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酒吧比較冷清,沒有特別安排,賀銘遠就在吧台邊混酒喝。


    期間手機響了好幾次,都是女人打來的,他一個都沒接。


    羅珺也打來過一次,響了半分鍾斷了,又發來一條短信問:“晚上去你那兒?”


    賀銘遠的手指在按鍵上徘徊著,也不知是猶豫回複內容,還是猶豫夠不夠力氣應酬她。


    “介紹的朋友說,這裏可以包場,我想進裏麵看看。”


    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道女中音,咬字抑揚頓挫,還帶了點醇酒一般的性感。


    賀銘遠嘴裏含著半口酒,聽到這聲,尾骨連接著脊椎處就酥了一半。


    搭在吧台上的手略微用力,屁股下麵的吧台凳就轉了半圈,目光略過卡座裏寥寥幾桌客人,精準鎖住來人。


    女人就站在靠近入口的地方,一身深色洋裝,貼身且身姿窈窕,領口處若隱若現,身上隻有一對珍珠耳環,大部分頭發梳了上去,鎖骨上散落著幾縷碎發。


    她是側身站的,正在和負責招待的經理對話。


    從賀銘遠的角度,隻能看到女人若隱若現的紅唇,挺翹的鼻梁,和濃密的睫毛。


    當然,還有經理興奮的表情。


    賀銘遠走下吧台凳,在女人身前兩步遠站定:“這位女士要包場?”


    經理立刻停下來,態度恭敬。


    女人跟著轉頭,猝不及防對上賀銘遠的目光。


    碎發和珍珠耳環一起在耳邊晃動,她的眼神不僅堅定,而且嫵媚,幾乎符合所有男人的期待。


    女人:“是的。”


    沒等經理介紹,那紅唇又吐出兩個字:“賀老板?”


    賀銘遠朝經理打了個眼色。


    經理離開的同時,賀銘遠再度開口:“你認識我。”


    女人笑著伸手:“姚寫意。”


    賀銘遠不緊不慢地握住,她的手掌不止柔軟還帶著點涼意。


    姚寫意:“不認識,但我知道這裏的老板姓賀。而這裏就你最像。”


    她眼裏充滿了笑意,還有點調皮,嘴唇一張一合,賀銘遠根本舍不得眨眼。


    賀銘遠笑道:“我現在有時間,親自帶你進去參觀,順便聊聊細節。”


    說話間,他側身讓開過道。


    姚寫意跟著抬腳,與他邊走邊說:“我今天運氣可真好。聽說賀總很難約的。”


    賀銘遠正要接話,這時從走廊裏快步走出來一個女人。


    女人腳步淩亂,低頭掩麵,像是在哭,裙子也有些起皺。


    經過身邊時,女人不慎撞到賀銘遠。


    賀銘遠扶住女人的手肘,女人驚慌站定,對上他,連忙別開臉擦拭眼角。


    賀銘遠打量女人的穿著和妝容,又看向走廊。


    緊接著,從裏麵一個包廂又跟出來兩個男人,一個西裝革履,但神色陰沉,另一個孔武有力,且麵露凶光。


    他們都是這裏的客人。


    兩個男人走了過來。


    賀銘遠也低聲問向女人:“你沒事吧?”


    女人搖頭。


    直到兩個男人來到跟前,其中一個說:“賀老板,她是我們的朋友。”


    賀銘遠鬆開手,又一次問女人:“真是朋友麽?”


    女人沒吭聲。


    盡管賀銘遠也做“拉皮條”一類的事情,但那些都是你情我願,每一個要踩他這塊跳板的女人,他都會問本人意願。


    賀銘遠的原則很簡單,他隻管牽線搭橋,做的是風月買賣,絕不逼良為娼。


    眼見賀銘遠不放人,女人也不表態,那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有些急了:“我們是這裏的會員,是來消費的,你這是什麽意思,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賀銘遠還有個毛病,喜歡別人跟他客客氣氣的交流,遇到那些粗魯蠻橫的,他隻會更不講理。


    於是他笑了下,將女人扯到一邊,說:“你們是誰,我回辦公室敲幾下電腦就知道了。包括你們剛才在包廂裏談過什麽,有沒有發生衝突,我也會知道。”


    這裏的包廂都有監控,但賀銘遠不會濫用,更不會輕易驚動警方,阻斷財路客源。


    這個圈子有這個圈子的規則,台麵上的事在台麵上聊清楚,台麵下的事就在台麵下擺平,解決任何問題都有專業人士,有一群人就靠著處理麻煩吃飯。


    始終在一旁“觀戰”的姚寫意,這時走到女人身邊,仔細審視著。


    女人不像是挨過打,露在外麵的皮膚也沒有紅腫淤青。


    姚寫意問:“需要幫忙麽?”


    女人有些驚訝,但女人和女人之間更容易拉近距離,她剛才還有些怕,不敢回答,這會兒卻開口道:“我沒事,謝謝。”


    在這樣的場所發生什麽事都不稀奇,有些有錢人玩得可是無法無天,姚寫意也不是頭回見了。


    姚寫意掃過那兩個男人,隨即從手包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女人:“這是我的聯係方式,有事給我打電話。”


    女人更驚訝了,猶豫了兩秒還是接了過來。


    這種事通常沒有人會管,有人是懶得管,有人是不敢管。


    姚寫意是什麽來路?


    兩個女人之間的交流,也引起三個男人的注意。


    賀銘遠望過來,對姚寫意挑了下眉。


    姚寫意淺笑著越過他,來到那兩個男人跟前站定,目光落在穿西裝的那個人臉上。


    男人的表情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直到將姚寫意認出來。


    男人態度大變:“姚小姐,原來是你。”


    姚寫意仍在笑,卻比剛才冷了些:“原本是你情我願的事,沒必要弄得這麽難堪,你說是麽?”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狼狽,應了兩聲。


    姚寫意又看向女人。


    女人走過來,站到男人旁邊,雖然不知道姚寫意是誰,卻能感受到男人的變化:“給您添麻煩了,我很好,真的沒事。”


    姚寫意便不再多言。


    直到賀銘遠來到身邊,比了個手勢。


    姚寫意越過三人,走向走廊。


    賀銘遠跟上,又回頭掃過三人,算是留了印象。


    ……


    此時的康堯,正坐在王世川的書房裏。


    王世川臉色不佳,卻不是因為小兒子因為嫖|娼被抓,而是因為康堯的那通電話,以及他剛拍在桌上的那疊照片。


    王石川的小兒子玩得很開,黃賭毒沒有不沾的,這在他們這樣的人家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王家一向習慣用錢擺平,低調解決。


    照片拍得清晰,足以辨認是王世川的小兒子,他先是吸毒,吸high了就壓著女人,花樣很多。


    而在沙發和茶幾上還攤了一堆錢。


    僅僅是這些東西就足夠王家喝一壺的,一旦揚出去,可就低調不了了。


    康堯在電話裏說,要談筆生意。


    有的談,那一切就還有轉圜餘地,王世川還沒見過用錢擺不平的人。


    王世川隻問一句:“你要什麽?”


    康堯又扔下兩張照片,一張是襲擊薑林升的肇事車輛照片,另一張是司機的監控抓拍。


    這小子戴著口罩,遮了半張臉,隻能從身材判斷是個年輕人,二十幾歲。


    康堯:“把人交給我,我保證你兒子繼續逍遙快活。”


    薑林升遇襲一事王世川當然知道,他們明裏暗裏鬥了五六年,這要是放在以前,王世川一定拍手稱快。


    王世川:“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幹的,我要是想弄他,會用自己的人,會留活口?靠,一群豬腦子!”


    是的,所有人都這麽想。


    或者說是所有人都希望是他幹的。


    不知是誰挑撥離間,誰又能從中得利。


    康堯笑道:“就算不是你的人,你也得把人找出來。這筆買賣很簡單,你給我人,我放你兒子一條生路。”


    王世川:“你在威脅我。”


    康堯:“我是在幫你洗清嫌疑。”


    安靜了幾秒。


    王世川並未動怒,混了這麽多年,台上台下的談判免不了軟硬兼施,好處要給,狠話也要說,錢要夠分量,拳頭也要夠重,每個人都是如此。


    然而道兒已經劃下來了,他不交人,薑林升的人也能挖地三尺將人找到,到時候如果真的被人栽到頭上,他就被動了。


    當然,康堯這小王八蛋敢跑到他跟前撒野,這筆賬早晚也得算!


    於是,王世川沉著臉考慮片刻,終於說道:“給我十天。”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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