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大大小小的傷,也需要一段時間的緩和,根本沒有表麵上這麽雲淡風輕。


    “小姐……”他想要下床。


    許念卻不敢再讓他折騰了,“不準動!我上次已經跟你說過了,你見我不需要行什麽禮。”


    記得這份恩情就好。


    這後半句她在心裏悄悄的說完了。


    齊褚抬眼看她,好似是有些局促,說:“我不該再麻煩小姐您的……”


    這話聽得許念皺眉,看了他一瞬,燒是剛退,整個人看起來還是虛弱的,麵色稍微起了點血色,那雙黑瞳太亮了,倒是顯得病氣就遜了幾分。


    一與那冷白的臉對上的時候,許念習慣下意識的躲開了那道目光。


    上一世陰影太深了,以至於她看見這張臉的時候本能還是覺得害怕。


    身後的人遞上了東西,許念跟他說:“這都是幹淨的換洗衣物,你待會可以試一試,合不合身。”


    她都是按照前世齊褚的身形讓人準備的,想來應該相差不多。


    齊褚見她說完之後就停住了,以為她是要讓他在此時就試,頓了一瞬,還是低頭去解腰間的係帶。


    隻是手剛碰到衣帶,許念就不淡定。


    她緊緊的盯著人,驚詫道:“……你這是做什麽?”


    她還在這裏呢?!


    齊褚坦然的答她,“小姐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對不會違抗小姐的命令。”


    說著,手上還沒有停。


    許念口幹舌燥的想要解釋,又害怕他手快真的解開了,慌忙的轉回身去。


    “我是讓你待會試,再說男女授受不親,你當著我的麵如此,你的廉恥心在哪裏?”


    急得語調都不穩了。


    齊褚挑了一下眉,看著那個身影,手慢條斯理的放下了。


    他也沒打算真的解。


    身後沒了動靜,許念驚疑不定的問:“你好了嗎?”


    第12章


    她不僅怕這張臉,還怕這具身體。


    齊褚的臂膀,堅硬又寬大,而她前世常常被困在其下,任由對方探索作亂,那腰腹手臂的爆發出來的力量就是許念的噩夢。


    是盡管深深知道在這裏的已經不是齊褚了,但是看到這張熟悉的臉時,還是忍不住的顫栗害怕的地步。


    沒有聽到他出聲,許念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穿好了嗎?”


    問得猶豫,又輕又小聲,軟糯糯的。


    齊褚收回視線,忽然捂住嘴咳嗽了幾聲,聽著身後咳得急,許念幾乎立馬轉回身來,見他衣著完整,這才鬆了一口氣。


    臉上的羞色還沒消,兩頰淡淡的鋪上了一層紅暈。


    齊褚抬眸時,眼神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


    許念本就覺得臉熱,他不輕不淡的一樣看得她心裏更加難堪,惱羞的盯了他一眼,試圖掩蓋掉臉上的不自然,


    “你既然不打算換,剛才我問你的時候為何不出聲?”


    害她如此出醜。


    齊褚斂了眸,緩聲答:“我隻是在想,小姐既然躲過身去,到底是讓我換還是讓我不換。”


    他說得一本正經,許念本就底氣不足,現下更有一種因為齊褚才遷怒於他的窘迫。


    都怪這張臉,要遮起來才好,不要讓她看見,她也不會那麽容易受影響。


    喉嚨口悶悶的,許念看他還在糾結的模樣,道:“我是讓你待會無人的時候再換。”


    齊褚眉目舒展,一雙黑瞳大方的亮起,“小姐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全憑小姐安排。”


    這般模樣,許念心底歎了一口氣,她確實狠不下心來放任他自生自滅。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前世好歹是拜過堂,雖說不曾做過一日真夫妻,但在許念的心裏,對他印象確是是不錯。


    如今他這脾性,現下看來要比將來的虞王好相處不少,至少許念現在和他說話一點也不會感到緊張。


    人家都說少年曆盡千帆,最後才能定性,也不知他總共要經曆些什麽,才能徹底成長成後來的那潤雅溫良風貌。


    現在看著麽,可憐兮兮,距離成為虞王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許念看了他一瞬,明知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上次這麽問他情況的時候,得到都是假話,她倒是要看看,他現下能編出什麽來糊弄她。


    果然,齊褚沒有立刻回答。


    許念像是抓住了蛛絲馬跡,麵色古怪的問:“你不會要說你沒有名字吧?”


    所以騙她還隱藏自己的身份是臨時起意。


    以往都沒這麽幹過。


    那從前就都是用的真名,許念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前世老皇帝傳位詔書都給到你手裏,你又有天下百姓讚譽支持,可送到嘴邊的位置,最後還是讓齊褚橫插一腳給搶了,你還被他折磨成那般模樣。


    這警覺性,確實是還欠缺一些,前世輸給心思狠辣的齊褚,也是情有可原。


    許念都想好,他若是說自己沒有名字,她就給一個台階,還能按照他前世脾性喜好,給他起一個好聽一些的。


    齊褚目光動了動,搖頭否認了她的想法,隻道:“小姐可以喚我陸知。”


    “陸知?”許念重複了一遍。


    還是她多想了,齊褚那麽多個兄弟,你從其中活下來,那還是有點自己的本事。


    也沒有她想的這般不堪一擊。


    “小姐問了我的名字,是準備留下我嗎?”


    齊褚抬起頭,聲音說得惴惴不安,尾聲也弱到了極點,沒一點自信的味道在裏麵。


    許念覺得這般的虞王有些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前世她每次見到虞王,都是她狼狽至極,對他說話也是如他這般窘迫,一幅生怕自己被拒絕的模樣。


    聽到她未出聲,齊褚暗淡的垂下眼簾,道:“是陸知得寸進尺了,小姐能救我多次,已經是對陸知最大的恩了,我還這般強求,確實是不知好歹了。”


    說著,他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站起身來,這一動好似是扯到了傷口,輕哼了一聲,額間也出了細密的汗。


    “小姐救我多次,我無以為報,現下這樣子,耗著小姐的藥就是浪費,陸知還剩這一口氣,不若小姐在世上還有什麽仇沒報,告與陸知,我替小姐去辦了,就當還了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後死也能無憾了。”


    他身上這些傷,許念在他昏迷的時候就問過大夫了,別說這樣抬臂彎腰,就是起床的這個動作,沒把他再疼暈過去已是不錯。


    本來剛有血色的臉,如今又蒼白回了原先,偏偏這人還沒事人一樣要幫她報仇。


    但是他這話也不能說毫無作用,許念忽然想起來,她確實是有那麽一個要殺的仇人。


    上一世齊褚一碗毒湯要了她的命,如今這一世,還不知道這人藏著壞心躲在哪裏呢,要是能趁著他還未成長起來,盡早除去,前世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


    “你先躺回去”,許念皺著眉,“你既然知道你的命是我救的,就該好好給我留著,你再這樣折騰,才是白虧了我救你的苦心。”


    齊褚抬頭看了她一瞬,然後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看著倒是挺聽話的,許念又接著道:“具體你說的,幫我殺仇人,我確實是還有份仇沒報。”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悄悄注意麵前人的神情。


    齊褚隻是低垂著眸,長長的睫翼剛好可以遮住眼底所有的神色。


    但也確實是在認真聽的神態。


    注意到她停下了,齊褚說道:“小姐隻需要把名字告訴陸知,就是豁出命,我也要取了那人的命交於小姐。”


    說得堅決,可就是不知道你要是知道那人是你弟弟,還能這麽坦然鏗鏘的嗎?


    許念收回視線,心口默歎了一口氣。


    現在她都不知道齊褚在哪裏,再說就是找到了,這人現在這樣子,去了就是被輕輕鬆鬆反殺,到時候若是讓齊褚發現她在背後操使,前世悲劇說不定就要提前了。


    她忍住心中的小算盤,隻道:“你先把傷養好,這些我以後再跟你細講”。


    齊褚答應的爽快:“我聽小姐的。”


    許念想起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收斂了臉上多餘的神色,忽然說道:“我可以暫時收留你在滕國公府,但是府裏不養閑人,你當真什麽都願意做?”


    她冒著風險把朝廷追查的人藏在府裏,已經是極為不理智和衝動的了。


    異邦本是不安好心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抓住把柄為難一番,如今忽然莫名留一個閑人在府中,她跟他阿爹阿娘都交不了差的。


    “隻要小姐肯收下我,陸知一切都肯做。”


    答應的倒是挺利索,許念麵色不動,說:“那就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你既然選擇留下,我也會公平待你,以後你是萬萬不能怨我的。”


    “陸知不會”,齊褚抬頭望她,“陸知願意為小姐做一切事情,一切事情都是陸知心甘情願,絕不會怨怪小姐。”


    這般好說話,許念原本看著這張臉產生的不舒坦感漸漸消散了一些。


    她說:“明日府中會選一批奴仆進府,我會把你的名字報上去,無論到時分到何處,你切記不可提起從前的遭遇,勿要給我惹出禍事。”


    “陸知明白!”


    其他事情說的差不多了,許念也就步入正題,“你說你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什麽都願意做,我現下就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的,還望你如實回答。”


    “我第一次見你,你有一塊緊要的玉佩,那右下角的紋路你可知其出處?”


    齊褚垂下的眼波光流動,一時間閃過很多東西。


    玉佩是那位傳信手下的信物,根本不是他的東西,她這般問,莫不是發現什麽端倪,正在試探他。


    許念見他沒立刻回答,怕他以為自己所圖不軌,便道:“你不用多想,我隻是想要找到刻出此紋路人的蹤跡,沒想要過多打聽你的私事。”


    她對他隱藏身份到底要做什麽一點興趣也沒有,如今也隻是想要得到憫燈大師的蹤跡,盡早把前世的消息透露給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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