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盯著她微微起伏的肚子,臉色舒緩了些,上前一步,把薑馥露出來的部分都蓋進被子裏,喚人拿過幾個湯婆子放在她的腳邊,又讓人在房裏點上一些炭火,等整個房間都溫暖起來後,他才小心地合上門。


    舒緩的臉色徹底冷下來,他陰沉著臉,緩緩在門口坐下來。


    楊子按著程玨來到李硯麵前,一腳踢向她的腿彎,強迫她跪了下來。


    程玨被迫雙膝跪地,眼裏閃過惱怒,不過一瞬,便很快恢複。她抬起眼,委屈道:“阿硯,你這是做什麽?”


    還沒等她再多說些什麽,冷淩淩的刀光橫在她眼前,下一秒,刀子狠狠捅入她的左肩,金屬摩擦骨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血光四濺,噴在李硯的脖子上,襯得他整個人越發陰狠。


    楊子眼疾手快,撕下一匹布料,揪成一團塞入程玨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尖叫。


    程玨悶哼了一聲,眼睛睜大,被強硬貫穿左肩的痛苦使她整個人痙攣起來,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襟。


    李硯又重新坐下來,慢條斯理地看著她,似笑非笑。


    等程玨適應了這種痛苦,楊子把她嘴裏的布料一把扯下,站在一旁緊盯著她。


    程玨狠狠瞪了一眼李硯身後守著的房門,但到底不似尋常家女子,她還勉強維持著表麵的儀態:“阿硯,我可是才努力把你救回來,你這就如此對我,你可對得起我,對得起我死去的爹?”


    當年她爹為了救李硯,賠上了一條命。


    她娘不忍孤苦,也跟著去了。


    她成了孤兒。


    恨意慢慢在她眼裏湧現,不過幾秒,便被淚水代替:“阿硯,你救殺你的人,殺救你的人,你可有想過那薑馥,可曾對你有半點真心?”


    程玨又扭過頭,對著楊子:“你家大人是非不分,你也跟著是非不分嗎?”


    楊子被她說動,對著李硯道:“大人,夫人下毒要殺你,她留不得,有這一次就有下一次。”


    薑馥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單純的小公主了,她早就變了,她隻會對大人不利,成為大人的絆腳石。


    李硯的臉色越來越沉,眉毛完全向下壓起,房內卻傳來聲響,劍芒在程玨的喉尖停住。


    劍被李硯扔在地上,他擦了擦脖子上沾染的血跡,小心推開房門。


    薑馥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他,不知道醒了多久了。


    琥珀色的瞳仁,圓圓的,亮亮的。


    李硯動了動嘴巴,看了她一眼,手指下意識地蜷起。


    他緊握住房門,站在門邊,並不靠近。


    薑馥把被子掀開,笨拙地下了地,但纏滿繃帶的腳趾並不太靈活,她走得慢,但堅定。


    李硯杵在門邊,看著她慢慢挪到自己的身前,眼神落在她滲出血跡的腳上,一眨不眨。


    他眉毛皺起,絲絲痛苦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要攀上來的手。


    複雜的情緒從他眼裏閃過,他輕輕顫抖起來,眼睛盯著她的腳,眼圈血紅:“你不必這樣作賤你自己。”


    如果她想要他消失,她隻要說一聲,他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會乖乖喝下她所給的一切,永遠消失。


    薑馥沒說話,小臉蒼白,挪動著步子再次向他一點點靠近。


    這次李硯沒法再後退,她如願以償地碰到了他。


    棉花一般軟的身子輕輕靠在他的懷裏。


    滾燙的熱度傳到李硯身上。


    “李硯,我難受,你給我請個大夫好不好?”


    “我沒有給你下毒,你相信我好不好?”


    粗粗沙沙的聲音從胸膛響起,磕磕絆絆的,啞得不像話。


    李硯的胸膛一重,一顆滾燙的腦袋倒在他的懷裏。


    薑馥昏迷著被抱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發起高燒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念著什麽。


    李硯眉頭緊蹙,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臉上,帶了點陰鷙,一把揪住太醫的衣領,把他舉高。


    太醫被掐得快要斷氣,從喉嚨裏勉強擠出話來:“我說了她受了涼,受涼發燒就降溫,沒什麽其他好的辦法,她身邊不能離開人。”


    太醫掙紮著,雙腳不斷亂蹬,下一秒,他啪嘰一聲摔在地上,再也不敢在心裏腹誹什麽,揉著屁股飛快跑開,降溫用具被草率地扔在地上。


    是一塊冷毛巾和一副藥方。


    李硯想了想,把冷毛巾放在水盆裏洗了洗,攪幹,攤開,完完整整地蓋在薑馥的臉上。


    毛巾很大,蓋住薑馥的臉綽綽有餘。


    做完這一切後,李硯拿起那副藥方,看了一眼上麵的用料,有些東西沒有,又打開大門,把執拗站在外麵的楊子拉進來,把藥方塞給他,讓他去買,而程玨則被鎖好,嘴裏塞上布條,綁在門外的柱子上,忍受風吹雨淋。


    李硯重新回到房內,把即將燃盡的木炭換了個遍,又在臥房角落又添置了一些炭火。


    整個房間都充斥了一股熱意,李硯身上也出了不少汗。


    他把外衣脫下,坐在床前的凳幾上,眼神又落在那張被蓋了毛巾的臉上。


    似乎是有些呼吸不順似的,薑馥不安地動了動,把身上的被子掀了開來。


    李硯伸出手,又把被子給她蓋好,四個角都掖好。


    薑馥被困在裏麵,小身子滾燙,四肢不安分地扭動著,臉上的熱意尤其蒸騰,汗珠一點點從額頭上滑到下巴,再落進脖子裏。


    李硯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汗珠,以為是毛巾有了作用,拿開了她臉上的毛巾。


    露出一張被熱意蒸得通紅的臉。


    李硯猶豫了幾秒,緩緩地把手覆蓋在她的額頭。


    手心傳來的溫度依舊滾燙。


    不增反減。


    “難受,太熱了。”薑馥嘀咕著,眼睫毛有了濕意。


    莫非是他用的方法不對?


    李硯重新把毛巾浸入熱水裏,攪幹,對折一半,遮蓋住薑馥的半張臉,隻堪堪露出鼻孔和嘴巴。


    “大人,藥材買到了,藥也煎好了。”楊子有些不願,心裏有怨氣,但還是按照李硯的意思,規規矩矩地熬了藥,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東西來到房內,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愣,嘴角抽動了下。


    李硯把薑馥的雙手牢牢按在身體兩側,止住了她的掙紮,她全身都被被子整個蓋住,臉上的那塊大毛巾幾乎蓋住了她的鼻腔。


    這樣是會死人的吧?


    楊子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李硯,指了指薑馥臉上的毛巾。


    “這個東西不是這麽用的,以前我娘發燒我給我娘降溫的時候,都是把它折成一個方塊,蓋在她的額角,你這樣給她用,她會憋死的。”


    楊子小心看了眼李硯,見他正認真聽著,不由自豪了下:“而且她現在燒成這樣,普通方法可不行。”


    李硯抬起頭來。


    “你得用毛巾給她擦擦身子,才能起到快速降溫的效果。”楊子挺了挺胸脯,指了指她紅騰騰的皮膚,隨後非常懂地給李硯遞了個眼色,退了出去。


    毛巾被李硯拿在手裏,露出薑馥完整的小臉。


    鼻翼輕輕地翕動著,長而密的睫毛卷翹,在眼瞼投下一排陰影,正顫動著,一下一下撩撥著李硯的心房。


    粉嫩小巧的唇瓣在熱意的蒸騰下更加豔紅,此刻正不安分地囁嚅著,引人采擷。


    “好熱啊。”


    薑馥翻了個身,小腦袋向前蹭了蹭李硯的胸膛,小手緊緊挽住他的手臂,把它壓在身下,身上的被褥滑下。


    李硯的五官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看不清神色。


    一團柔軟正在他的手臂上不斷摩擦。


    有什麽東西正在破殼而出。


    第12章 照顧


    李硯試探性地抽了抽被薑馥壓在身下的手,沒抽動。


    手上溫軟的觸感讓他全身都起了層密密麻麻的燥意。


    他焦躁地扯了扯衣領,把毛巾放下,目光投在凳幾上那碗黑漆漆的藥湯上,就著一隻手拿起湯勺給薑馥小心地喂藥。


    黑乎乎的藥抵在薑馥嘴邊,似是聞到了那股難聞的藥味,薑馥皺了皺眉,原本微張的小嘴立馬合了起來,閉得緊緊的。


    藥汁順著她的嘴巴流下來,滴進脖子裏,再順著脖子滑進更隱秘的深處。


    李硯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也不知是被這熱意給傳染了,他的身體也開始一點一點發燙起來。


    而眼前的人兒正渾不自知地抱著他的手臂,睡得安穩。


    李硯隻好把湯勺放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薑馥嚶嚀一聲,翻過身去。


    他的手臂一空。


    身體裏湧起的那股燥意卻徹底被點燃了,越燒越旺。


    眼前又浮現出薑馥被掐著腰肢坐在皇帝腿上的畫麵。


    李硯紅了眼,把薑馥翻了過來,大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腿臥在她身體兩側。


    薑馥對著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此刻朝朝暮暮念著的人就躺在自己身下,他慢慢地低下頭去,近乎病態地呼吸著她身上所散發的香氣。


    她整個人都被他緊緊擁在懷裏,如捧著珍貴無比的寶物。


    理智在這一刻沉.淪。


    他的黑發肆意地與她的糾纏在一起,不斷侵襲,去侵占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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