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些……平日裏……也不曾缺你的,怎麽每次都不要命一般?”


    刺激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期期艾艾,叫崔沅綰羞紅了臉。


    晏綏笑她難得嬌羞,嬌羞得真真切切,再不是從前做戲逢迎的模樣,心裏暢快。


    “你嫌屋裏冷,手爐被褥暖得都太慢了,我懷裏不比他們熱?”晏綏輕笑道。


    見他這般不在乎的模樣,崔沅綰便知事情成了。眼下就要到黃昏頭了,太陽一落山,他們就得收拾好前去赴約。


    隻是轉念一想,林之培也要去。偷瞄晏綏幾眼,他竟破天荒地沒生氣。


    一回不夠,還要再來一次。崔沅綰趕忙攀上他的胳膊求饒。


    “好哥哥,別來了,存著力氣,晚上還有事呢。燈會盛大,公主催得緊,想是會早早去到等著咱們。今晚公主的事可是重頭,莫要壞事。”


    晏綏:“知道了。”刮刮她的鼻頭,見她眼下烏青,一陣心疼。


    “好妹妹,想想你自個兒罷。從庭院接來你,你就在忙著調查事情,忙起來連飯都能忘了吃。”


    雖是打算慢慢向他敞開心扉,可晏綏這般深情溫柔模樣,望著她的眸子十分真誠,倒叫打得她束手無措。他瘋時,崔沅綰能隨意想出個法子對付。可他一認真起來,她就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些多出來的關照了。


    他每向她靠近一分,她就覺著虧欠一分,並不好受。


    “我沒事。”崔沅綰任由晏綏扯過一床被褥,把她推在柔軟的床榻上。跟一個聽話的傀儡一樣,任憑他牽製,擺成什麽樣的姿勢,都不在意。


    再回過來神,晏綏正低頭蹭著她的鎖骨,難得一見撒嬌服軟模樣。


    “你不想,我們就不做了。”晏綏鼻梁抵著她的肌膚,低聲呢喃道。


    他平日裏注重操練,即使是一掂筆杆的文官,也常早起在院裏練武。不是跟砸鐵漢子一樣肌肉虯結,反而沒塊肉貼在身骨上,恰恰正好。肌肉練出來後,人的精力就旺盛起來。


    沒成婚時,不屑染葷腥,精力都用在了處理公務上。成了婚,懂了房中樂趣,精力就花在了一方床榻上。


    他說不做,可身子卻依舊熱情高昂。眼神濕漉漉的,委屈難受。


    崔沅綰心一軟,輕聲道:“我給你弄出來罷。”


    屋外刮著風雪,雪水順著窗子滴下來。天的冷意傳不到火熱的屋裏,爐子裏的火不斷,帷幔裏的火也一下比一下旺盛。


    正好把之前在《洞玄子》裏看過的一個招式給練練。


    崔沅綰忙裏偷閑,掖好被角,省得再生病,問道:“你知道龜||責麽?”


    晏綏搖頭,“難道是什麽門派的氣功?”


    名字奇怪,聽起來像是正經東西。說罷見崔沅綰噗嗤一笑,便知此事沒這麽簡單。


    “別慌,這種事,隻會叫你更快活。”


    晏綏哦了聲,他想約莫都是那樣。可真正玩到那花樣的時候,才知人是可以活著下地獄裏,也可以活著一瞬升天。


    總之第一次嚐試,被崔沅綰折磨得不輕。後來眼神渙散,聽崔沅綰解釋著個中奧妙,才知自個兒是大意了。


    這比先前的更費力氣 ,比煉鐵還費勁。


    “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崔沅綰笑他不經玩,叫他再好好練練身子。


    “這樣可不行,以後花樣還多著呢。”


    整好衣襟後,下床將窗子撐開一角,透透氣。


    *


    戌時一刻,相國寺周邊人聲鼎沸。快過年了,百姓心裏激動,撒野作樂,隻比以前更歡。這邊人山人海,再小的馬車也擠不過來。隻能下車走路,到約定見麵的一間茶館裏去會合。


    崔沅綰戴著帷帽,跟在晏綏身旁,覺著這吵鬧聲吵得胸口疼。想大喘口氣,帷帽擋著,心裏更是不暢快。


    成婚後二人很少到熱鬧地遊玩,大多數時候都是往清淨的湖邊或者矮山裏去。玉仙觀香火氣衝鼻,崔沅綰被晏綏拉著,被嗆得咳嗽幾聲。


    “就要到了。”晏綏怕人撞到她,幹脆摟著她的腰,往懷裏攬,恨不得合二為一,掛在自個兒身上。


    往前一指,相國寺旁果真有家茶館,掛著“徐家茶館”的牌子,一眼就能看到。


    比望見終點更叫人覺著激動的,是兆革圍著福靈打轉,而福靈一臉嬌羞,暖黃的燈火映得人更繾綣嬌羞,跟一幅畫一般。


    “人家你儂我儂,我們去了就當個小跟班,不能搶風頭。”崔沅綰交代著,眼神一瞥,臉色又冷了下來。


    縣主與林之培正好從茶館裏出來,一前一後走著,坐到館外長凳上,跟仇人一般,互看不順眼。


    縣主不是草包,自然知道林之培是個攀附權勢的偽君子。眼皮耷拉著,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小娘子,雖今晚不是你我主場,可你怎麽也得給林某幾分麵子罷。你耷拉著臉,叫公主看見,敗壞人家的心情,婚事不成,罪責豈不都落到了你我身上?”


    福靈正站在一旁跟兆革聊得正歡,哪還有心思往他們這處瞟。承怡心裏白他一眼,麵上卻佯裝恭敬。


    “早起喝了一杯涼茶,肚量不好,腹瀉幾次。腸胃還沒養好,就趕忙出來赴約了。我是忍著腹中疼痛陪小官人做事的。趁人還沒來齊,歇歇都不成麽?”


    大家閨秀,若非被逼到了絕境,怎會把不上台麵的私事擺出來叫人看。隻是承怡無意應付他,反正說什麽都要嫁過去,他心裏沒她,她就使勁造弄。


    林之培皺眉,不解道:“人還沒來齊?還有誰?不就我們四人同行麽?”


    她竟不知學士一家也要來。


    “還有晏學士和崔娘子。”承怡無意朝外一瞥,隨即用手指著前麵。


    “喏,前麵一對就是。”


    作者有話說:


    《洞玄子》一出,就知事情不簡單(癡漢笑)


    第82章 八十二:六人同行


    花燈綁在杆上, 遊魚燈頭朝東南,是相國寺的方向。燈火相映,人來人往, 有一對檀郎謝女格外出眾。衣裳精致,非富即貴。男郎摟著小娘子的腰, 在她耳邊呢喃著什麽。


    這一幕刺痛了林之培的眼。他一眼就認出,這對正是迤邐而來的崔沅綰與晏綏。


    福靈轉身,正好瞧見這對朝茶館走來, 忙給兆革使眼色,讓人前去迎接。


    “崔娘子, 你來得晚,待會兒礬樓吃酒,罰你一杯!”


    礙著晏綏在身邊, 福靈縮回了想攙崔沅綰胳膊的手, 訕笑道。


    崔沅綰摘下帷帽,輕聲說好。晏綏見狀鬆開了放在她腰上的手, 叫來兆革攀談。他比兆革大幾歲,兩人相見便跟親兄弟一般, 熟稔,不需講太多場麵話。


    縣主與林之培也走過來迎接, 不過崔沅綰未給林之培半分眼色, 對縣主欠身行禮。


    縣主沒那麽講究, 上前攙扶住她:“丘園離得遠, 崔娘子路上辛苦了。”


    現在二人搬到丘園住的事周邊人都清楚,隻是林之培聽著, 還是覺得不舒服。偌大的園林, 都是晏綏安排的人, 兩人在園裏做什麽事,不動腦也知道。


    “既然都來了,那就一同遊玩罷。”福靈眼眸發亮,左手牽著崔沅綰,右手拉著縣主,興高采烈地說道。


    福靈的意思,是叫男郎成行,娘子家成行,各玩各的。這怎麽行?旁人到場是來撮合她與兆革成事的,這男女一分開,有情人哪還有機會說話。


    崔沅綰剛想說不妥,縣主便勸道:“就聽公主的罷。”說完往後一瞥,晏綏與兆革熟絡,林之培抱手站在一邊,插不上話,當真可憐。


    若無意外,林之培會是她的郎婿。可縣主看他吃癟,心裏高興著,罵了句活該。


    崔沅綰朝晏綏使眼色,先按公主的意思走著,一會兒還要到礬樓喝茶去,那時再說話,也不算遲。


    麵麵相覷,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秉端哥哥,你就照顧好兩位小官人罷!”


    兆革聽到福靈跟她說話,忙點頭說是,一副傻小子模樣。


    “遵命!”兆革朝福靈這處擺擺手,示意她仨先走,他們會緊跟其後。


    “瞧瞧,都把自個兒當成他的夫人了。”縣主打趣道。


    福靈哼一聲,狡辯道:“我才沒有!你那是詭辯,揪著我話裏的某個字不放,非得引申歧義。”


    縣主驚呼,“呀!難不成還是我誤會了?十月見麵時,你還叫人家‘不知好歹的兆家小哥’呢,今日就喚了人家的字,還叫人家哥哥?就我所知,除了幾位皇子和外表親,你還沒叫過外人哥哥呢!”


    福靈見她牙尖嘴利,跑過去與縣主扭打一團。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兩人臉上都帶笑,誰也沒往心裏去。


    這是兩人一貫的相處方式,打打鬧鬧,也算是閨中女子不可多得的樂趣。


    崔沅綰是三人裏唯一成婚的,平時在秀雲綿娘麵前是個頑皮性子,可眼下出遊,竟成了穩重的人。一麵注意著後方的動靜,一麵交代這兩人,走路看腳下,可別摔倒。


    長街兩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小攤,仔細看看,除卻房裏物件,賣什麽的都有。大冬天不減遊玩熱情,攤販嗬著白氣,遊人穿著厚襖,依舊歡歡樂樂,蹦蹦跳跳,儼然一副小新年的模樣。


    崔沅綰走到一小攤麵前,這家賣冬日裏戴的帽子。一頂頂帽用短木杆撐著。帷帽一去,攤販一見崔沅綰這般貌美容顏,再偷摸打量下她這身不菲的衣物,料斷是個富貴人家的夫人,忙彎腰迎著:“娘子是想要什麽樣的帽子?咱這攤瞧著小,實際帽子花樣眾多。眼下掛出來的是一些受歡迎的樣式,若想仔細瞧瞧,可以去橋家巷子第三號鋪裏,那是咱家的衣帽鋪,最受娘子家歡迎。”


    攤販喋喋不休,崔沅綰卻隻看著一頂帽子出神。這頂是玉兔抱月粉羊絨帽,說也奇怪,平日她喜歡素的物件,今晚卻被這帽子給勾了魂。


    身後福靈還與縣主打鬧著,二人正纏著老媼給做糖葫蘆,兩人看得認真,似乎並沒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


    “我想要這頂帽子。”崔沅綰伸手指著那頂玉兔抱月粉羊絨帽,問道:“這頂多少錢。”


    攤販就喜歡爽快的客人:“娘子,這頂三十三文。”


    崔沅綰一摸錢袋子,帶的都是金錠銀錠,沒拿碎銅錢。


    正掏著銀錠子時,身子就被一位力氣大的給懟了出去。


    “呀!”


    崔沅綰一聲驚呼,及時站穩了腳,這才沒摔倒在地。動靜把福靈與縣主給吸引過來。


    “這頂帽子是我的了!”一位婦人指著崔沅綰要買的那頂帽,氣勢衝衝地說道。


    “你這人怎麽這般粗魯不講理?先來後到懂不懂?”縣主脾氣一點就著,福靈攙扶起崔沅綰,她就對著婦人喊道。


    婦人神色淡定,不管不顧,悠哉掏出一個金錠子,往攤子上一放。


    “我先掏錢的,帽子就是我的。”


    崔沅綰定睛一看,這婦人瞧著熟悉,一時想不起來。與福靈一對視,福靈心下了然,趴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是夏長史家老二新婦秦氏,老二得寵,她行事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


    縣主被她這不要臉的樣子氣得不輕,指著她道:“是你把崔娘子推到旁邊的。人家先來,正掏錢,誰知被你這沒臉皮的給占了先!”


    婦人撇撇嘴,蔑崔沅綰一眼,故作驚訝道:“呦,這不是崔二娘子麽?我當真是沒看見。”


    她想過來攙扶,卻被福靈擋在身前。


    福靈口直心快,道:“這頂帽子隻有叫崔娘子戴著才好看。至於你——”福靈上下掃視,又道:“你家大哥都會跑了,你也不是年輕的小娘子家了,這粉色,不配你。好花配美人,顯然你不是那位美人。”


    有時輕飄飄一句話,比拳頭能打擊人。


    秦氏聽罷,一下瞪大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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