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早都已經束手無策,眼瞧著總教練就在快要發火的邊緣,還是林琅忽然間的站出來說了一句。


    “我可能會知道他在哪。”


    “可是我記著你倆不是一直都不太對付嗎?他會去哪,你能知道?”


    總教練看著一旁主動站出來的鬱桐,內心之中無盡焦灼的同時,還閃過那麽一絲絲的差異。


    “雖然我不了解鬱桐,但對於別的事情,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就比如在體育館裏,想哭卻又不想要人找到,那應該去哪裏。


    這些經驗對於林琅來說,簡直不要再多。


    其他人都不懂林琅所說的別的事情到底是什麽,隻有沈瀲秋在聽見林琅說這話的一瞬間,就轉過頭看著一臉平靜的他,不自覺的暗下了原本存在於自己眼底的光。


    總教練背著手站在原地,雖然不知道林琅所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如今時間緊迫,既然所有人都找不到,那就隻能什麽辦法都試一試,死馬當做活馬醫。


    更何況從直覺上來說,他也總覺得,鬱桐今天之所以會弄出這樣的一出,大約應該也與林琅有點關係。


    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


    這兩個孩子,日後肯定都是要重點培養的,總這麽別扭著也不是回事,若能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將誤會什麽的都說開了,倒也是不枉費今天鬧這一遭。


    “行,那你就去看看,找到了就趕緊把他帶回來,要是他還跟你犯渾,也不用太讓著,隻管找我來治他,別委屈著你自己。”


    “好。”


    聽了總教練的囑咐以後,林琅平靜的點了點頭,轉頭走進場館的走廊中。


    剛剛換衣服的時候林琅就發現了,這個場館中,除去他們所用的,其實還有另一個休息室。


    隻不過是因為過於偏僻老舊,所以應該已經許久沒有人再用過了。


    如果鬱桐真的是想要不被人找到的話,這裏應該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林琅如此想著,篤定的推開了眼前,與別處都不相同的老舊木門。


    可結果一秒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間除了基本設施和灰塵以外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的休息室。


    這個地方,依照其他隊員所說,應該已經推開門找過兩次了,按理來說,正常人都會就此覺得,鬱桐不在這兒了。


    可林琅卻在推開門看過以後,依舊沒走。


    不但沒走,甚至還搬來一把凳子,隨手擦過一把之後,就那麽麵無表情,毫不客氣的直接坐在了屋裏,張口就是一句。


    “出來吧,總教練就快要真的生氣了,別太鬧過頭。”


    空曠的房間裏,鬱桐對著眼前一排緊鎖著的鐵櫃子,言語極其認真,就像是在對著眼前的誰說話一樣。


    放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中,看起來極其詭異。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推門進來,瞧見這樣的畫麵,隻怕都能當場就嚇過去。


    一句話落地以後,將近一分鍾,整個休息室內依舊安靜無聲,看起來就好像是這裏麵的確空無一人一樣。


    可林琅卻並沒有走,反而是更加篤定的站起身來,走到了麵前的那個鐵櫃子麵前,才又麵無表情的蹲了下去,一把就扯開了這唯一一個沒有上鎖的櫃門。


    聽見了鬱桐終於忍不住發泄出口的哭聲。


    “我算是發現了,上了冰的你能有多出色,下了冰的你就能有多窩囊。”


    “不過就隻是輸了一場比賽,就鬧得身旁的所有人都不得安生,你今年到底是十四歲,還是隻有四歲啊,小垃圾。你這樣還能算是運動員嗎?”


    林琅說著,在櫃子前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櫃子裏,早已經哭花了臉的鬱桐。


    身為一個運動員,在贏得起之前,首先要先輸得起,輸了比賽誰都會有情緒。


    你可以不甘,可以生氣,也可以哭可以發泄,但卻不能對著其他不相幹的人無理取鬧,尤其是對著那些為了你的成績,一直在身後默默支持,做了許多工作,付出努力,給予了你無數幫助的人。


    畢竟隻要比賽的公平性沒有受到質疑,那麽之所以會輸,也就隻是因為你自己的實力不夠而已。


    原本林琅其實不用和他說這麽多,隻要找到了人以後,轉過頭去通知總教練一聲就可以了。


    如今之所以會說這麽多,也不過就隻是因為他覺得鬱桐的確是一個難得的好苗子,之前對於冰上的他有多欣賞,到了如今再看到這樣的他,心裏就有多失望。


    鬱桐一直倔強的窩在櫃子裏,抿著嘴唇瞪著林琅,大有一副不論他說什麽,自己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直到林琅轉身欲走的一瞬間,他才又忽然間的開口,帶著哭腔的衝著林琅的背影喊了一句。


    “我不是因為輸了比賽,才跑到這哭的!”


    “隻是因為我輸給的是你!而且輸的太徹底,就算是明知道你是這麽多年來,一直欺負姚箐哥的罪魁禍首。可我還是忍不住的佩服你。”


    “你讓我輸的心服口服,就連一點不甘心都很難能有。”


    鬱桐一邊說著,一邊在櫃子裏蜷縮著,將臉埋進自己的雙膝裏。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我越發的討厭起,如今這個辨不清黑白的自己。”


    “你做過的那些事,姚箐哥都已經一五一十的告訴過我了,他被你欺負了這麽多年,甚至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被你逼得被迫遠走美國。”


    “而我不但沒能替他報仇不說,甚至還忍不住的反倒佩服起你來了,這對於被你欺負了這麽多年的姚箐哥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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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林琅手握著門把手,背對著鬱桐,眼前的事情雖然聽起來有些複雜,但實際上隻要稍微的聯想一下,姚箐從前人前人後兩副麵孔,做過的那些事情。


    就不難猜得出來,如今擺在他麵前的,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回事。


    上一世林琅和他打了不少的交道,早就已經將他那些套路摸得清清楚楚。


    更何況打從他們還小的時候,他就一直都是一個打了別人,還要到大人們麵前去哭哭啼啼裝可憐,反咬一口的白蓮花。


    “我欺負他,姚箐他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這麽跟你說的?”


    林琅背對著鬱桐,低著頭撫摸著手裏的門把手,即便是已經盡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卻還是憋不住的笑出了「噗嗤」一聲。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覺得你對於自己的定位的確是挺明確,黑白分不分暫且不論,但是這裏肯定是不怎麽夠用的。”


    林琅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從門口緩步走回來,於鬱桐蜷縮著的那個櫃子前蹲下,扯著嘴角,歪著頭,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點著自己的腦袋。


    “珍惜現在的這段時光吧,等你老了,估計就是電視上購買保健品,家裏堆滿玉石床墊,朋友圈裏天天刷屏「震驚」的那群人了。”


    說到此處,林琅還極為認真的抿著嘴,吸了兩下鼻子,原本就已經很不正經,非常欠揍的臉上,甚至還真情實感的帶上了幾分憐憫。


    眼神柔軟的看著櫃子裏的鬱桐,就像是真真正正的在關愛一個智障兒童一般。


    將本就情緒激動的鬱桐氣的更加火冒三丈,剛才把埋在膝蓋裏的臉抬起來,就立刻瞪大了雙眼。


    一邊控製不住的吧嗒吧嗒掉著眼淚,一邊動作急躁的想要從櫃子裏衝出來,恨不得在這兒就朝著林琅的臉上,使勁來上一拳。


    可結果,他這邊才剛鑽出櫃子,還沒等站起身,就在眼前瞧見了一道足足有近十五厘米的疤。


    剛剛還極沒正形,拐著彎的罵他智障的林琅,如今就已經坐在凳子上,整個人都恢複成了剛剛推門進來時,那一副一臉嚴肅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他即便隻是一言不發的在那做著,都能讓鬱桐忍不住的覺得有點怵他。


    更別說如今他正挽起了一條褲腿,坐在他麵前,十分坦蕩的讓鬱桐瞧著他小腿上,那麽長的一道傷疤。


    同樣都是花滑運動員,光是瞧著那個傷疤的位置,就足以讓鬱桐呆呆的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


    “我從十歲開始正式學習花滑,卻一直被各種因素,壓在俱樂部裏,得不到能夠報名比賽的名額,直到了十四歲才因為一個被人偷拍的訓練視頻,被國家隊的教練們看見,給了我一個可以參加國際比賽的名額。”


    “可結果,到了最後這個名額卻還是給了姚箐,因為我出現了些許的「意外」,沒能去成。甚至自此以後,直接退出了俱樂部,整整歇了一年都沒能再上冰。”


    林琅說著,抬起眼來,對上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看上來明顯有些懵懂的鬱桐。


    “這一道疤,就是當初姚箐在製造那個所謂的意外時,用他的冰刀劃的,但凡再深上一寸,我這一輩子就都再也沒有辦法跳上三周,你也就壓根不用在這裏看見我了。”


    “如果這麽多年來,真的一直都是我在霸淩他的話,那為什麽他一直什麽事都沒有,反倒是我這個霸淩者什麽榮譽都沒得到,徒增一道傷疤,錯過那麽重要的一年時光,差點就此告別花滑呢?”


    林琅一邊說著,一邊十分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鬱桐,那樣的眼神,好像能夠透過一切直接看進他的心裏一樣。


    讓鬱桐下意識的手心微微出汗,有種被老師點名提問後,自己卻壓根就答不出個所以然的慌張。


    “我,我……”


    鬱桐有些逃避的將眼神移到別的地方,雙手捏著衣角,低著頭不知道應該跟人說什麽才好。


    他之前一直以為,姚箐不論是改名,還是遠走美國,都是為了擺脫被林琅霸淩所留下的陰影和影響。


    可如今突然間的看見了林琅腿上,這一道從未被姚箐所提起過的傷疤,鬱桐才恍然間的反應過來。


    也許他這一係列的反應,其實從始至終都不是為了擺脫什麽陰影,而是單純的覺得林琅的腿,真的被自己給廢了。事情的確鬧得太大,所以這才改名換姓,甚至改換了國籍,要去一個完全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躲避風頭。


    這樣一來,他對於林琅這麽多年來所做的一切,就都可以隨著一個逐漸無人知曉的名字,徹底的消散在過去的回憶裏。


    待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這個世界上就根本不會再有人,能夠將他和許多年前北方小城裏,那個連名字都完全不同的霸淩者聯想到一起。


    他依然能夠站上冰場,成為眾人口中的精靈與仙子,清清白白的接受粉絲們的鮮花和掌聲。


    而原本極有天賦的林琅,卻要因此而再也無緣比賽,隻能徹底在花滑圈裏消失,從此以後查無此人。


    甚至還要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在他和別人的交談之中,被姚箐反咬一口,扣上一個霸淩者的帽子。


    就像是一年前,他對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


    鬱桐看著林琅如今就放在他麵前的那一道傷疤,之前內心中覺得矛盾,搖擺不定,心存疑點的地方,終於完全理順開來,全都擁有了合理的解釋。


    可這樣的事實,卻讓他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


    甚至在剛剛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就直接腿軟的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抬頭看著林琅。


    一行淚水自眼眶中溢出後,從他稚嫩的臉上滑過後,又吧嗒一聲的滴落在地上。


    他因為姚箐而愛上花滑,把他當作自己的偶像這麽多年,每次訓練覺得堅持不住的時候,就去看他的比賽,然後告訴自己隻有堅持下去,才能逐漸的縮小與他之間的差距,才能有一天和他站在同一個領獎台上。


    他因為姚箐而不斷努力,因為姚箐而將林琅當作是自己需要為之報仇的假想敵。


    卻不想自己隻是一直以來的真情實感,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沒有一絲一毫是能夠稱得上完全真實的。


    他就像是一個小醜一樣的被人耍來耍去,甚至到了如今,他都能夠想象得到,當時他真情實感的替人破口大罵,打抱不平的時候,姚箐表麵微笑著,卻在心底忍不住嘲笑的罵他煞筆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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