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哨兵而言,是最大的酷刑。


    他終於造就出了一個同自己一樣的怪物。


    基地的仰仗,人類的未來,總算被他摧毀了。


    接下來隻要把事情放大,就不會再有人相信裴劍,屆時人類全部遷入地下城,哨兵和向導,就不必再擔任與生俱來的責任。


    自然……也不會再有類似司晴和顧不去一樣的人了。


    他終於要成功了,可在看到謝絕的時候,竟被牽扯出了同情。


    就像是年長的自己,對年幼的自己所施展的同情。


    戚淮冰冷的看著他,終究用槍口抵住了兩人:“她失去了夏娃之卵,她依舊會死。”


    這隻不過是平靜的闡述事實。


    然而光是這一句話,便讓剛剛平靜的謝絕激烈了起來,猶如一鍋沸騰的水。


    謝絕狠厲的看向戚淮:“你再敢說一句,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戚淮卻毫不在意,現在的謝絕隻是懸吊著最後一根繩索,倘若繩索斷裂,他將再度陷入暴走,季沉嫣拚死救他,根本毫無意義。


    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的夏娃之卵,不是在你的體內嗎?”


    “難道你還想學她,把心剖出來不成?”


    簡簡單單一句話,便掀起了謝絕心頭的瘋狂。


    謝絕好似受到了蠱惑,竟真的將手伸向自己的心髒。


    [你瘋了!你還相信他的話!?]


    禹雙成不管不顧的大喊,哪怕知道這樣劇烈的情緒波動,會讓他再度被分析重構。


    禹雙成飛快入侵了一台小型機械車,雖說廢棄多年,卻配備散彈槍。


    若是能夠重新啟動,就能給戚淮最後一擊。


    失去燈塔實驗室認定的管理員,能夠動用的攻擊也變得稀少。


    戚淮即將扣下扳機,禹雙成不得已大喊——


    [你忘記季盼了?]


    [你還欠著季盼的債呢,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為了達到目的連女兒都可以犧牲的家夥!]


    隻要能讓戚淮分神,什麽人都好。


    這個名字竟真的觸動了戚淮,令他慢了一步,又被謝絕一腳踢飛了手中的槍。


    戚淮倒在了地上,連動也不動了,沉溺在疼痛和死亡的威脅之中,清冷麵頰也帶上了幾分迷醉:“剛才那句話,我可沒有說謊。”


    季沉嫣會死。


    謝絕讀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神空洞得猶如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再說……季盼……”


    “季盼並不是正常分娩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我又為什麽非要為了一個不正常的生命而感到愧疚?”


    小型機械車的解讀赫然停止,禹雙成短暫的失去了言語。


    謝絕終於有了些許反應,目光鎖定了戚淮:“什麽意思?”


    戚淮低笑著癱軟在血泊之中:“你以為當初在南部基地,引你們去應急信號塔的人是誰?司晴筆記存放在應急信號塔的消息,我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


    謝絕:“……是你透露給季盼的?”


    當初他們便是如此猜測,因此並不感到震驚。


    等等!


    或許根本不該朝著這方麵想,問題的關鍵而是出在季盼身上。


    戚淮眯起眼:“控製點和中心點,我和司晴早在多年前便已得知。不光是我們,季盼的母親也同樣如此。”


    那個女人就是個瘋子。


    她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研究,不過稍加透露,她便動了不改動的心思。


    不過唯一讓戚淮沒想到的是,另一半基因她會選擇自己。


    “季盼是研究誕生的生命,她的體內同樣包含畸變基因。”


    戚淮深吸一口氣,“不過我以為她自始至終都是個失敗品,沒想到……”


    季盼和應鱗融合了。


    季沉嫣和謝絕之間也成功了。


    戚淮失血過多,精神也變得恍惚,眼前突然浮現了許多畫麵。


    他們當初沒日沒夜的研究,卻看不到希望。


    沒想到十年後,少年們的夢想,終於在她們的身上實現。


    戚淮不願認同,無聲笑道:“比起你和季沉嫣,季盼隻是次一級的實驗品。”


    謝絕眼神如冰:“我聽懂了,你就是個混蛋。”


    戚淮:“那就殺了我啊,反正……季沉嫣也回不來了。”


    謝絕緊緊抱著懷中之人,又隨意扯了一件破爛的衣服,包住了季沉嫣裸露的身體。


    “我會救她。”


    謝絕沒有理會戚淮的挑釁,他知道自己的回歸,是季沉嫣傾盡全力的結果。


    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發狂,她的努力就會白費。


    謝絕湊到季沉嫣的唇邊,珍重的吻向了她。


    然後——完全刻印。


    與此同時,禹雙成破解了小型機械車,正準備動用散彈槍給戚淮最後一擊,卻偵測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動。待他明白謝絕想做的事之後,禹雙成操控失衡,散彈槍不正常的轉動了360°。


    [謝絕,你別胡來。]


    [冷靜一些,我們先對付戚淮!]


    自己的生命都不如她重要,更何況是苟延殘喘的敵人?


    謝絕吻得更深,自顧自的同她加深精神海聯係。


    來吧。


    他在內心呼喊,期待完全刻印的降臨。


    刹那間——


    燈塔實驗室內同時傳出了鳥鳴和鯨鳴,縱使沒能看清形狀,也能想象到兩人的精神體正在舒展著身軀,互相糾纏在一起。


    空氣裏除卻寒氣,竟傳來了海腥味。


    不知是不是戚淮的錯覺,他的雙眼竟然可以隱隱捕捉到兩人降臨的精神海世界。


    海浪在兩人的周圍輕微翻滾,將兩人柔和的包裹在了一起。


    禹雙成已成為了機械,根本無法觀測到這一幕。


    [完全刻印需要在結合熱和匹配度,季沉嫣這種情況,怎麽可能被牽扯出結合熱,你別做傻事!]


    可謝絕卻毫不在乎,就想要獻祭出自我。


    要再更深入,就像是當初她為他做的一樣。


    [季沉嫣如果真的死了,你完全刻印一輩子都會活在失去向導的巨大痛苦當中,刻印會給你帶來懲罰。]


    [你真是瘋了。]


    [她好不容易救回你,你卻故意折磨自己。]


    謝絕結束了這個吻,利用用精神體為她注入更多能量:“折磨?不不不,深刻的痛苦才好,讓我想忘記也忘記不了。”


    他將所有的異能能量全數注入到她的體內,以自我燃燒的辦法,成就她和他的完全刻印。


    分明割裂異能,那會是刀割般的疼痛,他卻隻感到歡喜。


    謝絕大喊:“來啊,掠奪我啊!我的身體裏就有你賴以生命的夏娃之卵!”


    隻要能夠讓她活下去,哪怕將他的全部都掠奪幹淨,都讓他覺得歡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謝絕的話起了作用。


    季沉嫣極度虛弱,連精神體也無法凝結,卻被指引著,糾纏著,重新恢複生機。


    她像是汲取著生命力一般,主動開始索求。


    虛弱的赤紅色精神絲,也因此而恢複了耀眼的冰藍色。


    戚淮眼瞳緊縮:“海浪……激蕩了?”


    兩人周圍的海浪從死寂到激蕩,季沉嫣的麵頰也從蒼白到泛紅。


    結合熱生成。


    完全刻印暫時成功了。


    謝絕的臉色如死人般慘白,仍舊在利用精神體不要命的輸出能量,他被季沉嫣解除了初始感染物的控製,卻又重新為自己拴上了名為‘完全刻印’的狗鏈,並且甘之如飴。


    謝絕拖著沉重的身體站了起來,撿起了季沉嫣方才打中戚淮的槍。


    他暫時無法再異能,戚淮也身受重傷,如此一來也算公平對戰。


    戚淮的全身發顫,死寂的眼瞳中堆滿了紅血絲,被染上了名為憤怒的色彩:“你分明該跟我一樣,為什麽……?”


    謝絕:“我聽到了。”


    戚淮:“……什麽?”


    謝絕雙手舉著槍,緩緩瞄準了戚淮:“當時她打中你時說的那句話,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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