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空間內,他身上的烏木香清冽又醉人,熏得韓錦書腦袋有點發暈。她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脖子,警惕地瞪著他。


    近在咫尺的那雙黑眸,直勾勾的,情緒莫辨,沒有任何波瀾同起伏。


    韓錦書看著那條新聞,非常平靜地問道:“言渡,你是來找我要解釋的?”


    言渡搖頭。


    韓錦書不懂了:“那你給我看這個新聞是什麽意思。”


    言渡往她貼更近,修長食指繞起她一圈黑色發絲,似笑非笑地說:“因為我和女明星那則莫須有的緋聞,所以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韓錦書:?


    言渡如畫的眉眼同說話語氣,明明都與往常沒太大區別,但不知為何,韓錦書就那涼淡散漫的字裏行間,捕捉了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愉悅。


    他淡淡點評她:“韓錦書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這樣的吃醋方式,未免幼稚。”


    韓錦書:……???


    作者有話說:


    言渡蹲牆角,一朵一朵摘花瓣:老婆有一點點喜歡我,老婆完全不喜歡我,老婆有一點點喜歡我,老婆完全不喜歡我……啊啊啊!最後剩的這片花瓣!是有一點點喜歡我耶!!!


    韓錦書:dj,麻煩幫我點一首《夢醒時分》送給樓上這位先生。


    ——————


    還是所有2分留言送紅包包~


    劃重點:明天的更新時間在晚上23點58分哦


    第17章


    這一下, 韓錦書著實驚呆了。


    她沒有料到,這條被狗仔捕風捉影偷拍亂寫的新聞,居然讓這位暴君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以為她在吃醋,這條新聞是她故意為之?


    故意和天才攝影師徐莫衡來往, 故意被拍到, 故意搞出新聞, 而如此大費周章花盡心思,隻是為了回敬他和陳晴莎之前出入酒店被偷拍上熱搜這個緋聞。


    韓錦書:……


    韓錦書在腦海中緩緩打出了一頁紙的問號。


    昏暗沉默的車廂內, 韓錦書眼觀鼻鼻觀心, 一語不發地看著言渡。


    言渡也默不作聲黑眸沉沉地盯著她。


    兩人對視了數秒鍾後,韓錦書實在憋不住了,她破了功, 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哈!”


    言渡:“。”


    言渡麵無表情:“你笑什麽?”


    韓錦書笑了將近半分鍾, 才停下來, 上氣不接下氣地組合語句:“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言渡靜默。


    她剛才笑得太誇張,眼淚都擠出兩顆。抬手擦擦笑出來的淚花花,格外認真地繼續問:“你覺得我在報複你?我為什麽要報複你?”


    言渡淡淡地說:“當然是你還對那個緋聞耿耿於懷。”


    韓錦書豎起食指, 指自己:“我?對你和陳晴莎女士的緋聞耿耿於懷?”


    她本就長得美,此時眉眼鮮活再添一筆笑, 愈發顯得活色生香嬌嬈妍麗。


    言渡目光落在韓錦書臉上, 一時移不開眼:“沒錯。”


    韓錦書默。然後道:“如果我們倆現在在酒吧,言總,我一定親手點一首《夢醒時分》送給你。”


    言渡:“……”


    “行了,正經說吧。”韓錦書斂了笑色, 撲撲手, 重新換上平淡腔調:“兩年前我們結婚的時候約定過, 除底線與原則問題外, 互不幹涉。你放心,我現在的心態依然和兩年前一樣,隻要你不給我添麻煩添堵,我不會幹預你任何事,更不會搞什麽報複你的小動作。”


    話音落下,本就安靜的車廂似更加死寂。周圍的空氣也都跟著冷幾度。


    言渡端詳韓錦書須臾,再次開口,眸色與嗓音皆透出他一貫的涼色:“看來我自作多情了。”


    韓錦書被噎了下。


    坦白講,“自作多情”這個詞,用在上文的語境裏,雖不算完全合適,但也說得過去。但,被言渡用在他自己身上,實在詭異。


    對此,韓錦書理解為這位暴君自幼在國外長大,母語掌握得不太好。


    她無奈地歎出一口氣來,對他說:“自作多情不至於,但你確實是想太多。”


    “行。”


    聽完韓錦書這套說辭,言渡並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反應。他慢條斯理將身子撤回,坐直了,與韓錦書拉開一段距離,繼續側著頭好整以暇地瞧她。而後,懶懶動了動下巴。


    韓錦書看見他這一帶有暗示意味的動作,感到費解:“又有何貴幹?”


    言渡:“說吧。”


    韓錦書更迷茫:“又要說什麽。”


    “既然不是為了報複我。”言渡調子冷淡而平靜,一如往常般讓人琢磨不透半分他所思所想,“那就麻煩韓錦書小姐解釋一下,這條新聞,這個叫徐莫衡的男人,是怎麽回事。”


    所以彎子繞過來繞過去,最後還不是討說法,要解釋?


    嘖。男人。


    韓錦書在心裏吐槽兩句。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什麽好隱瞞。於是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從頭到尾給複述了一遍。


    “整件事就是這樣。”韓錦書長篇大論好半晌,說得口渴,低頭一瞧,見中央杯架裏正好擺著一個純黑色的保溫杯,與今早家中床頭櫃上擺的那隻,是同款。


    她伸手指指:“這是你的水嗎?”


    言渡:“嗯。”


    韓錦書問他:“你車上有沒有幹淨紙杯?”


    言渡:“要幹淨紙杯做什麽?”


    韓錦書回答:“我想倒點水出來喝。”


    言渡隨手把杯子取出,擰開杯蓋,遞給她,示意她直接喝。


    韓錦書接過保溫杯,垂頭盯著那纖塵不染過分幹淨的杯沿,有點猶豫,半天下不去口。


    言渡說:“我不介意你喝我的水。”


    韓錦書:?


    韓錦書無語,好氣又好笑地脫口而出回過去:“誰怕你介意我?你有沒有搞錯,這種情況明顯是我嫌棄你好嗎?”


    言渡:“。”


    言渡被她冷不防這麽一懟,他媽的都愣了。片刻,他盯著她眯了下眼睛,沉聲,一字一重複從她口中聽到的詞匯:“嫌棄?”


    韓錦書見他這副模樣,隻當是暴君沒見識,耐著性子跟他解釋:“女孩子是天上的水做的,男人是地上的泥巴做的。這個世界上從來隻有仙女嫌棄泥巴,哪有泥巴介意仙女的道理?”


    言渡:“。”


    言渡被這通毫無任何邏輯可言的歪理,直接氣得笑出一聲。


    他閉眼捏了下眉心,須臾,極其冷靜而緩慢地說:“這位水做的仙女,你旁邊這快泥巴精通拳擊射擊馬術和各項球類運動,每周運動總時長在12小時以上,體魄強勁,每年體檢狀況良好,沒有任何傳染病。這裏就隻有這杯被我‘汙染’過的水,實在嫌棄的話,你當然可以不喝。”


    好吧。


    為了和他鬥氣委屈自己,沒有必要。而且,她真的好渴,嗓子都快冒青煙。


    韓錦書琢磨著,不再糾結,就著保溫杯的杯沿試了試水溫,緊接著便猛灌一大口。水流溫溫熱熱,順著食道流進胃裏,溫暖又清爽,滋潤了幹涸的喉嚨,瞬間舒服很多。


    她又連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直把言渡杯子裏的水喝了個精光。


    言渡從她手裏接回杯子,蓋好了放回原處。而後頓了下,嗓音平平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不要自己衝上去。”


    韓錦書反應了兩秒,轉過腦袋看他:“你是說,我今天出去追那個偷拍狂?”


    言渡點頭:“嗯。”


    她問:“我不衝上去,那應該怎麽辦?看著他逃跑?”


    他回答:“你可以跟我聯係,讓我來處理後續的事。”


    “那個人一看就是慣犯。如果我今天不抓住他,讓他跑了,肯定還會有更多女孩子受害。”韓錦書完全不覺得自己哪裏做得有問題,“那種節骨眼兒我責無旁貸。我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錯處。”


    言渡淡淡地說:“你是沒有錯,但也不完全對。”


    聞言,韓錦書更加困惑。


    言渡:“那個慣犯如果帶著凶器,如果他看你窮追不舍心生歹念,如果不是白天沒有遇到其它人幫忙。你在那種關頭,絲毫沒有考慮過,自己可能會遭遇什麽危險。”


    韓錦書滯了好幾秒,被他說服,悶悶地接話:“好吧。這些我確實忽略了。”


    “同樣。你也沒有考慮過,如果你有任何危險,作為你丈夫的我,會有多著急。”


    韓錦書倏的愣了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抱歉。我以後會盡力考慮周全。”


    言渡:“我們是夫妻。以後做任何決定,請你先提醒自己,你不是單身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家。”


    韓錦書點頭:“嗯。你說的我明白了。”


    “下不為例。”


    暗色的光影中,言渡嘴角微勾,挑起一個半帶自嘲的笑,隨手把那根始終沒點的煙扔進路邊垃圾桶,發動了引擎。


    *


    韓錦書口頭回答她明白了,但事實上,直至回到公館,她都還有些回不過神。腦子裏不受控製地,反反複複回響言渡那句話:你不是單身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家。


    他們的……


    家?


    在韓錦書對言渡的記憶裏,那個冷漠的男人,很少提到“家”這個字眼。記得有一次,她無意間聽見言渡和言府的老管家商議言氏祭祖,他說起自己的親姐姐親兄長,也全部是直呼其名,不沾絲毫人情味。


    故而,此時的韓錦書感到極其的匪夷所思。


    洗完澡趟上床後,她甚至還突發奇想地打開手機,給自己調了一個明早六點多的鬧鍾,準備看看明天的太陽會不會從西邊升起來。


    調完鬧鍾,習慣性地刷起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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