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拖拉機開得那麽好,一定可以的,就是駕著拖拉機跑一圈而已。”


    “要是成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不成的話,咱們也沒損失。”


    陸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沒緊張,反倒是你應該放鬆一點。”


    開個最老式的拖拉機而已,又不是汽車,功能簡單,操作簡便,唐錦沒必要著急的,可誰讓陸沉看上去那麽重視了,再被其他人的情緒感染,好像開拖拉機確實是一件大事。


    跟科目考試一樣,越是焦灼,就越是發揮失常,練習的時間又太短,周圍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十來個人中,有兩個人一坐上拖拉機,腦中就成了一片空白,連油門都沒點燃,悻悻地爬了下來。


    而其他的人選要麽是方向控製不當,痕跡歪歪扭扭,要麽是在上坡的時候出了差錯,隻得了個中等的評價。


    陸沉的順序排在靠後,他沒有被別人的唉聲歎氣所影響,神色鎮定,湛亮的眼中滿是從容自信,他上了拖拉機之後,脊背挺直,熟練地將油門啟動,操縱著方向盤,勻速在道路上行駛。


    表現可圈可點,最終篩選下來,有三個人開拖拉機的技術最熟練。


    但考慮到陸沉一直以來吃苦耐勞,總是積極響應生產隊的任務,得過生產隊勞模的獎狀,加上這次沒有誰走後門,這個名額就落到了陸沉頭上。


    大隊長當場公布出來,眾人心頭隱隱有著羨慕嫉妒,可誰都知道陸沉確實出眾,有這份運氣也是應該的。


    以後坐在車上動一動方向盤,就能領工分,還有每月生產隊額外的五元錢補貼,陸家的日子要寬裕起來了。


    女人們的眼睛瞥向了唐錦,有點羨慕唐錦的好運氣,以前唐錦爹不疼娘不愛的,過得最差勁,結婚後反而轉運了,不用每天去地裏幹農活,現在男人還成了拖拉機手,日子是不憂不愁了。


    當天下午,柳春花就提著兩把雞毛菜上門了,還讓唐錦回娘家吃飯,臉上帶著笑,她是不願意跟繼女相處的,一盆潑出去的水罷了,臭丫頭還變得牙尖嘴利的,她更不樂意打交道了。


    現在卻不同了,臭丫頭的男人成了拖拉機手,手裏肯定能攢下餘錢。


    如果能拉近關係,得到一些好處,她不介意陪個笑臉,她的兒子就快說親了,彩禮媒人酒席哪樣不花錢,她手頭緊,若是這個不孝女願意補貼一下娘家就好了。


    拿人手短,唐錦哪會接柳春花的東西,占了柳春花一分好處,怕是要十分還回去,兩把雞毛菜,她在自家地裏一褥就是一堆,半點都不稀罕,急忙推拒回去。


    至於回唐家吃飯,那就更沒興趣了,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柳春花會說些什麽,飯沒吃好還壞了心情。


    被拒絕的柳春花很是不滿,她一個長輩都主動低頭了,當小輩的還敢拿喬。


    “大丫,你就不惦記著你爸?不管他了?”


    唐錦淡淡反問,“我怎麽就沒管了?過節時我不還送了東西嗎。”


    柳春花憋悶,那點過節禮哪裏夠,死摳門的。


    偏偏講出去又挑不出錯來,沒好氣地將雞毛菜收回來,沒用的東西,她就不該給個好臉色。


    柳春花一離開,唐錦就把門關上,準備做一頓好吃的慶祝一下,案板上的五花肉切成小塊,炒了糖做紅燒肉,肉塊裹了層蜜色,鹹甜入味,一抿就化,半塊雞肉剁碎燜煮,軟到脫骨,土豆吸滿了濃稠的湯汁,鐵鍋邊沿貼著薄餅,清香酥脆,兩道菜都很下飯,濃鬱的香味充斥在各個角落。


    第17章 搞破壞


    紅棗生產大隊在河邊有三十餘畝規劃種春玉米的地方,寬闊成片的土地,且地勢較為平坦,適合機械化運作,光靠牛耕容易錯過最佳種植時間,拖拉機就派上了用場。


    隊上的拖拉機出了故障,拖到農機站等專業的技術人員維修好後,玉米地的效率才大大提高。


    這份工作明顯輕鬆些,操作拖拉機翻地就行,陸沉歸還拖拉機回去時,身上隻有些汗味,少量斑斑點點的泥巴。


    在井邊提一桶水洗幹淨手,臉上的汗漬也衝洗幹淨,頭發沾到水變得濕潤,淩亂地翹了起來。


    燥熱粘膩的身體清爽了許多,大步走進廚房,在灶前坐著燒火。


    唐錦晚飯做得簡單,各種菌類泡發焯水,煎一隻兩麵金黃的荷包蛋,放入鮮筍豆芽,蘿卜絲跟白菜,加兩滴香油,就是清淡可口的素佛跳牆。


    主食是手擀出來的涼麵,粗細均勻,彈牙柔軟,早就煮好擺在簸箕裏放涼,此時挑出來根根分明,碗底調入醬油,紅油辣子,自製的蘑菇醬,撒上幾粒香蔥,每根麵條都裹上醬料,鹹香入味。


    在清涼的夜風吹拂下,吃完主食再來一點解膩的湯,熨帖又愜意。


    唐錦還很喜歡喝果醬衝的水,山坡上的野櫻桃染上了紅色,粒粒飽滿,跟掛著的寶石的一樣,熬成果醬酸中帶甜,絲絲滋味溢在舌尖,比飲料還好喝。


    微晃的燭火下,借著昏暗的光線清理碗筷,身形在窗戶上鍍上一層朦朧的陰影,微微吹進來的涼風,帶著幾聲蟲鳴,狗崽趴在柴堆邊昏昏欲睡。


    夜色安靜下來,唐錦熄滅了堂屋的蠟燭,聽到偏房的門響了起來。


    她調轉了腳步,去敲了下門,問問有什麽事。


    溫熱的手臂一把將她攬住,將她帶了進去,大掌箍著她的腰,從背後將她抱住,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裏,濕熱的呼吸撒在頸邊,泛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唐錦下意識躲了躲,衣服被浸濕,耳根漫上一片粉紅,手指在陸沉臉側劃過,漆黑的眉眼,硬朗的輪廓,空氣都變得有些不順暢。


    她踮起腳尖,攬住對方的脖頸,低聲呢喃道:“抱我回去。”


    ……


    褐色的土壤被翻出深色,鏟除雜草後,一壟一壟的溝壑整齊延伸而去,跟在後麵的人迅速丟著玉米粒,再用鋤頭將玉米粒埋起來。


    柴油機發動的聲音篤篤篤響著。


    陸沉將本隊的玉米地耕完,還得趕去其他生產隊幫忙,附近有些生產隊沒有拖拉機,又借不到公社的,就會找別的生產隊幫忙,消耗的柴油歸他們包了,還會拿一百斤的小麥作為酬謝。


    這麽劃算大隊長當然願意了,等自己大隊耕完地,還能用拖拉機創收,這是好事。


    作為拖拉機手的陸沉自然閑不下來,要多跑好幾趟。


    臨近傍晚,大夥早就餓得饑腸轆轆,忙著回家做飯,田坎上跟道路邊漸漸沒了人影,當天色徹底一黑,一個瘦小的人從知青點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撥開門,躡手躡腳地往倉庫邊走,動作倉促中帶著慌亂。


    當看見倉庫邊停放的拖拉機時,王為民眼睛放光,陰狠的神色一閃而過。


    他明明也報名了拖拉機的選拔,還開得那麽好,最後竟然讓個鄉下人占了好處。


    他們知青既然來了紅棗生產隊,那就是其中一員,理所應當也可以參與競爭。


    小小的拖拉機手他還看不上眼,卻總比種地好。


    但這生產隊竟敢明目張膽地抱團排外,最終選了一個自己人,他們城裏來的知青隻能被排除在外,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可是從城裏來的,高中學曆,懂專業知識,表現也不差,憑什麽被個泥腿子涮了下去,這裏麵絕對有黑幕!


    王為民就是不甘心,想到陸沉坐在拖拉機上輕輕鬆鬆的樣子,心頭就愈發憤懣不平,他才不要受這窩囊氣,讓他放棄沒那麽容易。


    他不僅要把屬於自己的工作搶回來,還要打大隊長的臉,讓大隊長看看選出來的是個東西。


    王為民借著月光,悄悄靠近拖拉機,掀開表麵蓋著的塑料布,目標明確地動了手腳。


    他等著瞧,看那泥腿子明天還怎麽開拖拉機,拖拉機是生產隊最昂貴的財產,出了故障就是大事,幾天前才剛檢修過的拖拉機,又怎麽可能輕易壞掉呢?


    期間隻有陸沉碰了拖拉機,那就隻能說明跟陸沉脫不了幹係。


    到時必定會引起大隊長的不滿,他再煽風點火,讓大夥知道陸沉能力不行,根本不配得到這份工作,讓陸沉位置還沒坐燙,就被灰溜溜趕走。


    做完一切,王為民謹慎地將塑料布恢複原樣,消無聲息地回到知青點,睡覺時臉上都帶著笑,期待明天好事的發生。


    第二天,陸沉要趁早趕去湖山生產隊,過來啟動拖拉機時,敏銳察覺到拖拉機出了問題,他皺了皺眉,將拖拉機檢查一遍,發現拖拉機螺母脫落,離合片壞了。


    昨天還完好無恙的,過了一晚上,就出差錯了。


    絕對是人為破壞的痕跡,但完全不知道是誰做的。


    能夠擁有一台拖拉機不容易,當初生產隊撥了大筆公賬才申請買到一台拖拉機,按常理來說,沒人舍得來碰拖拉機,也沒人敢碰拖拉機。


    但不排除有人懷恨在心,畢竟他當上拖拉機手這件事不是所有人都服氣的。


    一旦拖拉機出現損壞,隊上的人會責怪他不小心,其他生產隊也會因為拖拉機的故障,錯過耕地時間,對他心生不滿。


    陸沉腦中轉了一遍,想著誰對他抱有敵意,但這種時候沒有證據,猜測根本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先把拖拉機的問題處理好。


    換作旁人,可能就手足無措,著急忙慌去找大隊長想辦法了,陸沉還保持著鎮靜,他當初學拖拉機時,不僅是為了競爭拖拉機手,對拖拉機的構造也很感興趣,當初給師傅送了點東西,簡單的故障他是會解決的。


    趁著時間還來得及,他趕往了農機站,買到了新離合片跟相關零件,完好地替換上去,拖拉機恢複了正常速度。


    還在心底偷偷籌劃的王為民,眼睛四處打轉,尋找著陸沉的身影。


    拖拉機已經不見了,被弄到哪裏去了?沒人發現不對勁嗎?


    大隊長的臉色怎麽一點異樣都沒有,聽到拖拉機損壞,應該不高興才對啊,陸沉為了維修拖拉機,不可能沒有告訴大隊長的。


    偏偏他為了避免引起懷疑,還不方便上前試探。


    念著這件事,王為民幹活都不專心,快到正午時,他聽到了篤篤篤的沉悶聲音,猛然抬起頭來,詫異地看過去,瞪大了眼。


    隻見陸沉好好地開著拖拉機,拖拉機運行如常。


    怎麽會呢?他昨晚上不是動了手腳嗎。


    王為民難以壓下心裏的震驚,又有種計劃落空的失望,他居然白白跑了一趟,可他腦子發痛,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沒有出現問題呢。


    太過費解,王為民思緒成了一團亂麻,關於昨晚的記憶有些模糊,難道他沒有破壞掉拖拉機的要件,或者弄錯了地方?讓陸沉這麽好運地躲過了。


    簡直憋屈極了,王為民忍不住氣急敗壞,狠狠拍了拍自己腦袋,怎麽那麽疏忽大意。


    至於是不是陸沉修好的,王為民半點都沒有這麽想過,他都試探過了,那十來個學拖拉機的人,就隻會轉動方向盤,壓根對拖拉機的結構一竅不通,那陸沉同樣是個沒見識的鄉巴佬。


    “哥,湖山的大隊長還請你吃了白饅頭啊?那可真香。”陸旺分到半個饅頭,興奮地開口問著,他是陸沉鄰居家的兒子,也算是沾點邊的親戚。


    跟陸沉關係還不錯,一有機會,就湊到拖拉機旁邊稀罕地摸摸。


    陸沉解釋道:“因為耕得快,他們大隊長高興,才送了兩個饅頭。”


    “這種好事不常有。”


    陸旺咂咂嘴,還在回味饅頭的味道,“不愧是白麵做的,好吃。”


    而走過來聽到這一切的王為民,咬緊了牙幫,他也稀罕白饅頭啊,陸沉去開拖拉機,一定吃到了不少油水,而這些好處,該是他享受的。


    第18章 抓住


    下午幹活,王為民心心念念著開拖拉機賺的油水,癢得跟貓抓一樣,越想越不服氣,憤憤將鋤頭丟到一邊,他還幹個屁的活!這種糟心日子誰愛過誰過去。


    要不是因為選拔不公平,他這會早就舒舒服服坐在拖拉機上了,哪至於滿腿都是爛泥,累死累活都掙不了幾個工分。


    都怪大隊長不做人!陸沉搶了他的名額,沒有陸沉,拖拉機手一定是他。


    王為民不想再吃苦受累,他必須要把那個位置撬回來。


    這次就算陸沉運氣好躲過了,他不會放棄的。


    於是隔天晚上,忍耐不住的王為民又在半夜偷偷出了知青點,腳步匆匆地趕往倉庫邊,探頭四處看了看,確定空無一人,這才放心地靠近,鑽進塑料布裏。


    這次他打算直接把發動機給弄爛了,就不信拖拉機還能啟動。


    王為民迅速地擰開螺絲,有種報複的興奮。


    這事一成,那鄉巴佬明天就要被追究責任,拖拉機拖去維修,還能給大隊長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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