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味像是超越了五感,能夠從他的毛孔叫囂著入侵。


    她體溫偏高,依偎在他懷裏,挺翹冰涼的鼻尖伴隨著他們的挪動顛簸,不經意地蹭到了他的頸脖——


    那一片皮膚前所未有的變得具有存在感,雞皮疙瘩冒起來了,他喉嚨緊繃。


    而她卻毫不知情,自顧自地從鼻腔深處發出難受的聲音。


    “薑冉,那個老煙——”


    他試圖和她說話分散注意力。


    感覺到垂落在他手臂附近飄蕩的細軟發掃過他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像是在回應他說話,她攀爬在他肩膀的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懶洋洋地說:“嗯?”


    拖鞋掉落,赤著的腳勾住他的腰窩。


    無意識地蹭蹭。


    腰部暫時失去了知覺,他也暫時失去了保持溝通的思考能力。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自己也不記得他到底想說什麽了。


    房間裏昏暗一片,他抱著她,像是抱著易燃易爆卻價值十幾個億的矛盾脆弱工藝品,小心翼翼來到床邊,深呼吸一口氣,彎腰將她放下——


    她的背一接觸到床,整個人就順勢地滾上去,拉起被子,她伸出手,拍拍他尚未來得及抽離的手背。


    手指一翻,很是靈活地拽住了他想要抽離的衣袖。


    待他被她拉扯著,順從地彎下腰,將臉湊到她的唇邊,他緊張得呼吸都不敢放重,近在咫尺垂眸望著她。


    她半瞌著眼,睫毛扇啊扇,稀裏糊塗地對床邊的人嬌氣地說:“林霜,我肚子疼。”


    ……………………………………………………


    哦。


    沒事了:)


    作者有話說:


    北弟:要不是早知道林霜是個女的……老子就把你從窗戶扔出去


    第46章 這算吃醋嗎


    薑冉是被活生生餓醒的。


    當胃絞痛和肚子痛同步來襲,她硬生生從混沌的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床上……抱著被子,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直到房間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客廳昏黃的燈光下,門縫裏伸進來一個毛茸茸的頭顱,望著她:“餓不餓?”


    她基本沒出什麽聲音,不知道這個狗耳朵怎麽聽見她房間裏傳來動靜的。


    回答北皎的是一聲極其熱情的肚子“咕嚕”聲,她甚至來不及的臉紅,就聽見他特別平靜地說:“飯在鍋裏熱著,吃嗎?”


    “……”


    當然吃。


    三分鍾後,家裏的燈全部打開了,廚房與客廳燈火通明,鍋裏的菜煮沸了,水蒸氣“噗咕噗咕”地頂著鍋蓋——


    猝不及防,十分鍾前還萬籟俱寂沉靜在黑暗中,突然就變成了萬家燈火的其中的一員。


    薑冉捧著熱騰騰、新鮮的大米飯呆坐在餐桌邊,看著北皎戴著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虎斑貓爪隔熱手套,從廚房端出一大鍋番茄牛腩。


    “我睡覺的時候楊一同他們發癲了?”


    “解決了。”


    “……解決了?”


    “把下午你發給我的視頻還有修板之前拍的板損毀視頻一起給老煙了,”北皎平靜地說,“又不是隻有他們有東西發,本來這也是雪圈的事,自己人能看明白就行。”


    至於那些不懂還非要說“怎麽滑雪一下左一下右的滑雪道你家開的啊”這種路人,都懶得跟他解釋滑雪是個什麽東西。


    薑冉愣了愣,“哦”了聲,總覺得這事兒應該是她自己親自來做,“誰的主意啊?”


    牛腩冷了又熱,這會兒比剛出鍋時候更爛乎,肉連著筋,酸鹹口的,入口即化……薑冉往碗裏澆番茄湯汁時,北皎把飯鍋裏剩下的飯裝自己碗裏,坐到了她對麵。


    “我的主意。


    “呀,兵不血刃,這不像你。”


    他捧著碗,“不然呢?再打他們一頓也可以,我是挺想的。”


    “……”


    薑冉看了看鍾,此時是晚上九點,正常來說他應該已經到「無我」打工去了。


    現在打工狂熱愛好者卻坐在她對麵,麵無表情地扒飯,而且看著也是餓狠了,每一口都塞很滿,整個腮幫子都鼓起來。


    “你怎麽沒去打工?”


    她開口,發現自己嗓音沙啞得可怕,於是站起來提提踏踏去冰箱拿了瓶蘋果汁,喝了大半瓶,舒服地歎息了一聲,感覺昏沉的腦袋都得到了一絲絲清明。


    她給了北皎一瓶新的蘋果汁,重新在他麵前坐下。


    後者擰開果汁“咕嚕咕嚕”一口氣喝掉三分之二,放下瓶子,打了個嗝兒:“你知道你病了嗎?”


    薑冉“啊”了聲:“我怎麽了?”


    他頓了頓,薄唇輕啟,淡定地說:“低燒。”


    “可能是累的。”她隨口自我診斷,“自從教你和宋迭之後,確實把我累著了,以前上課都是下午一點起,現在天天頂門——造孽,你和宋迭都把我累病了,結果前刃才剛剛能摸個雪,後刃的屁股還離雪麵還有天與地那麽老遠。”


    “然後呢?”


    “笨死了!我是被你們笨病的!”


    北皎聽她信口開河。


    目光在那張講話不負責的臉蛋上一掃而過,不小心想到了下午夕陽夕下那會,擁著毯子迷迷糊糊向他張開手臂要抱的女人……


    那會兒他才恍惚的想起,其實她也不過就比他大四歲而已。


    “話多。”他言簡意賅,“這時候說謝謝就行了,不然你可能會死在沙發上……天那麽熱,可能兩天鄰居就聞到味兒報警了,然後你融在沙發上,拿都拿不起來。”


    吃著飯他非要說這個,然而薑冉卻一點不在意:“我就說我在沙發上好好的,怎麽到床上去了。”


    北皎心想,你哪裏在沙發上“好好的”了。


    他“唔”地低下頭繼續扒飯,抽空說了句:“我抱你進去的。”


    薑冉顯然對此一無所知,上上下下打量坐在對麵餓了八輩子似的拚命幹飯的少年,最後視線定格在他的胳膊上……


    跟她裹得嚴嚴實實不同,他在家就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鬆鬆垮垮的,像樓下下象棋、扇芭蕉扇的老大爺同款。


    這讓他手臂的肌肉暴露無遺——


    他應該是沒閑錢去健身房揮霍的,那麽這些肌肉的來源,很有可能就是一箱箱往倉庫裏搬的啤酒,大夏天放棄打車硬要騎的共享單車,毛絨玩具裏伴隨著汗水蒸發的水份……


    抱她進房間應該輕而易舉。


    意識到自己沒有為難人,薑冉收回目光。


    她低下頭正準備繼續專心吃飯,卻沒想到此時此刻坐在她對麵的人在說完“我抱你”之後便非常認真地注意著她臉上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然而好像沒有。


    “……薑冉。”


    薑冉聽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以前所未有的嚴肅叫她的名字。


    她有些奇怪地從碗上邊緣看向他。


    隻見上一秒還像餓死鬼投胎似的低頭拚命扒飯的人這會兒放下了碗,正襟危坐地端坐著,隔著一張桌子望著她。


    “你是不是,其實喜歡女人?”


    薑冉一口飯卡在喉嚨裏,“噗”了聲,沒吐出來,反而是就這麽順著喉嚨滑下去。


    滾燙的番茄湯汁裹著飯燙的她的食管連帶著整個胸口都疼,她扔了碗跳起來,抓過蘋果汁猛灌。


    一邊捶胸口,沒忘記踹他兩腳。


    雞飛狗跳地吃過一餐飯,可能是受到的驚嚇過大,薑冉肚子和胃都不疼了……她覺得自己病好了,很強大。


    結果還是被強製性壓在沙發上量了體溫,還有一點點低燒,但是問題不大。


    她打開電視機看電視,還是下午的鬼片,北皎無所事事地在屋子裏轉了三圈,每次經過她身邊都沒話找話……


    第四次把薑冉放在客房的板抱出來,問她是什麽板、刻滑還是平花後,她不耐煩了,讓他滾回酒吧上班。


    北皎看她活蹦亂跳的,麵色也不再是變態的紅潤,順勢答應被掃地出門。


    站在玄關穿鞋子,他穿著穿著,突然回過頭看著身後抱臂垂眸盯著自己的女人。


    她白色的睡衣裙擺伴隨著她身體動作輕晃,“又有何貴幹?”


    ”你不會把我趕出門後,隨便邀請奇怪的女人回家吧?”


    薑冉微笑著,丹頂鶴似的翹起一邊腿,然後摘下拖鞋,對著少年那張嚴肅且正經的臉砸了過去。


    ……


    北皎回到「無我」都快晚上十點了,老板一個人忙的腳不沾地,抱著他痛哭流涕,懺悔以後再也不心軟給他放假。


    北皎被迫迅速投入工作,然後在放糖葫蘆時兩次把糖葫蘆掉進酒杯後,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心不在焉。


    每隔五分鍾他伸頭看一眼手機,看著安靜如雞的手機屏幕,沒有任何的微信新消息,他麵無表情地心想:她會不會已經病死了?


    走之前的活蹦亂跳可能隻是回光返照什麽的。


    這種頻繁看手機的體驗對北皎來說並不常見,過去他忙的時候,可以一天不看手機,打開手機裏麵一堆哭爹喊娘找他有事的人,他睡前再一個個回複——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張梁讓他幫忙帶中午飯,隔天中午他才看見問別人要吃什麽,然後張梁回他了一個“……”作為回答。


    猶如行屍走肉地做完一批酒,他閑下來了,一會會看看手機,一會會又伸頭看看門口——


    最後忍不住了,進了微信,手指滑過各種活躍的群,直接無視涼鶴給他發了七八條信息,在一堆頭像下麵找到了某個熟悉的頭像。


    想了想,他想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北皎:在對賬,你上次非讓我喝那瓶酒是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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