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抓尾隨變態受傷那次,我就想學了,我不想在以後遇到類似的事,你還要打車才能去醫院。”


    狹窄的車廂內彌漫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林厘的聲音才又響起:“許未,我也想過要和你一起很久很久的,那段時間,我也在很努力地學著照顧你……”


    林厘怕說多了招煩,終究還是沒忍住:“但是許未,這短短兩年,變化太多了。現在你身邊的人除了江徹和韓卿,我一個都不認識了。”


    許未手抖了抖,沒有回應。


    兩人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從昨天晚上那次談話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怪怪的。


    兩人決定先回家一趟,韓卿給四位長輩買了海霖特產,讓他倆帶回來。


    在南川機場打車回去的路上,許未回了手機上的未接來電。


    是科研小組的一個師姐打過來的,那會兒他在飛機上,沒接到。


    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很快接起:“你什麽時候回來?”


    “已經回來了,怎麽了?”許未問。


    師姐語氣著急:“你快來實驗基地一趟吧。”


    許未以為是什麽急事,看了一眼林厘,林厘跟司機開口:“師傅,麻煩您去南川大學。”


    林厘沒打算和許未去實驗基地,下車之前林厘說她先回公寓。沒想到下車不久,就遇到了給許未打電話的師姐。


    林厘才剛往公寓的方向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師姐的聲音:


    “你小子真有女朋友啊?”


    林厘下意識停住腳步。


    師姐話還挺密:“你說正在研究的那個機器人是為了女朋友,我們當時都以為你是騙我們的。今天終於看到真人了。不過,你是不是在海霖玩得太忘我,把女朋友都忘了?”


    許未一頭霧水:“什麽女朋友?”


    師姐笑:“她來基地說要找你,說給你送晚飯來著。你沒跟她說你去連渝的事嗎?去海霖的事也沒說?你怎麽沒給人家報備一下行程……”


    林厘原本自然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揪緊棉質的裙子,沒敢再聽下去,快步離開了。


    她還挺期待許未追上來解釋,但一直等她走了十幾分鍾,也沒見許未的影子。


    所以,這兩年來隻有她一個人在懷戀;隻有她一個人在那段短暫的關係裏走不出來;隻有她一個人在期待著重逢……


    他有女朋友怎麽不早說……還跟她說“追人這點事都做不到”這樣的話;還把公寓續租了兩年;出個遠門還跟她報備……


    都有女朋友了,幹嘛還要對她做那些讓人誤會的事情?


    她昨天晚上還像小醜一樣,跟他說那些矯情的話。


    她回公寓不知道多久,隻知道現在外麵的天已經徹底看不見亮,抬頭看,屋裏隻有一片濃墨的黑色。


    像是被困在末世的黑白夢境裏。


    她以為自己會哭的,可沒有。


    她隻是很平靜地回來,在沙發上沉默著坐了許久,也想了許久。


    然後她似乎想明白了。


    深情隻是在電影裏才存在的。


    現實有許多被各種各樣原因衝散的人。


    電影走失還有找回的可能,現實的他們,走散了就是走散了。


    這是最無能為力的事情。


    她不能要求許未像她一樣,一直停在原地。


    許未這麽好的人,憑什麽要一直在原地等她?


    他現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應該大大方方地祝福他,而不是小家子氣地轉身走掉。


    那樣太不林厘了。


    林厘愛得起也放得下。


    祝福而已,沒什麽難的。


    可當她拿起手機的時候,那句“改天把小嫂子帶出來見一見啊,這種事情要請客的”始終沒發出去。


    她騙不了自己。


    她一點都不大度,看不得許未和別人幸福。


    她會哭。


    不知道她這樣發呆了多久,門鈴響了。


    剛才所有複雜的情緒,被清脆的聲音打斷。


    透過貓眼看,站在門外的人是許未。


    林厘幹脆裝死,不開門,也不說話。


    許未知道她在:“魚魚,開門。”


    沒回應。


    許未故技重施,幾秒鍾後林厘收到了許未的微信轉賬。


    林厘想起之前有一次她生氣不和許未說話,許未就給她轉賬,說“吵個一百塊錢的假,不夠我再加”。


    當時她還把多少錢回許未一個字,明碼標價,許未也慣著她,往坑裏跳。


    但現在這個算怎麽回事,女朋友都有了,這麽哄她算什麽?


    她越想越委屈,也越來越生氣,直接把人拉黑了。


    大概是消息發不過來,許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魚魚,有脾氣別憋著,哪怕出來打我一頓,行麽?”


    等了十分鍾,不見房子裏的人有回應,許未幹脆當起了無賴:“我就在這守著了,你什麽時候出來,我就什麽時候離開。”


    林厘開了門:“許未你是不是有毛病?”


    說話間,也毫不心軟地一腳踢在了他小腿上。


    許未疼得皺了皺眉。


    林厘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有女朋友了就離我遠點,我也不想跟你當朋友,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喜歡一個人,根本沒辦法裝沒事人一樣和他做朋友,因為藏了一份不單純的心思,所以總會覺得自己做什麽都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暗戀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常年大霧彌漫,而那份沒能說出口的、小心翼翼的喜歡,也成了唯一的燈。


    一旦喜歡訴諸於口,燈塔上的燈破碎,這份喜歡也就永遠不見天日。


    反正浮沉了這麽久,保留著燈塔,為自己的喜歡存個希望,比什麽都好。


    不靠近,就不會心存希望,失望也不會見縫插針地鑽進每一個夢裏。


    她正生著氣,許未卻十分冷靜地問了句:“魚魚這是在吃醋?因為喜歡我,所以吃醋麽?因為覺得我有女朋友了,所以這麽生氣難過麽?”


    他就這麽戳穿了自己,林厘瞬間沒什麽火氣了。


    許未一步一步逼向她,她下意識往後退,直到感受到背部傳來冰涼感。


    借著過道上的燈光,她看到許未越來越近,直到他好看的下頜線在眼前定格。


    許未說:“魚魚,今天去基地的那個人,不是我女朋友。我去基地,隻是想和大家解釋清楚……


    我沒立即追上你跟你解釋,是因為我想確定一件事。”


    林厘:“那你現在確定了嗎?”


    “嗯。確定了。”


    片刻後,林厘小聲說:“那……我也要確定一件事。”


    “嗯?”


    許未以為她也要確定,他是不是喜歡她,低笑:“我表現得這麽不明顯嗎?”


    林厘低頭,鼻尖從他身上劃過:“不是。”


    他聞到她身上的雪鬆香,有過堂風灌進來,林厘的碎發被順帶著擺動,弄得他有點癢。


    林厘的聲音響起:


    “我是想確定一下——”


    停頓了一下,林厘才問出口:


    “你是不是想跟我表白?”


    作者有話說:


    “別信菩薩”


    “信我”


    第54章 表白


    停了幾秒, 林厘把想說的話補齊:“你要是想跟我表白的話就直說,我會答應你的。”


    許未沒想到是這種走向,反應過來後,笑得連肩胛骨都跟著發顫。


    這一刻, 什麽陳泛和“開不了口”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的人, 也喜歡他。


    他承認了, 他注定要敗給她。


    許未笑夠了,好像為之努力的方向在這一刻抵達, 他甚至做了一個深呼吸:“那, 簡招安,處個對象?”


    林厘“嗯?”了聲:“你怎麽知道?”


    簡招安這個馬甲,她從來沒跟別人說過。


    她也不是什麽有天賦的作詞人,隻是恰好在國外那兩年, 忍不住思念,把她的暗戀故事寫了下來。


    寫下來的不多,一首《未盡》,一首《折紙》。


    有近兩年小紅的歌手買了詞的版權,被她一唱, 《未盡》《折紙》和簡招安這個名字,很幸運地為人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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