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這隻鳥先放你那兒照顧著。”


    薑裏雁把一路上嘰嘰喳喳吵個沒完沒了的小鳥丟給薑烏。


    熟悉的經曆,讓薑烏剛揚起的笑容頓住,抿唇垂眸和那隻醜醜的小鳥對視。


    而突然被丟到薑烏手裏的小鳥也有些懵圈,不過薑烏的氣息也讓它覺得很是舒服。


    既然是娘親信任的家夥,它也就理所當然地窩在薑烏掌心,繼而目不轉睛地看向薑裏雁。


    薑裏雁問道:“這是怎麽了?”


    原本將小鳥帶離那處地方以後,薑裏雁是打算直接折返回來,隻是骨塚海裏誘惑太多,薑裏雁一時間迷失在無數個儲物囊、儲物戒指裏。


    如今倘若再有人進入骨塚海,修士、妖族的屍身依舊,隻不過他們腰間背後乃至指間必然空無一物。


    都是多虧了薑裏雁勤勤懇懇的掃蕩。


    小金庫裏特地開辟了個位置堆放,薑裏雁的收獲硬生生堆成及腰高的小山包。


    荼兔道:“大人,情況變了。”


    他仔細說清楚事情經過,就連那邊宗門長老說的話也沒半點遺漏,不摻雜絲毫廢話,速度流暢飛快,吳碎月都感到敬佩地看了他一眼。


    薑裏雁沒有關注另一邊的修士如何,她早已習慣這種仿佛沒有腦子的角色出現。


    這世間自然不可能人人都識趣。


    何況他們真的不知分寸麽?


    隻是仗著所謂不能同族相殘的道德約束,勢力互相牽製,以道貌岸然行欺軟怕硬之事罷了。


    倘若今日玄山換作上六宗其他五個,這些人又會換上另一張麵孔和態度。


    薑裏雁見得多了,也就不甚在意。


    “本來應該讓你們好好琢磨找出離開方法,隻是離弟子大比開啟的時間所剩無幾,就不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了……”


    薑裏雁話還沒說完,那顆巨大的灰球再次滾動出現,她的話就被一些人驚叫打斷。


    灰球速度極快,馬上就要碾向玄山眾人。


    薑裏雁不悅地扯扯嘴角,抬手凝聚混沌真炁徑直轟出,灰球霎時破碎。


    即便有神魂得以逃脫也都是殘缺不全的模樣,它們尖叫著迅速往反方向逃逸。


    宗門一方的慌亂正起,又因這變化戛然而止。


    玄山已經習慣了自家宗主時不時無情碾壓出手的場麵,全程一臉淡定,隻是眼神異常明亮灼熱,顯然心中激動不似麵上表現得那麽冷靜。


    寒宮上下依舊冷著臉,隻不過他們眼底都難以遏製地露出幾分驚詫。


    原來宮主不是犯了老毛病,竟然真的做到了慧眼識人!?


    薑裏雁接著說道:“收拾好準備離開,我來破開此處屏障。”


    “好的大人!”


    荼兔連忙一蹦,安排眾弟子回到靈舟內,領著幾人去檢查靈舟能否正常運轉,待確定萬無一失以後快步走到薑裏雁身邊。


    “大人,都準備好了!”荼兔兩眼放光,期待著薑裏雁出手。


    薑裏雁嗯了聲,伸手朝薑烏說道:“阿烏,把你的劍借我用用。”


    薑烏還在和小鳥大眼瞪小眼,聞言召出正在識海內蘊養的黑劍,把劍柄置於薑裏雁的掌心間。


    細長黑劍按照靈器品質劃分已入天階。


    薑裏雁握著它,混沌真炁與青蓮精氣交錯注入。


    劍身霎時輕顫,像是無力承受這份突如其來的粗暴對待,發出微弱的嗡鳴聲,似痛苦又似愉悅。


    寂靜空間內平地起風,吹得眾人長發飛揚,衣袂翻飛。


    當黑劍所能承受的能量達到臨界點,薑裏雁微微勾起唇角,左手的手指微屈,輕叩劍身,清越宛若龍吟的劍鳴聲似浪潮翻湧飄蕩。


    “想要蛻變,就再忍一忍。”


    薑裏雁的聲音猶如淙淙清泉落青石,幹淨清脆。


    她察覺到黑劍之中有道微弱幼小的意識。


    薑烏不愧其劍道天賦,在這短短時間裏,竟然能夠蘊養出劍靈。


    盡管隻是幼苗般的劍靈意識,真正蛻變成長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但作為師父,薑裏雁不介意幫大徒弟一把。


    能夠經曆這次磅礴能量灌注的磨礪,對劍靈意識的成長會有很大幫助。


    所有人在此刻都能夠清楚感知到那柄黑劍之中,究竟積蘊了多麽恐怖的力量。


    宗門長老之一不由驚駭喃喃:“她到底是什麽層次的修為……”


    “還要在意她是什麽修為嗎,無論如何,絕不能再輕易招惹,包括玄山!”


    “對!”


    薑裏雁垂眸笑笑,隨後握住黑劍,朝前方幽深的骨塚海簡單斬出一劍。


    此時眾人再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有他們自己的心跳聲,在這令天地變色的一劍中,越來越大,劇烈跳動著。


    直到劍氣斬破地麵,露出深不見底的天塹,切割開骨塚海一直向前,海水被直直分出界限無法合上,當劍氣觸及的地方越來越多。


    最終,他們清楚看到頭頂露出些許光亮,在這道透出光亮的縫隙兩端,劍氣銳利分割阻攔著屏障合攏。


    “行了,走吧。”


    薑裏雁眼神明亮,很久沒有這麽敞開了出招,渾身輕鬆的感覺實在讓人愜意,她也因此愉悅地露出笑容。


    直到薑裏雁的聲音響起,眾人才意識到自己屏住呼吸已久,連忙大口的吸氣吐氣。


    一個個漲紅的麵容滿是崇敬地看著薑裏雁。


    荼兔也興奮不迭,大吼一聲。


    “坐穩了,出發!”


    數枚靈石氤氳著清淺光霧,為靈舟提供動力,使得靈舟浮起飛向裂縫。


    薑裏雁倚著靈舟護欄,抬手攔住薑烏的視線,說道:“別看太久,傷神。”


    少年金紅璀璨的眼眸灼熱,他直到這一刻才清楚意識到自己與師父的差距,卻沒有半點挫敗。


    “師父,這一劍!”薑烏心情激動,緊抿著唇,眼神認真想要說些什麽。


    “以後你的劍,隻會比師父更厲害。”薑裏雁清楚少年的性格,笑著給予他肯定的鼓勵。


    “嗯!”


    薑烏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心底的激動,就像是心頭處金烏血脈本源,陡然被點燃一般,那一刻他的劍心亦是激蕩不已。


    在剛剛薑裏雁那一劍之中,薑烏對自身修行的感悟也有所突破。


    薑裏雁視線往下垂落,在玄山和寒宮的飛行法器下,那些宗門的飛行法器也偷偷摸摸地跟隨在後。


    “真想劈落他們啊。”


    薑裏雁輕聲一句喃喃,偏又飄到了底下人的耳朵裏,嚇得他們頓時神情凝重如臨大敵。


    嚇唬完那些修士,薑裏雁滿足了她的惡趣味以後,見小鳥已經熟練站在薑烏肩頭,便問了一句:


    “對了,你看得出這隻小鳥有什麽奇特之處麽?”


    薑烏聞言,認真看了一眼小鳥,它除了尾翎還算漂亮出眾以外,稀疏的羽毛綴在肉乎乎的身軀上,活像是早起出門忘了穿衣服一樣,透著股莫名的猥瑣勁。


    偏又一副自信得不行的模樣,見薑裏雁目光落在它身上,還驕傲地挺起胸膛,嘰嘰喳喳亂叫個不停。


    薑烏被吵得皺眉,下意識操縱靈力想要束縛它的鳥喙,誰知靈力觸及小鳥,瞬間如同石沉大海。


    “師父,它是什麽來曆?”薑烏有些驚訝。


    “說不好,日後再看它還有什麽變化吧。”薑裏雁也給不出一個準確的說法。


    以鬼車和九鳳的精血和身軀融合新生,又吸收了薑裏雁一些蓮火,如今這隻小鳥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還要看它往後展現出來。


    “寶貝徒弟們,想師父了沒有!”薑裏雁轉身,朝座位上老實坐著的徒弟們張手,笑眯眯地問道。


    然而楚玉性情沉穩溫和,紀亓才被師兄和師姐們關愛過,霍靜然又突然臉皮薄。


    隻有傅青芽配合,眼睛笑成月牙兒,說道:“想啦!”


    “嗯,你們這次收獲了多少好東西?”


    薑裏雁慢悠悠走回她尊享的位置,慵懶地倚著軟墊,牡丹順勢遞上備好冰鎮過的果子露,她三兩口喝光,愜意地喟歎一聲。


    當宗主好處就在這兒了,以往喜歡獨來獨往,看似擁躉頗多,實則一個敢親近靠前的都沒有。


    薑裏雁也不喜歡指使奴役他人,直到過上這有正當理由享受的生活。


    五人默默取出此前在骨塚海裏的收獲,在各自麵前都成堆放著,就連較為沉穩的楚玉麵前也放了不少。


    “嘿嘿嘿……”


    紀亓傻樂,他的收獲僅比傅青芽少,但傅青芽那逆天氣運怎能算數,所以他認為自己是此行收獲的最大贏家。


    薑裏雁挑眉,嘖了聲,隨後抬手一拂露出她小金庫裏堆積成山的儲物囊等。


    “你們啊,還是太年輕。”


    傅青芽和霍靜然都配合著哇了一聲。


    “師父好厲害!”


    “隻是一點小小的收獲,不算什麽。”薑裏雁眼底滑過的得意,卻不是這麽說的。


    紀亓飽受打擊,目光一轉看到那隻站在薑烏肩頭的小鳥,瞬間找到了欺負的對象,隨後哼哼兩聲道:“好醜的鳥兒。”


    小鳥似乎聽懂紀亓在針對它,憤怒地展開雙翼,飛起來騰空對著紀亓嘰喳連著叫了兩刻鍾。


    “它好像是在罵我?”紀亓遲疑道。


    薑裏雁改吃糕點,淡定道:“自信些,把好像兩個字去了。”


    紀亓本來看在它是薑裏雁帶回來,想必多少有些特別的地方,才嘴上占個便宜,一聽這話頓時認真了。


    如今他在師門地位堪稱最低,豈能讓一隻醜不拉幾的小鳥踩在頭上。


    “敢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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