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子看了一眼薛芷語的繡麵,上麵是一朵嬌麗的牡丹花,不住點頭讚賞,低聲地回答了她的問題,還笑道:“姑娘繡得已經很好了。”


    薛芷語揚唇笑了笑,低頭繼續繡牡丹。


    聽說皇上是來侯府賞牡丹的,雖不知皇上怎麽會喜歡上牡丹,但這些繡作呈現過去,皇上應該會一眼就看到她的作品。


    阮娘子最後走到了烏雪昭麵前。


    所有小娘子都問過她,獨獨這位沒有。


    沉香色的衣角陡然出現在眼前,烏雪昭抬了頭,起身衝阮娘子福身淡笑。


    阮娘子小聲笑道:“姑娘客氣了,姑娘請坐。”


    烏雪昭又坐下拿起針線。


    阮娘子低頭一看,頓時怔住了,繡麵上是一條已有雛形的雙麵繡魚。


    這姑娘原本就會雙麵繡,還繡得很好。


    足以出師。


    不止如此。


    翻過繡麵,這姑娘繡的不僅是雙麵繡,而是雙麵異色繡。


    難度倍增。


    烏雪昭也是從剛才所見的屏風裏,琢磨出一些雙麵異色繡的技法。


    但還想的不夠透徹,有許多問題想問阮娘子。


    她聲音輕輕柔柔的,把積攢的問題,有條有理地說出來。


    阮娘子一一耐心回答。


    她是不收關門弟子了,外人不知,並非因為她不想收,而是實在遇到不好學生,才索性在永寧侯府裏,一麵教女眷女紅,一麵閉關鑽研繡技。


    這回遇到了好學生,她恨不能傾囊相授。


    烏雪昭問沒問的,她都說了。


    這姑娘也足夠聰明,她才說完針法,不必她上手示範,烏雪昭自己就琢磨明白了。


    阮娘子臉上一直笑,是那種發自內心喜悅的笑。


    薛芷語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她坐得離烏雪昭近,餘光瞥見了烏雪昭的繡麵,刹那間失了神。


    竟是雙麵異色繡!


    單色和異色繡作,哪個更吸引人,不言而喻。


    薛芷語一慌,針紮到了指腹,冒出一顆血珠。


    幸好這在繡娘之中也是常有的事,她反應很快,馬上把手從繡麵上挪開,沒有損壞繡麵分毫。


    但心已經亂了。


    她可能會輸。


    薛芷語不想輸。


    她翹了翹唇角,又低頭繼續刺繡。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首先她的繡作要能夠完整呈現才行。


    時間一點點流逝,快要到尾聲。


    烏雪昭的雙麵異色繡,也接近完成。


    阮娘子自覺在烏雪昭身邊站得太久,公平起見,趕緊去別的小娘子跟前走動走動。


    查看了一圈,她心裏已然得出了結論。


    其餘小娘子也有技法出挑的,但和烏雪昭的都沒法比。


    隻要老夫人請來評判的貴人不眼拙,今日勝出的應該就是烏雪昭了。


    一想到烏雪昭會贏,阮娘子笑了一下。


    贏得名副其實。


    連她都心服口服。


    時間一到,老夫人就派了管事媽媽拿著托盤過來,收大家的繡作。


    十幾個小娘子的繡作,一一從繡架上解下來交到丫鬟手裏,還要費一番功夫。


    烏雪昭收針快,拆得快,管事媽媽便先過來收她的。


    接著就是另幾個小娘子的繡作。


    再是薛芷語。


    然後出了點小意外。


    管事媽媽收完薛芷語的繡作,轉身之際撞到了薛芷語的丫鬟,手裏的托盤一晃蕩,幾幅繡品都落在了地上。


    薛芷語皺眉嗬斥:“怎麽如此莽撞。”


    管事媽媽連忙笑著道:“不妨事,薛姑娘勿生氣,撿起來就是了。”


    薛芷語命令丫鬟:“還不幫忙撿。”


    丫鬟戰戰兢兢應聲:“是。”


    丫鬟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繡作,包括烏雪昭的那一幅。


    繡作一一疊放在托盤裏。


    這廂管事媽媽收完了繡作,送到老夫人跟前,道:“都收上來了。”


    賓客們急著想知道老夫人要請什麽貴客評判。


    到底誰能拿今天的彩頭。


    都鬧得不行。


    老夫人笑道:“貴客不在花廳。”遞了個眼神給管事媽媽,跟她說:“送過去吧。”


    在賓客的麵麵相覷之中,管事媽媽將繡品送到了桓崇鬱和永寧侯跟前。


    永寧侯正在竹林裏陪天子小酌。


    見母親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了,便問道:“又是什麽事?”


    管事媽媽端著托盤,道:“回侯爺,老夫人讓小娘子們當場繡了些繡作,讓奴婢拿過來請貴客幫忙掌掌眼。”


    她並不知貴客身份,隻知其尊貴。


    說完,便照常瞧了桓崇鬱一眼,隻見客人冷眸似覆寒霜,駭得她立刻低了頭。


    永寧侯不知老夫人用意,但……母親既已知道天子身份,還特意差人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必有用意。


    他自然要順水推舟幫母親一把。


    永寧侯看向天子,眼皮子微低幾分,並非直視,恭敬地詢問桓崇鬱,是否要看一看那些繡作。


    “既然老夫人盛情,拿來看看。”


    桓崇鬱揮手示意鄭喜去取托盤過來。


    鄭喜接過管事媽媽手裏的托盤。


    心中默默猜測,烏姑娘的繡作會不會也在裏麵?


    應該不會。


    烏姑娘不是個平白無故去出風頭的人。


    鄭喜將托盤放在石桌上,一一取出繡作,展開給桓崇鬱看。


    十幾幅看過去,優劣之分很明顯。


    連鄭喜都看出來了,指著一幅牡丹說:“這個不錯,針線收得好,不見絲毫線頭。”


    桓崇鬱輕輕頷首,讚同鄭喜的眼光。


    最後一幅是烏雪昭繡的雙麵魚。


    鄭喜一展開,就愣住了。


    這幅繡作破了個洞,像是被簪子紮破的。


    這個洞太顯眼,長了眼的都能看見。


    管事媽媽都驚愕了。


    收過來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麽人,怎麽會破了!


    想起薛芷語的丫鬟,她心中了然。


    永寧侯臉色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想也知道,大概是女眷裏頭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竟鬧到了天子跟前。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這樣狹隘下作。


    鄭喜愣完之後,多看了兩眼。


    這異色雙麵繡的針法,怎麽越看越覺得眼熟?


    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到底是誰的呢?


    桓崇鬱對女人們的勾心鬥角沒有興趣。


    隻在繡作上掠過一眼。


    管事媽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道:“這、這……烏姑娘的繡作怎麽破了。”


    鄭喜瞪了瞪眼:“你剛說,這是誰的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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