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失敗,黎璿璣藏身遊離天元之外開拓出的空間裏,待雲霧散去,薑裏雁又怎麽可能找得到他。


    薑裏雁不擅空間秘術,但混沌真炁向來忽視這些幹擾因素,記住黎璿璣的氣息,便能鎖定追尋。


    她本想直接把這隻就知道躲藏的耗子揪出。


    在察覺到一陣氣機鎖定她,且麵前雲霧聚攏正在緩緩浮現人形輪廓時,薑裏雁失笑收起混沌真炁,等著這道人影成形。


    隻可惜在輪廓大致出現的瞬間,雲氣便驟然潰散。


    凝神操縱法寶的黎璿璣臉色微變,隨後麵若金紙按不住喉間腥甜,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反噬……”


    黎璿璣愣愣低喃,滿是不敢置信。


    他也實在運氣不佳。


    倘若是以其他的道成仙,未必不能和薑裏雁打上幾個來回,偏偏又修煉的幻空得道。


    薑裏雁本體乃是混沌青蓮,天生不受虛妄迷惑,黎璿璣引以為傲的功法神通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不及一發火球術來得有效些。


    見那隻小耗子還藏匿在某處,薑裏雁抬起指尖朝他所在方位一點。


    混沌真炁化作點點星光散布四周,場麵如夢似幻,直到各點之間縱橫連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絞縮。


    捕捉到空間秘術痕跡時,一座又一座空間被發現絞碎,空間崩塌碎裂沒有聲音。


    可黎璿璣一顆心卻激烈跳動著,無形恐慌悄然蔓延。


    他不知薑裏雁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何這般強大。


    但空間秘術施展依托於五行靈物,黎璿璣的自信源於他多年前所得一塊神物昆侖建木,不過方寸間的建木就煉製出十三座相當穩固的空間。


    這也是為何其他謫仙僅能以魂體狼狽逃遁,他卻能肉身齊全回到天元。


    安心待在難以尋蹤攻破的空間裏,如操縱棋局般與敵人打鬥,黎璿璣一直都有種運籌帷幄的從容。


    何時麵對過這般強大的存在,那份從容也很快化作滿滿的無力。


    當第四座空間被摧毀時,黎璿璣再無法承受這份損失,神物稀世難得。


    何況他也清楚這座藏身之處也會很快被發現,終於燃起強烈求生欲的黎璿璣,連忙解除空間秘術,收回剩餘空間果斷現世。


    離開空間的一瞬,巨力轟向他的左肩,震得黎璿璣腦袋一片空白。


    隨後便是劇痛席卷全身,體內氣血翻湧刺痛穴竅,黎璿璣額間沁出冷汗,嘶啞著聲音果斷求饒:“前輩……”


    薑裏雁嘴角噙笑,腳下用力碾了碾,便聽到黎璿璣被她踩在腳底的肩部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區區謫仙,就敢在天元興風作浪,縱容人族內鬥這種事情也做,丟不丟人,嗯?”


    黎璿璣已經忘記上一次被這般折辱是什麽時候。


    天賦與資質都是上乘極品的他,一入天墟便是長老親傳弟子,此後修為更是不斷進階,一直到成功渡劫,飛升成仙。


    即便不得不逃回天元,黎璿璣也不曾有過這種被碾壓而毫無還手之力的經曆。


    “晚輩……知錯!”


    黎璿璣畏懼死亡,否則怎會龜縮雲海之中近千年苟活於世,隻要能活,哪怕讓他臣服在薑裏雁腳邊搖尾乞憐亦可。


    所謂骨氣,對他而言在生與死之間便不值一提。


    “錯哪兒了?”


    薑裏雁挑眉問他,甚至很有耐心地等待黎璿璣回答。


    骨刺紮進血肉裏的痛楚並不好受,而強大的自愈能力在一股莫名力量阻攔下,全然失去作用。


    黎璿璣清楚這是薑裏雁搞的鬼,哪怕心底怨毒憤恨卻不敢表現出分毫。


    方才整潔幹淨的一襲白衣被冷汗浸濕,混著地上泥塵草葉。


    黎璿璣此刻形象狼狽不已,他仍要竭力穩住語氣說道:“天墟不該參與任何陷害和不利玄山的事情裏。”


    肩胛處忽然壓力加重,那股力量更是直接在他體內脈絡亂竄,讓黎璿璣幾乎要昏厥過去。


    “往後天墟與玄山結為盟友,天墟上下任由前輩您差遣,而且門內長老、弟子見玄山修士都需以禮相待,萬不能有任何怠慢不敬。”


    黎璿璣絞盡腦汁說出他自認最為誠懇的許諾。


    小心翼翼抬眼望向薑裏雁。


    卻看見薑裏雁挑眉歪頭看著他,說道:“這倒不必,正當良性競爭挺好,我也不想玄山和天墟扯上什麽關係。”


    不是為山門謀取地位?


    黎璿璣正疑惑不解,就感到右肩襲來劇痛,讓他險些咬破舌尖。


    “往日如何,今後繼續,其他的你再好好想想,我的耐心隻剩這麽多了哦。”


    薑裏雁的食指與拇指虛虛相觸,就留了一絲間隙。


    黎璿璣在心底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可往日出塵俊俏的麵容上帶著卑微討好的蒼白笑容,他連忙垂眸瘋狂思索,最終忽然靈光一閃。


    “賠禮道歉!”


    “晚輩方才言語間多有冒犯之處,理應奉上賠禮,向前輩您賠罪道歉!”


    “天墟秘庫珍藏,晚輩做主,割舍三分之一作為賠禮獻給前輩,隻求您能原諒晚輩魯莽無禮的行為。”


    黎璿璣喘著氣,疼得幾欲幹嘔,一鼓作氣把話說完。


    “三分之一啊。”


    薑裏雁默默鬆腳,沉吟道:“倒是差不多,勉強算有誠意。”


    她果然還是太善良了些,雖說可以滅了天墟再將它所有一切收入囊中。


    但這麽做,整體而言是在削弱影響整個天元大陸。


    一時之快固然重要,但天墟犯的過錯罪不至滅門。


    權衡之下,薑裏雁覺得她也隻能委屈自己,勉強收下這份賠禮,就當是為了顧全大局做出的犧牲吧。


    好在黎璿璣猜不到薑裏雁此刻心中所想,但光聽她輕飄飄一句似乎勉為其難的話,也已經激得黎璿璣喉間一陣腥甜。


    “……晚輩可以起來了嗎?”黎璿璣藏好心中怨毒,姿態擺得極其低地詢問道。


    “起來吧。”


    薑裏雁看著他掙紮站穩,忽然問道:“仙界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你們這幫飛升的仙人不得不逃回天元?”


    黎璿璣聞言抬頭,眼中竟是有片刻慌亂和深深的忌憚。


    他猶疑半晌,終是咬牙低聲道:“恕晚輩不敢說。”


    “又是一個不敢說?行,去準備你說的賠禮吧。”


    薑裏雁倒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為難他,問不出便算了,她對仙界發生了什麽並不太在意。


    何況看黎璿璣這副模樣,像是做足了寧死不屈的準備,顛覆了他先前能苟活就絕不嘴硬的表現,若非比死更可怕的威脅,他也不會這副模樣。


    想必又是一樁麻煩事,薑裏雁懶得摻和進去。


    黎璿璣奇怪她毫不猶豫就放棄追問,但也慶幸地鬆了口氣,恭敬低聲應了一句。


    待他撤去籠罩此處的幻境,趙成然已經被聞訊趕來的一眾長老合力救出,他倒是聰明,當時就已經揮退其餘人等。


    隨後便等候在外,期待著小師叔祖誅殺薑裏雁後從容走出幻境的場麵。


    誰知幻境朦朧消退,趙成然剛要歌頌小師叔祖修為高深,實乃天墟之福的話卡在喉嚨。


    薑裏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而小師叔祖雖然依舊一襲白衣,宛若仙人氣質出塵。


    但其隱約能夠窺得的麵色蒼白,以及神情略有萎靡,種種狀態都指向一個趙成然不願承認的事實。


    “小師叔祖。”趙成然連忙弓腰行禮道。


    黎璿璣壓抑不耐煩悶,冷聲道:“你且退下吧。”


    趙成然低聲應是,動作敏捷地轉身離開。


    一路上,趙成然不斷思索,結合剛才小師叔祖的反應不難看出在剛才那次交手中,確實是他敗給薑裏雁。


    得到如此猜想結果,趙成然反而莫名舒了口氣。


    連小師叔祖也不敵的強者,趙成然覺得曾經在她麵前被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經曆,說出來也不算丟人。


    “有野心是好事,但沒有實力的野心往往都會成為笑話,你大可繼續懷恨在心算計玄山或是我,隻要你能承擔得起後果就好。”


    臨走前,薑裏雁麵帶微笑道:“隻不過下一次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整個天墟為你陪葬。”


    “晚輩不敢。”黎璿璣垂首極盡恭敬道。


    薑裏雁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有人在黎璿璣體內種下一道禁製,作用不明。


    薑裏雁本打算直接了結黎璿璣性命的想法立即改變,留下混沌真炁埋伏於禁製旁,把黎璿璣當作餌,看看能釣上來個什麽東西。


    待她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天墟,黎璿璣麵皮隱隱抽搐,藏在廣袖下的手掌緊捏成拳。


    “趙成然!”


    黎璿璣壓抑怒氣一聲低喝。


    便淩空將剛邁出一隻腳入殿內的趙成然抓來。


    麵對盛怒狀態的小師叔祖,趙成然當即低頭跪下道:“弟子知錯,還請小師叔祖您莫要生氣動怒。”


    “安插在玄山的棋子可有什麽變化?”


    黎璿璣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他,事到如今責怪趙成然也已經沒有意義。


    方才所受屈辱,黎璿璣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既然薑裏雁如此自信留他性命,黎璿璣當然會學聰明,她在意玄山,他便要讓玄山重蹈覆滅!


    隻要明裏暗裏都查不出與天墟有任何幹係。


    即便薑裏雁想遷怒天墟,若無證據,僅憑她一人,又如何讓這天下眾勢力袖手旁觀。


    據黎璿璣所知,對薑裏雁和玄山不滿的宗門勢力,可不單天墟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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