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喜來不及回答,趕緊進內室貼身伺候。


    皇帝是醒著的。


    藥也很快熬好了,送了過來。


    鄭喜端了藥過去,道:“皇上,奴婢伺候您吃藥。”


    桓崇鬱坐起來,倚在龍床上,並不吃藥,而是表情冷淡地問道:“送她回去了?”


    咳嗽了兩聲。


    鄭喜點了點頭,把藥捧到帝王眼前。


    桓崇鬱推開他的手,臉色冷沉得似結了冰。


    鄭喜看出來帝王心裏最牽掛的是什麽。


    把藥放下,就欠著身詳細地解釋說:“奴婢走之前,瞧著姑娘還沒什麽事,安然無恙送回去了。”


    桓崇鬱嗤笑一聲。


    她沒什麽事。


    他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


    鄭喜暗暗唉聲歎氣。


    這事兒鬧的。


    怎麽會這樣。


    姑娘難道到現在還不知道皇上的心意?


    別說是旁人,哪怕他近身伺候皇帝十多年,從未見過皇上對誰這樣,一顆真心捧出去,叫人給踩碎了還要擔心她好不好。


    這要換了旁人,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姑娘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眼下可不止是男女間的小事,開年之後封後的口諭已經傳出去了,乾清宮也打理出來了。


    初五之後,封還是不封?


    封誰?


    這難題,遲早要問皇上,也遲早是他來問。


    鄭喜便趁機問道:“皇上,那乾清宮……”


    壓根沒敢直接提立後的事。


    桓崇鬱闔眸不答。


    鄭喜的心一直提著。


    桓崇鬱淡淡地說:“朕以後不想聽到坤寧宮的事。”


    鄭喜惶恐道:“是。”


    那藥,到底還是放涼了還沒吃下去。


    鄭喜趁帝王睡著,立刻去叫來謝秉期。


    什麽不想聽到坤寧宮的事。


    他要真信了皇上這話,才有鬼。


    今兒不想聽,明兒又該思之如狂,惦記姑娘喜不喜歡、高不高興、過得好不好了。


    謝秉期聽說皇帝病倒,而且還有內情,倒也來了神,隻不過,男歡女愛的事——他一副冷臉問鄭喜:“你想讓我怎麽查?”


    他沒有半點頭緒。


    鄭喜也是認真分析過的。


    變故大抵是從姑娘親戚們回京之後才有,時間還可以縮短到姑娘生病之後,甚至沒準兒,姑娘生病正是一個起因。


    就從姑娘病因和生病的時間去查。


    有了方向,事兒就好辦了。


    謝秉期趕在除夕之前,查到烏雪昭是從她母親忌日之後病的,順藤摸瓜查到了一大堆消息,一股腦兒給了鄭喜。


    有紙,有畫像,什麽都有,隻有鄭喜想不到的,沒有他查不到的。


    鄭喜從翻閱完趙家、江家和江若貞的事,心都酸了。


    難怪姑娘不想入宮。


    是怕會和趙詩斕一起入宮吧。


    鄭喜去粗取精,將消息一整理,遞到了桓崇鬱麵前。


    作者有話說:


    後半部分全部重寫了。


    今晚還會繼續接著更新。2022.9.18日。


    第66章 (修)


    “皇上……”


    鄭喜拿著卷宗, 到桓崇鬱跟前,小心翼翼地說:“奴婢可能知道,姑娘為什麽不願意入宮了。”


    冬夜寒冷。


    桓崇鬱在龍榻上闔眸, 不置一詞。


    沒去問卷宗上的內容。


    明日除夕,後日正旦。


    他怕自己嗜血得不分時候。


    鄭喜心說,不問也好。


    免得動氣。


    帝王這才大病一場, 明兒大年初一, 百官還要過來給皇帝拜年, 絕不能出岔子。


    好歹容幾日功夫, 讓帝王把身子養一養。


    再處理不遲。


    不過, 皇上真能忍得住不聞不問嗎?


    鄭喜也不知道。


    說完那句話, 拿著卷宗,進退兩難。


    桓崇鬱從龍榻上坐起來, 道:“說吧。”


    嗓音有些嘶啞。


    鄭喜便攤開卷宗,道:“烏姑娘生母江若貞的死, 和趙詩斕的母親趙江氏有關。”


    桓崇鬱墨眉一擰,睜開了眼。


    示意鄭喜繼續說下去。


    鄭喜應了一聲,將事情先囫圇個兒的說了一遍。


    烏雪昭三四歲時, 江若貞打算為她說一門好親事。


    江若貞物色了極好的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姓朱。


    旁的不說,家風極正,族中子弟教養極好, 便是女孩兒也要讀書寫字,好好教養。


    姑娘家嫁過去, 榮華富貴不談,絕不會受太大委屈。


    恰逢朱家族中有一脈初入京城, 尚在京中沒有站穩腳跟, 結一門合適的姻親穩固地位, 是最簡單的法子。


    而江若貞自問有能力替此時的朱家上下打點開來。


    但,烏家並不認識朱家人。


    江若貞便托了在京的養父養母、長兄長嫂出麵牽線搭橋。


    替她做說親的中間人。


    本來是一樁一箭三雕,對誰都沒壞處的事。


    趙江氏居然也“看中”了這門親事,從中作梗。


    究竟是真看中,還是隻想搗亂?


    鄭喜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趙江氏的行為。


    總之,最後這門娃娃親,誰都沒定成。


    鄭喜歎氣道:“趙江氏倒沒什麽損失,左右她有個祭酒公爹,並不愁女兒婚事。可惜了江氏的一番苦心,完全付諸東流。”


    天曉得一個女子,在家族之間斡旋,要費多大的財力、心力。


    桓崇鬱凝著神,淡聲問道:“事情最後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呢?


    鄭喜簡直不忍心說。


    江家兩老舍不得責怪趙江氏,江家長子,也就是今天的江家大老爺江潤宏,比起十幾年的兄妹情,更重血脈,也沒什麽態度。


    江潤寧當時還小,人也在外地讀書,並不能幫上什麽忙。


    趙家更不會因為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把兒媳婦趙江氏怎麽樣。


    鄭喜還是如實道:“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從此江若貞和江家關係僵化,更是直接和趙江氏不再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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