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周執可是我們隊的這個,我剛聽教練說下個月要讓他去參加個人賽。”陳望坐到鬱禮身邊豎了個大拇指,“你這衣服是周執的?”


    衣服也太大了,鬱禮不得不恨這該死的體型差,不過不得不承認周執的身材真的好,要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他才不會禮貌出來。


    鬱禮點點頭,陳望嘿了聲:“我倆現在能加個微信了嗎?”他還沒放棄這事兒。


    鬱禮疑惑地看他,陳望連忙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是隻加美女的啊,你是周執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是不是,再說,你是不是應該認識不少美女主播?”


    鬱禮眨了眨眼,“那讓周執推你,我沒帶手機。”


    “真沒帶啊?”陳望回頭看了眼某個方向:“成吧,我攤牌,看見那邊那個高個猛男了嗎?他讓我加你的,你應該……喜歡男生吧?”


    鬱禮從來沒想過掩藏自己的性取向,陳望這話雖然直白了點,但沒問錯。


    他不說話,陳望就懂了,嘿嘿了一聲:“之前我就猜出來了,你放心我沒別的意思,我們體育係這種多的去了,也就周執那個鋼管直,還有我這個鐵管直!”


    鬱禮眨巴眨巴眼,開始八卦:“他有女朋友哦?”


    “那沒有。”陳望全然不知地把周執給賣了:“母胎單身,死腦筋,跟塊鐵板一樣。”


    “那為什麽說他直?”鬱禮純粹好奇。


    陳望笑了聲,完全忘了自己到底找鬱禮幹嘛的,“之前有男生追他把他給惡心吐了。”


    鬱禮心裏突然微妙的不舒服,這世界上不能理解同性戀的人很多,他曾經遭受過很多,但也應該早就麻木了。那感覺轉瞬即逝,沒等鬱禮想明白怎麽回事兒,一條毛巾被蓋到陳望頭上,陳望罵了句髒話,人就被周執擠走。


    周執麵色不善:“你不去訓練跑來這裏幹什麽?”


    陳望從地上掙紮起來:“那不是怕鬱禮一個人孤單嗎?”


    鬱禮突然朝他燦爛地笑:“他來替那個猛男要聯係方式。”


    讓你沒禮貌直戳別人性取向!讓你還替別人要聯係方式!還試圖要美女主播聯係方式!


    一句話把兩個人給賣了。


    一直觀察這邊情況的猛男對上周執可怖的目光,連忙裹著毛巾跑了,陳望也忙不迭連滾帶爬地話都不敢說也跑了。


    不得不承認,周執的黑臉還是很好用的。


    鬱禮借刀殺人成功,高興得不行,扭頭看見周執麵無表情盯著水麵,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還沒晃幾下,手腕突然被抓住,周執抬起眼來,像野獸一樣眼神把他釘住,“幹什麽?”


    他力氣很大,鬱禮被他抓得有點疼,掙紮了一下,很快被鬆開,不悅地坐得離他遠了一點,小聲問:“你很討厭同性戀嗎?”


    這樣的話好像也不難解釋周執第一次看見他穿女裝時候的厭惡表情了。


    鬱禮內心唉聲歎氣,好不容易的新朋友大概又要到手飛,今天這事兒欠周執多少錢,找新的房子需要多久,下次就可以不用住離學校那麽近了。


    如果可以,鬱禮想選擇沒有人的地方。


    “什麽?”周執好像沒聽見,鬱禮突然不想再問,雙手托起下巴盯著水麵沉思,卻又突然聽見周執煩躁的聲音:“沒有。”


    周執說完,扔下毛巾又一次跳進水裏。


    這一次水花很小,很溫和。


    像要在誰的心裏開出漂亮的水花。


    第11章 脾氣


    訓練到天黑才結束。


    鬱禮等得昏昏欲睡,看漂亮肉、體也是會疲勞的,更何況沒多久,周執他們的訓練就變成了繞著泳池轉圈,然後去隔壁舉杠鈴,熱情好客的教練甚至招呼鬱禮一起來參加,嚇得鬱禮連連裝睡,半眯半睜中看見周執似乎笑了一下。


    訓練結束,陳望第一個衝進更衣室,衣服都沒換就開始叫喚著問鬱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鬱禮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腦子還沒清醒,嘴都沒張開,他的居家服自動套到了他腦袋上。


    鬱禮從衣領中掙出來半個腦袋,和周執四目相對,“你幹嘛?”


    鬱禮頭發睡得亂糟糟,眼神茫然,周執看了片刻,挪開視線,結果眼前一片不知道遮掩的男生在換衣服,鬱禮恰好被他和陳望擋住,什麽也看不見。


    周執皺了下眉,手比腦子更快地按住鬱禮的發頂幫他扭過頭去,“衣服套上,回去了。”


    讓鬱禮穿著周執的衣服回家,那還不如殺了他。


    鬱禮拍開周執摁在他腦袋上的手想把自己的居家服脫下來,一抬頭,周執還跟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他麵前,麵色不太友善。


    今天周執太過於助人為樂,讓人忘了他平時是什麽德行,鬱禮突然犯慫,一邊在心裏罵周執凶巴巴一邊把衣服套上去,剛準備換褲子,聽見周執來了一句:“外麵冷,全穿著。”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鬱禮莫名其妙,狐疑地看了他好幾眼,周執卻不再說什麽,連帶著一直找機會想要邀請鬱禮共進晚餐的陳望也被他一並拖走。


    出去的時候陳望還不死心,一直竄到鬱禮身邊問他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吃飯,鬱禮思考了一下,他沒帶錢,剛才周執問過房東阿姨大概半夜才能回來,陳望去吃飯肯定帶上周執,周執不回去等於他也回不去……剛盤算完,周執冰冷地替他回答:“他不去。”


    鬱禮麵色一垮,這個人,今天剛對他改觀一點,居然就這樣斷他飯路!


    “怎麽了怎麽了?”陳望哎呀了聲,還想勸說周執,周執沒搭理他,扯著鬱禮的領口越過他們,率先出了校門,留下陳望在他們屁股後麵大喊:“不是,哥,你也不去?”


    “周執真的和他沒什麽關係?”等人消失在夜色裏,一直跟在他們後麵的高猛男生依依不舍地看著鬱禮離開的方向發出質疑。


    “能有什麽關係?就是室友朋友唄,沒事,機會下次還有,反正是周執室友。”陳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放心吧,我彎了我們周執哥都不會彎,你不會忘了當初他被惡心吐了的事了吧?”


    “你幹嘛!”鬱禮氣得不行,周執怎麽拎他跟拎個小雞仔似的,還不給他吃飯,這是虐待,大晚上外麵又那麽冷,和周執待一起準沒好事。


    鬱禮吼完就不說話,周執腳步一頓,“發什麽脾氣?”


    “沒有發脾氣!”鬱禮就算吼人都沒有氣勢,還死不承認自己在鬧脾氣,他和周執非親非故,今天周執也算是幫了他很多,做人不能太得寸進尺。


    周執低下頭遮擋住鬱禮頭頂的路燈,非常冷淡地反問:“是嗎?”


    “是的!”鬱禮很硬氣地和他對上視線,還氣勢很足地走到周執前麵來表示自己現在很好很開心,不就是要等阿姨回來才能吃上飯嗎,作為成年人,要學會退讓,要學會忍耐,尤其是在弟弟麵前。


    他這麽一走,周執居然也安靜跟在他身後,鬱禮還能看見周執手機發出來的光,不知道在和誰發消息,按鍵都在嘟嘟嘟地響,鬱禮把自己下巴縮進衣領裏,冷得想打噴嚏,噴嚏沒打出來,腦袋被一隻手遮住大半邊。


    周執摁著他亂糟糟的頭發,一手摁掉手機,屏幕上「讓朋友不高興了該怎麽辦」幾個字消失在黑夜中。


    鬱禮被周執掌心的溫度燙了一下,納悶不愧是體育生,年輕氣盛,一邊人被周執推著進了一家裝修華麗的店鋪,眼前突然一片亮眼的燈光,亮得鬱禮還得閉眼緩緩。


    導購小姐姐看見兩人進來連忙迎了上來,“兩位需要點什麽?”


    鬱禮一臉茫然地看周執,這是一家女裝店,看起來價格還不便宜,鬱禮買衣服一直都是網購,沒來實體店買過,一是貴,二是他一個男生要自己上身試衣服,會遭受不一樣的目光,鬱禮可煩那些。


    他沒回過神來,周執卻替他回答:“有沒有適合他的裙子和羽絨服?”


    導購臉上的笑意頓住,似乎在確認鬱禮到底是女生還是男生,周執催促:“有什麽問題?”


    “沒有沒有,請跟我來。”


    鬱禮沒幹過這事兒,感覺自己同手同腳,完全沒有之前鬧著要去商場購物的氣勢。


    周執這是抽什麽風?


    等導購去挑衣服了,鬱禮才偷瞄著店裏的一切悄悄拉住周執的衣擺:“你幹嘛帶我來這裏?”


    “你不是想買衣服?”周執略沒耐心,他從來沒陪過別人買衣服,連他媽都沒有這個待遇,見導購拿著幾條長裙過來,把鬱禮往前一推:“去試,不想試就全買。”


    鬱禮目瞪口呆:“我沒帶錢。”


    周執跟看傻子一樣看他:“我給。”他說完好像很不自在,挪開視線,“算補償。”


    鬱禮:“嗯?”


    周執沒再解釋,往旁邊的沙發一坐,低頭玩手機去了,鬱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發現他耳朵慢慢紅了。


    嗯?


    所以他這是在補償自己沒吃上陳望那頓飯?


    直男怎麽還這麽會哄人。


    鬱禮立馬高高興興抱著導購遞來的一堆裙子進了更衣室,反正周執這麽臭脾氣的人都沒覺得尷尬,他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一進去,周執十分別扭地瞄了眼更衣室的門。


    這回總該不鬧脾氣了吧?


    幾個離他們遠的導購在那兒竊竊私語,畢竟頭一次見男生帶著男生來買裙子,不免猜測兩人的關係,偷偷瞄坐在那兒等人的周執,沒料到周執突然朝她們看過來,視線銳利,嚇人得很,嚇得她們趕緊閉嘴。


    鬱禮沒帶假胸,試了幾條裙子都不滿意,而且他不喜歡長裙,更喜歡穿那種小裙子,短的,可愛的。


    畢竟年紀大了,想裝嫩。


    挑了一條最短的紅色的但不適合當內搭的裙子穿出去,鬱禮理了理頭發,噔噔噔跑到周執麵前笑眯眯問他:“好看嗎?”


    周執打遊戲的手一頓,一抬頭,鬱禮頭一次沒化妝穿著裙子出現在他眼前,比他化妝的時候少了女氣,但他的臉本身就偏向於柔和的漂亮,這樣反而清純,尤其是紅色襯得他很白,鬱禮的肩膀和鎖骨都露在外麵,幸虧店裏溫度夠高一點也不冷,周執視線往下,明明看見店員拿的都是長裙,穿在鬱禮身上的裙子卻是不過膝的,鬱禮的小腿全都露在外麵,又細又白又直,近距離的衝擊比第一次見鬱禮穿裙子的時候更甚,周執呼吸一滯,麵露煩躁地轉過頭,“一般。”


    鬱禮擋著胸口位置讚同他:“我也覺得,我沒戴假胸,撐不起來。”


    他口無遮攔,說完一看,周執耳朵紅得厲害,故意湊得更近:“你幹嘛又耳朵紅?有這麽不好意思嗎?”


    周執雙手撐在沙發上壓出痕跡,語氣暴躁:“沒有!”


    鬱禮慫得很快,縮著脖子哦了聲,小聲bb:“弟弟就是弟弟。”直男就是直男,凶得要死。


    不管周執有沒有聽見,他都轉身走向更衣室,沒走兩步,又噔噔噔跑回來,故意問:“怎麽樣,我的腿醜嗎?”


    周執整個人僵住,差點忘了自己可以呼吸。


    鬱禮給自己報之前的仇的後果就是一直到結賬的時候周執的臉都是黑的。


    鬱禮挑了一條自己比較喜歡的白色內搭連衣裙和一件現在就能裹在外麵的黑色羽絨服,付款的時候,店員神色各異地看著他倆,他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看著看著發現她們都突然統一低下頭去,原來是周執那張黑臉把她們給嚇著了,鬱禮努力忍住不笑。


    “這條也要嗎先生?”店員把那條被周執扔進來的紅裙抱在手臂上。


    周執很低地嗯了聲。


    鬱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你喜歡紅裙子?”出去後,鬱禮追在周執後麵,笑得特開心,跟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


    周執一聲不吭拐進了旁邊的日料店,鬱禮一看店鋪,早就餓得不行的肚子發出抗議,直接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


    一頓飯吃得鬱禮心花怒放,隻可惜天色過晚,商業街很快就要關門,兩人打道回府,鬱禮吃飽了就困,偏偏還要從大學城走回小區,周執走得又快,他覺得自己跟不上周執,幹脆擺爛,結果一抬頭,周執就在他前麵不遠處,跟故意等他似的。


    “阿姨說什麽時候回來了嗎?”終於到了家門口,鬱禮擺爛地用袋子墊著坐在台階上,周執看了眼消息,“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他說完許久沒聲,才發現鬱禮靠在牆邊腦袋一點點,稍有不慎就能點著腦袋摔下樓梯。


    是豬嗎,吃完就睡。


    周執站在暈黃的燈光下盯著鬱禮埋在羽絨服領口裏的半張臉看了好一會兒,煩躁地扭過頭坐到鬱禮身邊,伸手推過鬱禮的腦袋,讓他靠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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