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情感博弈。


    隻有你在對方心裏有份量,對方害怕失去,並且體會到失去有多痛的時候,才有話語權。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一部分在感情上心智不成熟的男女,永遠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其實這是病。


    千萬別想著感化他們,有病就得收拾,就得使勁治。


    能收拾好,那自然皆大歡喜,收拾不好就換人。


    接下來一個星期,傲嬌的鄭怡,再也傲嬌不起來了。


    先是打電話要和孫坤見麵,得不到回應,直接跑到公司樓下堵人。


    現在是情感博弈的關鍵時期,二人怕孫坤見了鄭怡不小心說多,萬一功虧一簣,於是明令要求孫坤躲著鄭怡。


    這天南明市下了一場小雨,深秋的雨水淅淅瀝瀝不斷落下,鄭怡現在公司大廳久久不願離去。


    孫坤人就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玻璃窗上不斷劃過的雨滴,微微出神了片刻,才問助理:“人走了沒?”


    “我去看看。”


    助理說完轉身出去,到了樓下,就見鄭怡還在大廳的會客區沙發上坐著,來的路上雨勢正急,發絲肩頭皆被雨水打濕,衣著單薄,所以臉色被凍的有些蒼白,桌子上的速溶咖啡,也早就已經涼了。


    劉助理忍不住上前,畢竟如今鄭怡還是孫太太,他也不好說話太強硬,畢恭畢敬地委婉送客:“孫太,您怎麽還在這?孫總說了不見,那就是不見……”


    鄭怡這個時候抬起來頭,臉上毫無血色,“你讓他親自過來跟我說,我不信他見了我,能這麽絕情……”


    劉助理一臉為難,低下頭歎了口氣,為了演戲效果,離婚這件事,錦雲和沈成津一再叮囑,對外一致表示非離不可,別說秘書助理,就連父母那邊,都要態度堅決,統一口徑。


    且不許任何人同情鄭怡,給鄭怡特殊對待。


    劉助理見勸她不動,也不想浪費唇舌,直起腰便說:“孫太,我稱您一聲孫太是出於尊重,您要是這麽為難我的話,那我就隻能開口送客了。”


    鄭怡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她抿了抿嘴,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孫坤態度變了,公司裏都是見風使舵,牆倒眾人推的牆頭草,沒人會把她放眼裏,不當麵取笑就不錯了。


    想她以前在公司裏這麽風光,沒想到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忍不住咬了咬牙,這才提上包離開。


    出了寫字樓,雨勢正急,她今天出門沒開車,下雨天打車比較困難,好不容易招手叫來一輛出租車,就好像故意跟她作對似的,還被一個老太太搶了先。


    本就顧著對方年齡大,不好發作,沒想到出租車師傅也勸她尊老愛幼,“您看,這下雨天老人出行不容易,萬一摔跤幹嘛的,要不然,你就再等下一輛?”


    這一等兩等不要緊,鄭怡身上單薄的衣料早就濕透了,她抬起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眼眶瞬間紅了。


    發消息對孫坤賣慘:【看樣你是真要離婚了,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都沒讓我這麽狼狽過…】


    孫坤這次終於回了消息,不過卻有些冷漠,【事已至此,再說這些沒有意思,好聚好散吧。】


    鄭怡深吸口氣,【怎麽好聚好散?】


    孫坤故意說:【隻要能離婚,條件你盡管提。】


    條件盡管提?


    雖然隻是文字,鄭怡也能感受到來自男人的反感和厭惡。


    她在這一瞬間恍然若失,茫然無措地看著四周,瞬間就不知道去哪裏。


    拎著包在雨裏晃來晃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淋了多久的雨,隻知道手腳冰涼,凍得她瑟瑟發抖。


    就在這個時候,還是趙璿韻一個電話讓她回過來神兒。


    鄭怡接電話的瞬間,哭腔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趙璿韻趕緊開車過來接她,路上聽她簡單一說,這才明白了鄭怡的處境。


    雖說那個時候看不慣鄭怡,也知道她現在不過是自作自受,不過現在看她這個樣子,還是心疼的。


    隻能柔聲勸慰:“你想想,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當初怎麽對他的,現在他對你絕情也是情有可原,你要是真想複合,就堅持一下,我看孫坤這個人吧,也蠻講情義,興許你再努力一下,人就回來了……”


    鄭怡看著她,遲疑半晌,也隻能點頭。


    至於孫坤那邊,雖然人沒出來,也沒見她,不過站在落地窗前,早就把鄭怡在雨幕裏被淋成落湯雞的一幕收入眼中。


    晚上和沈成津錦雲兩人出來吃飯,唱歌的時候,心裏有些不自在。


    錦雲看出來,笑看孫坤,“這才哪到哪,就不舍得了?”


    “不是不舍得,”孫坤搖了搖頭,捏著酒杯,一臉悵然對錦雲解釋,“這麽多年,我們早就是沒有血緣的家人了……況且她為我生了一雙兒女,我那個時候就告訴自己,我欠她兩條命……”


    錦雲沒有結婚過,也沒有哪個男人為她生孩子,這世間的悲喜並不相通,所以無法體會孫坤的感受。


    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心裏卻在想,如果父親能有這個覺悟,覺得自己欠了妻子一條命,那自己應該會生活在一個特別幸福的家庭。


    可惜命運就是喜歡跟人開玩笑,往往好女人,就是遇不到好男人,可能是怕壞女人遇到壞男人,生出來的孩子,會毀天滅地?


    她托腮盯著孫坤,平淡地眨了眨眼皮子。


    就在她出神之際,沒想到卻探過來一隻手,趁她毫無防備,捏著她的臉頰就像拎小雞一樣把她轉了過去。


    沈成津挑眉看她,雲淡風輕地提醒:“你盯著孫總看了已經足足十秒,孫總臉上有什麽,這麽有意思?有意思的事,不跟我分享分享?”


    突如其來的陰陽怪氣,讓錦雲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清了清嗓子,想到什麽,突然笑容地湊近沈成津,然後攏了一把長發,慢條斯理地看著他笑:“我給你講個故事?”


    “什麽故事?”


    “我們家吧,以前養了一條白色的小狗,身上有黑色的小圓點,四隻腳也是黑色的,我們都叫它小斑點,後來它死了……我媽就特別不明白,這條小狗一直都很健康,怎麽說死就死了呢?”


    這個話題跟剛才聊的,沒有任何聯係,於是沈成津眯起來眼睛看她半晌,敷衍回答,“……挺傷感的故事……為什麽死了?”


    錦雲往後撤身子,“過幾天我們去廚房一看,才知道是把醋壇子打翻了,酸死的。”


    “……”


    “我早就跟他說了,不要亂吃醋,不要亂吃醋,這狗非不聽。”


    她說完噗嗤一聲笑了,目光盈盈地去看沈成津,男人對上她的視線,好半晌,嘴角才危險地勾了勾。


    男人低下頭整理衣袖,邊整理別說:“把我比做狗,什麽狗,狼狗?這是誇我勇猛還是?”


    錦雲端起來一杯水才剛抿了一口,下一秒嗆了一口,忍不住拿手背抵著嘴唇一陣咳嗽。


    第70章


    沒幾日孫坤去了外省,或許真像他們兩個所說,對鄭怡執念大過於愛,放下執念,鄭怡又回來求他,孫坤就更沒那麽大勁兒了。


    錦雲笑著說:“這有什麽,我還接觸過一個更奇葩的,離婚四年對前妻念念不忘,前妻都結婚了還放不下,每天酗酒度日如年,直到他前妻表示,如果真想在一起,她可以離婚兩個人再和好,他突然就如沐春風,感覺不香了。”


    孫坤說罷並沒有覺得那麽可笑,隻是更加明白,為什麽錦雲總說,人性本賤。


    沈成津在一邊幫腔,“很多時候,你們並不是愛對方,你們隻是被不甘困擾,享受自己的深情,以及被虐待的時候,撕心裂肺的情緒體驗。”


    被兩個人這麽一分析,孫坤三十多年的人生觀差點顛覆,讓他們一說,天底下還真沒一個腦子正常的。


    人生嘛,難得糊塗,孫坤可不想活得太明白。


    畢竟明白到他們這個份上,往後至少四十年的餘生,還有什麽樂趣可言?


    於是二話不說掛斷電話,不再與他們多說。


    這次到外省,是過來參加一個商務大會的。


    公司想擴展業務,往新領域進軍,生意場上風雲變幻,想要做好做大,就得有前瞻思想。


    坐吃山空隻能被市場無情淘汰,越是大公司,越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站在未來發展的風口浪尖上,有資源有人脈,有合作價值,才會有人願意分你一杯羹。


    劉助理跟過來,安排好孫坤的每日行程,閑暇之餘還能偷溜出去公款旅遊,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滋潤,相比孫坤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連著開了兩天的會,白天開會晚上應酬,每次都喝得迷瞪瞪的,本就經不住造騰的胃,這兩天也隱隱作疼。


    這天傍晚正準備早點回酒店休息,誰知這邊才剛出門,天上就開始下雨,幸好劉助理過來的及時,車子就停在馬路邊上。


    孫坤出了舉辦商務會的酒店大廳,一抬頭就看到車子。


    他淋了兩步雨,彎腰上車。


    拉上車門剛坐定,就見劉助理欲言又止,孫坤是何等會察言觀色之人,立馬就覺察出來什麽。


    問他:“有什麽話就說。”


    劉助理斟酌半晌,這才抬頭從後視鏡看了老板一眼,“孫太過來了。”


    孫坤怔了一下,顯然意料之外。


    “什麽時候?”


    劉助理握著方向盤繼續開車,“半個小時前給我打電話,人生地不熟大晚上跑到這裏,肯定是過來找您的,我尋思下這麽大的雨,萬一再出意外,就自作主張,把人接到酒店了。”


    劉助理考慮周全,也完全出於為孫坤著想,且不說兩人目前關係如何,好歹也是兩個孩子的媽,不看僧麵看佛麵,想來換作孫總,也會這樣做。


    孫坤抿了抿嘴,沒說什麽。


    沒幾分鍾車子到了酒店。


    孫坤站在門口輾轉再三,還是推門進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又有沈成津和錦雲從旁指導,他也算摸出來一些套路,怎麽對鄭怡,自己心中有數。


    鄭怡一身濕衣服還沒換,也沒有心情梳妝打扮,夫妻這麽久,對孫坤算是了若指掌。


    他心軟,好說話,看不得她落魄。


    剛鬧離婚之初,孫坤剛開始也用過斷她經濟來源的法子,後來聽說她在外麵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還不是心軟打電話求她回來。


    說什麽“隻要你回來好好照顧孩子,過去的事,我就不計較”之類的話。


    不過那個時候,越是這樣,鄭怡越上杆子,說什麽都不願意低頭。


    如今真把經濟來源給她斷了,鄭怡才知道,孫坤這是動了真格。


    鄭怡也知道這趟過來,少不了要受些冷眼……


    她坐在沙發上正忐忑不安,就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不及站起來,孫坤就推門而入。


    兩個月未見,如今有些陌生。


    陌生的是孫坤看她的眼神。


    男人在門口站了站,沉默半晌,轉身把房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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