酒樓跟食肆的東家都還有些擔憂,擔心許沁玉開的酒樓把食客都給搶了過去。


    但得知許小娘子竟然要把酒樓開到城外去,這下子所有人都有點懵,又覺得她是不是太托大,真以為自己做的吃食可以讓食客們遷就她,跑去城外吃嗎?


    畢竟他們也就是聽過許小娘子做的吃食好吃,沒真去吃過。


    現在不少人都已經不再擔心許記搶了他們的食客,而是準備看許記的笑話,看看她把飯莊開到城外,到時候能有幾個客人。


    就是看許小娘子在城外動工的勢頭,怎麽好像有點大,幾乎有好幾百畝田地的地頭都開始挖地基起來了,這許記飯莊到底多大?


    這麽大的地頭都動工,沒個幾萬兩銀子也拿不下來,這許小娘子是真不怕虧銀錢啊,這還是開在城外,到時候就算營生不好,家業想賣都賣不掉。


    甚至饒州城還有人打賭,看許記東家在城外開的飯莊能夠堅持多久就關門大吉。


    許沁玉可不清楚這些,她雖然不用監工,可是也忙得很,還得不少事宜都得處理。


    四哥前兩日陪著她去饒州城外看了看,回來源寶鎮後就又出去跑商了,說是要等上兩個月才會能,許沁玉也讓他放心,工地那邊已經上了正軌,那邊工程量大,請了不少小工和匠人,不怎麽用她操心。


    但她得開始找人做家具,廚具這些。


    總之是方方麵麵都要顧及到,還得招人,飯莊需要跑堂的,兩邊女眷男客歇息的宅子也需要招人。


    女眷這邊待客的都是十來歲到三十來歲的小娘子,還得教她們怎麽給客人揉捏筋骨,疏通經脈這些。


    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事兒還是挺多。


    等四哥離開後,許沁玉隔三差五也會去饒州城看看。


    工程那邊也有魯娘子的人幫忙,甄武更是也忙了她不少忙。


    好在事情雖多,但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就是花錢跟流水似的,許沁玉都有點擔心最後銀錢不夠,不過魯夫人跟東來居的冬氏都開口說過,她要是銀子不夠的話,盡管同她們借。


    目前身上的銀錢還是有不少,四哥也給她估算過,她身上的銀錢也就是勉強夠,但後期還有其他很多零零散散用銀錢的地兒,恐怕還得再備一萬兩左右。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深秋,四哥剛回來一趟,給她塞了五千兩銀票。


    許沁玉有點驚了,“四哥,你出門作甚去了?怎麽帶會這麽多銀票?”


    裴危玄沉默了下,說道:“東家給的。”


    五千兩銀票還是他從霍葉手中擠出來的。


    這趟霍葉出門已經回來,琉璃器具賣得很不錯,賣了一大筆銀錢,但這些銀錢都被霍葉用掉一半,島上有不少地方需要用到銀錢,以前扣扣搜搜,現在賺了第一筆,自然是先把島上的人先顧著,剩餘的,霍葉也存著在,等往後招兵買馬需要的那可都是幾百萬上千萬兩的銀子。


    結果殿下一回來就問他要一萬兩銀票。


    最後實在沒法,霍葉才擠出五千兩銀子給了殿下。


    許沁玉驚訝道:“四哥,東家怎麽給了你這麽多銀票?”


    裴危玄看了玉娘一眼。


    許沁玉心裏頭就自顧自的猜測出來,四哥東家好像在弄那個琉璃,這東西值錢,肯定是四哥護鏢路上出了大力氣,所以東家才給露了這麽多銀錢,五千兩,那肯定是賣命賺來的。


    “四哥,你護鏢路上沒事吧?”


    許沁玉有點擔心。


    裴危玄已經猜到玉娘心裏頭怎麽想了,有點無奈,“沒事,玉娘不用擔心。”


    見四哥真沒事,她也放心了些,最後這五千兩銀票,許沁玉也沒跟四哥客氣,收下了。


    裴危玄在家沒待多久,待了十天就出門了。


    許沁玉知曉四哥這五千兩銀子肯定不好賺,這又要出門給東家賣命護鏢。


    等四哥離開時,她給四哥做了脆皮肥腸。


    最近她一直研究菜譜,給飯莊那邊定吃食單子。


    這個脆皮肥腸的配方她已經改過幾次,配了她覺得最合適的口味口感出來。


    這個脆皮肥腸,她是先鹵過後,再給鹵好的肥腸表麵裹上一層脆皮水,等肥腸上的脆皮水幹透後,再放入油鍋中炸,還得複炸一次,炸到表麵金黃酥脆。


    炸好的脆皮肥腸微微放涼後,吃起來表皮酥脆掉渣,帶著點微甜的口感,吃起來香脆還很勁道,裏頭的油脂也都被炸出大半來,所以並不會很油膩,反而很解饞。


    即便是徹底涼透,口感依舊很脆。


    她配的脆皮水可以讓這個酥脆的口感保持兩天左右。


    等兩天過後,口感雖然不再酥脆,但變得更有嚼勁,前後的口感都非常有滋味,非常香。


    不過這東西也就是秋冬時候還能放放,到了夏天,肯定還是得盡快吃掉,不容就變酸了。


    這道脆皮肥腸實在太香了,一出來就得到所有人喜歡。


    可以說這段時間許沁玉新出的菜品,大家夥沒有不喜歡的。


    這些新配的菜譜,許沁玉也隻是在許記做出來,但還沒有上單子,食客們都還沒吃過,都是食肆裏頭的夥計們試吃。


    給四哥帶了不少脆皮肥腸,囑咐他給商隊的人也嚐嚐,這樣他有什麽事兒,商隊裏頭的人也都會記個人情幫上一把。


    而許沁玉這邊,等四哥前腳剛走,許記也出了點事兒。


    第106章


    許記出的事兒不算大事, 隻是也讓許沁玉有點其他想法。


    事情跟許記租賃這商鋪的東家有關。


    四哥早上吃過朝食才走,許沁玉早上就過來給四哥炸脆皮肥腸。


    吃朝食的食客們,聞見這味都有些受不了,還問聞氏, “掌櫃, 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新鮮吃食?這味兒聞著可太香了。”


    聞氏笑道:“我家玉娘不是打算在饒州城開個飯莊嗎?最近都在弄新的菜式, 今日做的這道菜叫做脆皮肥腸。”


    食客們都忍不住道:“那暮食時候能不能上這道新菜式?”味道實在饞人,他們也都是許記的老食客,知道許小娘子的廚藝有多好, 她弄的這道新鮮吃食,味道肯定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哪怕還是用下水做出來的。


    聞氏也隻是笑道:“怕是還上新不了,得等到飯莊那邊也開業後,兩邊同時上。”


    食客們自是遺憾,但這香味著實太霸道, 吃著朝食都還念念不忘。


    等到許沁玉送四哥離開的時候, 食客們見她出來都忍不住問,“許小娘子,這新鮮吃食真不上嗎?咱們聞著這味都饞得慌。”


    許沁玉笑道:“大家也都是許記的熟客,今兒炸的脆皮肥腸本來是送我夫君吃的, 他要出遠門,後廚還剩不少, 今日吃朝食的食客,每人都送上半根, 雖然不多, 但大家也能嚐嚐味道, 給點意見如何?”


    她突然想到, 以後新弄的菜式,也能免費讓食客們幫著嚐嚐味道,都是許記的老食客,還能幫她嚐出味道有什麽需要改進的。


    食客們笑道:“那感情好。”


    許沁玉到後廚,讓人給前麵食客每人送了一小份嚐嚐。


    的確不多,每人大概就一根,手掌長度,還是切成兩半的其中半邊,但大家夥一點都不嫌棄,觀看這色澤都很是誘人,色如琥珀。


    “唉喲,這入口酥脆的都掉渣了,香,脆,有嚼勁,也不會油膩,吃起來香得很,果然許小娘子做的吃食從來不會讓咱們失望。”


    “真的好香,就是太少了,實在不夠解饞,唉喲,東家的飯莊快點開起來,到時候雖然不能去饒州城給東家捧場,但許記咱們肯定都要來。”


    “好吃,好吃……”


    所有食客都對這道脆皮肥腸讚不絕口。


    等到接待完朝食的食客們,大家把後廚衛生做完,都開始歇息起來。


    許沁玉也在前麵坐在窗牖旁寫寫畫畫,除了新擬定的菜單,還有飯莊那邊的一些小細節,都給寫了下麵,怕自己忘記,沒多大會兒,聽見食肆門口傳來腳步聲,她回頭去看,是個中年男子,正探頭朝著裏頭望著。


    許沁玉自然認得他,是她租賃的這商鋪東家的男人。


    她租賃的這商鋪的東家姓姚,三十多歲的年紀,有個女兒,丈夫早早過世,她再嫁就是嫁給眼前的中年男子,又跟這人生育了一個女兒。


    姚娘子自己有個小宅子,還有這家鋪子,每年租金也有幾十兩,日子說不上多富裕,但肯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平日裏還做些繡活兒,就是她這丈夫遊手好閑,什麽活都不做,整日在家吃喝,吃喝完就愛四處閑逛。


    許沁玉倒是不太喜歡他,他偶爾喜歡來占點小便宜,朝食的時候過來,看見外頭賣的肉夾饃,都要去要上一個,食肆裏麵的活計也都認得他,也不好意思不給,就是給了,他也不會給銀錢,還說這食肆是他們家租給東家的,本身就比市價便宜些。


    或者暮食時候瞧見門口賣的魚頭魚丸子也會要上一份。


    都是幾文錢的東西,許沁玉也不太計較。


    好在姚娘子知道輕重,每次知曉自家男人跑來沾便宜,都要過來跟許沁玉道歉,還會把銀錢補上。


    但許沁玉都沒要,這男人說的也對,當初她租這鋪子時,年租的確比市場價便宜了幾兩,但那也是因為當初這鋪子連著租給兩家做吃食營生的,都虧了本,導致以前的租戶早早的退了租,然後這鋪子就放了幾個月,一直不好租出去,所以才便宜了幾兩銀子對外租售。


    而且要不是許沁玉租下來,其實也不見得有其他人願意租,畢竟之前連著虧了兩家,都會覺得這鋪子不旺人,不旺生意。


    許沁玉想到這裏,又去看這男人。


    聞氏已經走了過去,笑道:“石小兄弟,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這會兒朝食剛賣完,石兄弟要是想吃些什麽,可以暮食時候過來。”


    畢竟是商鋪的東家的男人,聞氏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男人笑道:“沒事兒,過來瞧瞧,掌櫃你家兒媳在不在?我有點事情想同她說說。”


    他也知曉許記真正管事兒是許沁玉。


    許沁玉起身,“石東家可是有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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