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種神通根本無法突破蔓延的金烏赤炎就被灼燒得潰散,引以為傲的奇毒更不用說。


    血龍妖君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那隻金烏卻越發明亮,將整個極西都映如白晝。


    如此情況,倒像是薑烏要在這一場戰鬥裏突破。


    忽然,一陣極其懾人的威壓出現。


    天空響起悶沉雷聲,在這金烏造就的煌煌白晝裏,一道巨大的龍形陰影遊曳出現在沼澤上。


    血龍妖君與薑烏的身形紛紛一滯,薑烏穩住了自己,血龍妖君卻因本源裏的驚懼直直墜落在沼澤裏,被壓得連頭也抬不起。


    “龍帝……”血龍妖君顫聲低呼。


    沒有一隻妖敢抬頭望向上方。


    除了薑烏,他看到一隻渾身覆著暗紫雷蛇遊走的黑龍,正低著龍首靜靜看著自己。


    那雙碩大的龍瞳裏,有著與血龍妖君如出一轍的貪婪。


    偏發出的聲音,又淡漠不帶絲毫情感:“這位小友,是我龍族的客人,你逾矩了。”


    金烏血脈,自然擔得起他這一句客人,可為何是龍帝本尊親自出麵,不是傳聞他壽元將至,實力大減,因此才龜縮在長河水宮裏不世出嗎。


    血龍妖君腦海裏瘋狂思考,縱然口器壓在沼澤裏抬不起,他也竭力說道:“既是龍族貴客,自然是我不懂事了,還望龍帝莫要與我這個小輩計較……”


    “哼。”龍帝似嘲輕哼,震得血龍妖君甲殼皴裂,他吃痛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一甩龍尾,薑烏連掙紮都無法,直接被裹挾著帶走。


    直到龍形陰影遠離徹底消失,血龍妖君才能從沼澤裏掙紮著爬出來,數十雙蟲眼陰沉注視著長河水宮的方向,久久不曾發出隻言半語。


    黑龍裹挾著薑烏直入另一處地宮內,隨後化作垂垂老矣的白發老人,激動地捏著薑烏的頭,深深嗅了一口。


    “這般精純的金烏血脈,嘿嘿,世間難得啊。”


    這聲音並不是從他嘴裏冒出來,老人肩胛處忽然鑽出個與他眉眼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頭顱,一體雙頭,看著詭異至極。


    老人皺眉,神情陰沉道:“這與你無關,還不回去!”


    “大哥,如今咱們一體雙魂,你吞了他煉化後,隻要將這副身軀留給我就可以了,怎麽能說和我無關呢。”


    那頭顱桀桀怪笑:“放心,我自然不會有別的企圖,就算有,沒您的答應也沒法兒落實啊。”


    “你知道就好。”老人冷哼一聲,隨後貪婪目光緊緊盯著薑烏,卻沒立即動手,而是遲疑道:“我乃真龍血脈,吞了他,若是血脈不融恐有風險。”


    “大哥何必擔心,您是真龍,不過一隻小小金烏罷了,就算有風險也不難壓製。”中年頭顱笑得諂媚,語氣蠱惑。


    老人偏頭望他一眼,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打算,嗬,若不是我收留你,自仙界遭人打散肉身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死了,這些無謂的算計勸你連想都不要再想。”


    “這是自然……”


    老人回過頭來注視薑烏,眯了眯眼瞧他腰間別著的蜃珠墜和蓮子,嗤笑道:“你這師長也不過如此,連天階都不及的防禦靈器,防得住哪個?”


    說罷,他彈指直接摧毀了這兩樣東西。


    老妖帝壽元已近枯竭,越是臨近所謂壽終正寢的時日,他便越是恐慌,什麽延續壽命的法子都想過。


    吞食同族優秀後代的血肉,或是其他妖族、人族,就連新生同族幼崽的法子,老妖帝也考慮過。


    甚至為此不惜暗示自己的後代同族們,讓他們為此努力孕子。


    可惜都起不了什麽作用。


    但如金烏這般強大的大妖血脈,老妖帝是第一次找尋到,或許對他延續壽元有用,又或是無用。


    可那又如何,不試試,怎知有用與否?


    於是下一刻有些陰暗的地宮裏,薑裏雁的身影出現。


    薑裏雁先是看了眼薑烏,他被直接鎖在原型狀態,神俊的金烏羽翼有些黯淡,顯然經受不太溫和的壓製對待。


    給他防身的兩樣靈器被直接擊碎,能有這樣的實力,修為基本是在渡劫之上。


    瞥一眼老妖帝,薑裏雁也看出個大概。


    “你是何……”老妖帝驚了一下,醞釀著殺招還未把話說全,就在薑裏雁瞟過來的視線裏不由得消聲。


    薑裏雁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說道:“先安靜一些,讓我捋捋思路。”


    說話間,她解開老妖帝施展在薑烏身上的禁製枷鎖,薑烏恢複人身,默默走到她身邊,垂著臉說道:“師父,對不起。”


    讓這老妖擒走還毫無還手之力,就連師父給他的東西也沒守住。


    薑裏雁摸摸長高不少的少年腦袋,微笑道:“這不怪你,也不丟人,疼嗎?”


    老妖帝施展禁錮術法時,可不會考慮薑烏的感受,直接作用在靈脈和神魂的術法造成不小傷害。


    “不疼。”


    薑烏低著頭,睫毛投下的陰影落在眼瞼,少年唯有在師父麵前才露出這般低落的神情。


    他並非不知天高地厚,但既然出外曆練,還要落得讓師父千裏迢迢趕來救他,對薑烏來說始終不是件讓心情能愉悅的事情。


    “你受的這些禁錮術法,都是這老東西弄的。”


    薑裏雁說著話,隨手往身後一指,老妖帝瞬間身上多處妖脈碎裂,皮開肉綻,就連強大的神魂也仿佛被鞭撻過數次一般,頓時萎靡。


    蜷縮在他識海內的一頭黑龍魂,默默往角落裏再靠一些,龍眼裏情緒莫名,也不知是驚懼還是欣喜。


    老妖帝驚愕地瞪大雙眼,張開的嘴發出嗬嗬聲響卻說不出連串的話。


    此時他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


    天元何時有這般強大存在!?


    薑裏雁皺眉,倒是低估了這家夥的修為,竟然還能讓他發出聲音,隨著這眉頭輕皺,老妖帝的嘴頓時猛地閉上。


    “他把你抓到這來,想做什麽。”薑裏雁問道。


    薑烏低聲說道:“他想吞噬徒兒的血脈。”


    簡潔明了的回答,讓老妖帝心中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薑裏雁勾起唇角笑道:“哦,又是一個貪婪成性的老東西?就這麽喜歡不勞而獲,掠奪別人的性命嗎,那就隻能讓你付出點代價了。”


    這回薑裏雁直接走到老妖帝麵前,抬指在他額間輕輕一點。


    磅礴的混沌真炁如海水傾瀉般湧入老妖帝識海內,硬生生絞斷了他一身的筋骨血脈,最終尋到神魂,混沌真炁將其包裹,隨後緩緩收攏。


    曾經也在天元叱吒風雲的九變陰雷龍帝,在這一指下,神魂俱滅。


    地宮之上天雷轟鳴,妖帝殞命帶來的異像驟起,就被薑裏雁直接壓下湮滅。


    就算是死,薑裏雁也要他死得悄無聲息,這天地為之悲鳴的異像,他配不上。


    散去壓製老妖帝的混沌力量,薑裏雁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薑裏雁才低笑出聲,說道:“怎麽說也是頭成了仙的龍,就這麽蜷縮待在這副龍屍裏,是想趁熱奪舍嗎?”


    那道黑龍魂自知不能蒙混住她,悻悻鑽出他大哥的身軀。


    “不知您是哪一位上神……?這事確實是我大哥做得太過分,可惜我隻餘魂體,隻能苦口婆心勸阻他莫要如此,也實在攔不住,唉……”


    黑龍魂性情遠比老妖帝狡詐得多,先是不大不小說句好聽的話,再真切地歎氣為自己開脫。


    薑裏雁笑著看他,說道:“要想延續壽元的法子可不少,你登過仙界,理應知道這些,卻唆使放任他攢下這些殺孽,居心不良啊。”


    黑龍魂悚然一驚,連忙辯解道:“上神有所不知,我一直苦心修煉超脫凡軀,橫渡虛空入了仙界也隻是尋一處福地靜心修煉,怎會知道這些?”


    “何況我大哥為了延壽已然入魔,我多次勸說都無用,這一次也曾以性命要挾他莫要傷害上神弟子,可惜他根本不停勸說。”


    薑裏雁忽然說道:“你可認識蓬萊裏那些仙魂?他們也如你這般,在仙界被打得隻剩魂體,狼狽逃回天元,隻能找個地方躲藏。他們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瞧你,也不像什麽好龍呢。”


    “上神您莫要誤會了,我實乃被逼無奈啊。”


    “何況……何況我還知道不少大哥他這些年的秘藏,都可以為上神您指路,證明我的確毫無貪念,也當做彌補上神弟子這次所受的苦難。”


    黑龍魂若不是魂體,早已急得冷汗直流。


    老妖帝就算壽元將至,實力大不如從前,也不至於被他人一指點殺。


    清楚意識到眼前女子修為的恐怖後,黑龍魂要多諂媚有多諂媚,竭盡可能的表現出真誠,隻為了能苟活留住一命。


    現在的他如果真被薑裏雁殺了,就再無活過來的可能。


    若是這樣,黑龍魂躲在老妖帝識海內這麽多年,百般布局便是毀於一旦。


    薑裏雁有些失望地說道:“搜魂是件很殘忍的事情,虧我還保留一些善心想讓你自己袒露真相,可惜你沒有把握住機會。”


    聽得這話,黑龍魂驚懼萬分,小蛇一般的魂體連忙向上遊動企圖離開地宮,可惜也不過是徒勞舉動。


    薑裏雁伸手捏住他,稍稍用力,炸開的驚人能量被她圈在指間沒有絲毫逸散。


    “仙界竟然經曆這樣的浩劫,嚴重到連神魂都無法記下這一幕嗎?”


    快速看完了黑龍魂肉身被打散前的記憶,薑裏雁倒是對此事開始上心,這仙界發生的事情,難道是會波及天元,成為連天道都不肯透露的天地浩劫?


    薑裏雁一向來不愛深思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事情如何也該等到有了更多線索後再考慮,眼下還有別的事情還等她解決。


    “除了這頭黑龍以外,還有誰欺負你了。”薑裏雁轉身看向少年,語氣認真道:“不許想著隱瞞,否則我就生氣了。”


    薑烏抿了抿嘴,低聲道:“還有一隻名為血龍妖君的妖。”


    玲瓏與老者他並未說出來,一是這兩妖對他做的事情,他想實力成長起來以後親自應對,二是他們的確罪不至師父親自出手。


    他動手非死即傷,師父出手向來都是神魂俱滅。


    薑裏雁抓住他直接飛出地宮,湊巧就在此時,連楚玉身上的兩件防禦靈器都被激活,她便笑著循響應的靈力波動前往。


    血龍妖君好不容易得了大妖血脈,屢被截胡,好在還有一個鳳凰真炎被他抓住。


    他陰沉著臉注視連楚玉,不再多言,大手一揮幻化出鋒利蟲足斬向連楚玉的脖頸,卻被蜃珠與蓮子接連攔下。


    “嗬,倒是個惜命的家夥,可有有什麽用!”


    血龍妖君今日攢夠了怒氣,直接變回本體,就要直接將他吞入腹中,連著肉身一塊煉化。


    巨大的口器腥臭涎液不住滴落,徐缺嚇得麵色鐵青,這時候倒是有些擔當模樣,用力上前一把撞開連楚玉,臨了往他嘴裏喂了一枚靈丹。


    化開的藥性衝破禁製,連楚玉還有些微愣,就瞧見徐缺朝他喊道:“快走,找到薑烏去王城治好我舅舅中的蛛毒,快!”


    若非為了救他,連楚玉也不會被擒住,徐缺再怕死,再無能,也清楚自己不該再軟弱麵對這一切了。


    連楚玉卻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站住不動。


    “你快跑啊!”徐缺急了,怎麽關鍵時刻他沒掉鏈子,這連楚玉卻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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