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真的討厭自己至極,那麽害死自己才是最直接的辦法,為什麽要繞圈子。


    世子妃都可以殺了,哪還會顧忌她一個落魄的虞王妃嗎。


    若是有人引導……


    借著沈姣對自己的恨意,以此除去阿姐。


    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東窗事發了,兩袖也是幹幹淨淨的,從始至終都被把自己從其中摘得幹淨。


    許念凝住了眉頭,隻有一個人,在她前世的記憶裏,始終無暇到找不出半分缺點。


    她為此對他深信不疑,到死都記得那份恩情。


    即使他答應的,幫自己救出阿姐一事沒做到,也不曾懷疑過他半分。


    看著她在走神,許思薑走到她身旁,“念念也不需害怕,鴻門宴也好,真心關懷也罷,阿姐待會陪你一同去,到時候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有阿姐在。”


    許念眉目是有愁容,卻不是為了這個,她道稍微冷靜下來一些:“阿姐不能陪我一同去。”


    許思薑不解:“為何?”


    “若是阿姐也一同前去了,娘娘心思玲瓏,定然能猜到我們現在所想,我們在揣測她的心思,在忌憚防備她的意圖。阿姐陪我一同去,那就如同我在有恃無恐的挑釁娘娘的威信。”


    “若是直接留下了嫌隙,往後的後患才是最無窮的。”


    許念驚奇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所以阿念的意思是?”


    “總不至於生吞了我”,她不是無名氏,“娘娘貴為一國之母,想來即使不喜歡我,也不能直接對我做出點什麽。”


    但她既然是沈姣的親姑母,就自然是偏袒沈姣,那突如其來的行為便不會是好心。


    許念說:“阿姐在家中等我就好,若是日落前我還沒有回來,可以尋個由頭去找我歸家。”


    許思薑思襯了一番,“阿念不怕?”


    她可以幫她擋下來的。


    許念猶豫了一會,抬起眼眸來如實說:“還是有一點點怕的,但是躲不過去,那不如主動去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


    許念下車的時候,才是驚覺馬車旁的人有些眼熟,“魏澤?”


    “…你怎麽在這裏?”怎麽混進來的,她這一路都沒察覺到。


    魏澤斂收了眉目,隻是垂眸,並不多說一言。


    許念前世就習慣了,索性也不管了,其餘人進不去,隻能在宮門口等著她。


    有宮人過來帶路,簾棠吐出一口氣,悄悄的跟她說:“小姐,我害怕。”


    “沒事”,許念看著路是對的,隻道,“還有你家小姐我在前麵擋著,不會怎麽樣的。”


    到了地方,宮人推來了門,退到了一邊:“許二小姐,老奴就不進去了,娘娘就在裏麵。”


    許念微微頷首:“有勞。”


    進到了殿中,皇後正在茶桌前擺弄著手上剛得的新物件。


    許念行了禮,站在殿中,“皇後娘娘。”


    沈皇後剛放下了茶盞,端詳了許念幾眼,手中打茶的動作未停,說:“上次沒有嚇到你吧,姣兒從小被家裏寵壞了,怪她識人不清,底下的人欺主瞞上,擅作主張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倒是害她受了這名頭。”


    許念垂眸:“那想來其中是有誤會的,改日有時間是要說清楚的。”


    沈氏鳳眸抬了一下,掃過她,“她初來堰都,自是有不懂的地方,你這般說我也安心了。”


    “你們年齡相仿,自是能成為很好的玩伴”。


    沈氏停住了手,有宮人上前去把她點好的茶接過,遞到了許念麵前。


    許念接過了,順著她的話說:“我也是這般想。”


    “嚐嚐?”沈氏打量這她。


    許念喝盡了,有人把杯子接了下去。


    沈氏終於露出點笑意,隻是一雙眼睛盡透精明,“姣兒昨日被撤了禁足,今早就哭訴到了我麵前,說是有人纏著他的溫聿哥哥,讓我一定要為她做主。”


    她話音頓了頓,指向不明的道:“你可知道這人是誰?”


    許念搖搖頭,“我愚笨,不知。”


    心想,果然是那日莫名的一眼惹下的患。


    虞王和沈家的婚約倒是借著由頭取消了,她如今成了眼中釘。


    差一點,便是被人當成了靶子,死得不明不白。


    “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你不知道也正常”,沈氏笑得越發溫和,“是虞王身邊伺候的丫鬟,生出的不該有的僭越之心,妄想要去拿不屬於她的東西,不知好歹得厲害。”


    許念不語,靜靜的聽著。


    沈氏對她的識時務頗為欣賞,本就是聽完姣兒的話來警告她的。


    她籌謀了數十年的,不能讓任何人在沈家人之前,捷足先登了。


    大魏的下一個皇後,也定是要姓沈的。


    “陛下雖是把婚約取了,但是我最了解我兒,他與姣兒從小的情誼,旁人有那個心,怕是也動搖不得半分,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就隻能是自討苦吃。”


    許念說,“娘娘說得是,我也覺得,虞王跟沈姑娘甚是登對,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若是旁人也想你這樣是個明白人就好了”,沈氏有些疲倦的捏捏額角,擺擺手,道:“回去吧,我也乏了,不留你久待了。”


    直到人走了,沈氏才重新睜開了眼睛,問身旁的宮人:“讓你們做的事做好了嗎?”


    隻是說說怎麽能有作用,總要讓她看看,不知好歹的後果是什麽。


    許念是在必經之路上看到的,丫鬟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躺在路上,打人的太監已經收了手,好似是故意讓她看見一般,讓開了,讓她看個全貌。


    空氣中還彌散著血腥。


    “小姐……”簾棠害怕,小聲的喊她。


    許念隻掃了一眼,往旁邊經過,向著宮外走。


    直到了鬧市,四處熱鬧的人聲從傳入耳,白過頭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反胃得厲害,許念實在受不了了,叫停了車,步履匆匆的跑到了街邊,捂住胸口幹嘔了兩下。


    那樣駭人心魄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陽光下的影子漸漸覆蓋上了另一個人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黑履。


    作者有話說:


    第62章


    “許二姑娘?”齊玹的聲音傳來。


    許念神魂猛然一懼,連抬起頭來,“……虞王殿下?”


    她看了看此處,去虞王府的方向不在這裏,幾乎是不可能遇到他的。


    齊玹看出她的疑惑,解釋說,“剛才在宮中我就看見了許二姑娘,此番我要出城,恰好往此處經過。”


    “我見你神色不好,沒事吧?”


    怎麽能沒事,這無妄之災就是因為多看了你一眼,若是此時再被沈姣瞧見,她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許念心底這樣說,但麵上還是搖搖頭,“可能是近來沒休息好,稍有些暈車,不是什麽大事。”


    “有勞殿下掛懷,殿下若是還有事要忙,可先行一步。”


    她隻望他趕緊走。


    可齊玹好似沒看出她的疏離,眸色淡淡的:“不急。”


    他輕描淡寫,許念卻急死了。


    卻要裝作淡定,不能露出太多的慌亂來。


    “阿姐還在家中等我,若是殿下沒有什麽事,我便先走一步,殿下請自便。”


    她微微垂首,見完了禮,頭也不抬的慌不迭的向著自家馬車的走去。


    齊玹側開了身子讓她走,卻在擦肩而過之時,忽然出聲,“此處距國公府也不遠,許二姑娘若是暈車,不若同我走一段?”


    許念閉了下眼,推拒道:“我與殿下同行一街怕是不妥,若是傳了出去,落人口舌不好。”


    齊玹轉回身來,看著她執意要走的背影,語氣忽然重了一下,“許二姑娘。”


    “我說了,我也是剛從宮內出來。”


    言外之意,發生了什麽他都知道。


    “死掉的是我府上的丫鬟,至於原因,大抵剛才母後已經與你說了”,他走到了許念身旁,語氣忽然冷了下來,“你現在這麽急著離開,是怕與我牽連上關係?”


    任誰被當做傀儡,被要挾製約,連自己見什麽人與之什麽人多說幾句話都決定不了,都是不快的。


    他已經受了很多年,隱忍得多了,更加見不得人隨便糊弄自己。


    這樣含含糊糊,落在他眼中,與輕視一般無二。


    她今日知道了,見到了,看清楚的他此時的處境。


    往日沒有人知道就算了,可現在,眼前的這個,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被人拿捏成了何種樣子。


    他厭惡被人知道。


    這種實處被人看見了,就意味著露了陷,拿住了弱處,讓他如何能忍得了。


    況且,粟陽一案,許思薑定是知道不少了。


    把柄和弱處全落於人手,自然是不甘的。


    打量的視線就停留在身上,許念有些緊張,卻還是穩住心神,“我愚笨,殿下說的話我聽不明白,父母兄長在等著我歸家,我自是應該早些回去。”


    齊玹收回視線,他今日心情不好,三翻四次被觸到了逆鱗,已然是含了怒,隻是麵上還看不出。


    他不理會許念那套說辭,問:“你也覺得我不能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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