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接到連環追尾事故那次一樣,對方光鮮亮麗得挑不出絲毫差錯。


    狼狽的又隻有她一個。


    岑稚不禁想歎氣,轉過身朝向程凇,正要和他解釋過敏,有人不輕不重地擦著她的肩膀,從她旁邊路過。


    這抹灰紫色方才近到咫尺可見,岑稚眼睛不自覺地跟著移過去。


    還沒看清那人的臉,手腕被程凇輕輕捏住,把她往前帶過來兩步。


    “過敏了?”


    程凇屈指抵著她下巴抬起,目光籠在她臉上,淡聲問,“抹藥了沒?”


    謝逢周拾起落在沙發一角的打火機,原路折返,似乎才注意到這裏站著的三人,他慢悠悠地停下腳步。


    意識到他也在看自己,岑稚有點懵,眼神在程凇和謝逢周身上來回移動。


    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


    謝逢周俯身靠近,將程凇忽視得徹底,指尖旁若無人地挑起她耳邊散落的那縷碎發,輕挽到她耳後。


    動作克製而有分寸感。


    說出的話卻親昵。


    “頭發亂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日萬(握拳)


    ——


    第19章 鑰匙扣


    遊輪房間是自行挑選的, 岑稚不愛和人爭搶,隻要了剩下的那間。


    環境居然不錯。


    木地板上鋪著軟毯,房裏除開收拾好的床鋪, 還有張白色小圓桌。


    上邊擺放著酒水和高腳杯。


    打開暖黃色壁燈,挨著床的那側有扇透明玻璃窗,可以欣賞夜晚海景。


    有錢人果然會享受。


    岑稚暗歎。


    方子奈開始還興致勃勃地拉著她坐在地毯上玩紙牌,最後困得睜不開眼,甩掉拖鞋,先鑽進被窩裏睡了。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 岑稚有點失眠。她側躺在床上, 玻璃窗外是遼闊的海平麵,遠處模糊地亮著一點微光, 應該是燈塔。對著窗外發了會兒呆, 岑稚從床頭櫃上夠過手機。


    按下靜音登錄遊戲。


    句號難得在線,還給她送了金幣。


    岑稚意外:[你還沒睡呀?]


    過半分鍾。


    那邊回:[白天睡多了。]


    又問:[開一局?]


    愛吃螃蟹:[好啊。]


    岑稚往旁邊看一眼, 方子奈睡得正熟。她動作很輕地掀開被子踩上地毯,走到床尾拿起包,想找耳機。


    摸了兩下,她察覺到不對勁,將包從裏到外仔仔細細搜尋了遍。


    心提起來。


    岑稚蹲下, 把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在地毯上,確定不見, 有些不安。


    她回憶片刻, 給句號發消息:[有件事要辦,下次再開吧。]


    。:[怎麽?]


    愛吃螃蟹:[東西丟了, 我得去找。]


    那邊發個問號:[現在?]


    已經將近淩晨一點。


    [嗯。]岑稚沒有任何猶豫, [你先睡吧, 晚安。]


    她退出遊戲,按滅手機屏幕,將倒出來的零碎物品重新裝回包裏,隨便披一件外套,輕輕地推開門出去。


    走廊隻有頂板的小燈亮著,寂靜到拖鞋踩在地板上都有輕微回聲。


    岑稚莫名感覺背後涼嗖嗖的,邊快步下樓梯邊回頭望,走到樓梯口時沒有收住步速,一下子撞進人懷裏。


    她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甲板上沒開燈,月光朦朧地攏著那人高瘦的身形。五官隱沒在黑暗裏,右肩閑散地抵著門板,似乎等待已久。


    岑稚覺得他怪眼熟的,但大半夜的又不太敢認,故作鎮定地盯著他。


    那人手肘撐著門框站直,剛要往前走,岑稚立馬警惕地後退一步。


    他頓住,幾秒後,低頭悶笑出聲,一截冷白清瘦的後頸浸在月色裏。


    “岑同學。”謝逢周笑完,懶洋洋地拖著腔調,“你膽子有點小啊。”


    岑稚:“……”


    這人。


    真的。


    好無聊。


    聽到他的聲音,岑稚就想起國王遊戲裏不算親吻的親吻,以及那句‘別動,他在看你’,有種被看穿心思的尷尬,和一絲微妙的羞恥感。


    比兩個小時之前,謝逢周當著程凇的麵幫她捋頭發更為微妙。


    她自以為藏得很好,畢竟她跟在程凇身後這麽多年,他周圍的朋友,方子堯或者曾銳,沒一個人看出來。


    她不知道謝逢周什麽時候發現的。


    以上種種buff加持下,岑稚一時間不太敢直視他,麵無表情地路過。


    假裝沒看見。


    還沒走出樓梯口,謝逢周抬腿把她給截了,斂起笑問:“生氣了?”


    岑稚沒想到他那麽直接,本來確實有一丟丟,被他一問也不好意思繼續氣了,不然好像她心眼多小似的。


    於是硬邦邦地道:“沒有。”


    說完感覺語氣不太友善,她清一清嗓子,又換個溫和點的聲音,主動找個話題:“你在這兒幹嘛?”


    “睡不著,出來透透氣。”謝逢周答完,反問,“你呢?”


    岑稚:“我找東西。”


    謝逢周慢悠悠地哦了聲,手抄進西褲兜裏,垂眼瞧她:“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岑稚客氣禮貌地拒絕,跨過他的腿踩上甲板。


    即將擦肩而過時,她聽見謝逢周開口:“我是兩杯倒的酒量。”


    岑稚不明所以。


    謝逢周聲線鬆軟下來:“但你一個女孩子,總不至於讓你替我喝。”


    他眼神坦蕩幹淨,不躲不避地直直望向她。岑稚跟他對視了會兒,反應過來他在解釋,有些接不住他的話。


    被這個直球砸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岑稚無言半晌,最後隻能道。


    “我真沒生氣。”


    跟前這人似乎就等她這句話,從善如流地又問一遍:“所以需要幫忙嗎?”


    岑稚:“…………”


    如果再拒絕。


    會不會顯得她很小氣。


    兩個人肯定要比一個人快,岑稚沒多糾結,答應下來。


    甲板上覆著薄薄一層月光,像緩慢鋪灑的流體琥珀,漫過場夜霧。


    岑稚今天晚上統共也沒去幾個地方,沙發區域和圍欄邊都找過,哪裏都沒有。深夜海風鹹澀,裹著潮濕的涼意,順著敞開的睡衣領口往裏鑽。


    岑稚打個寒顫,直起身把外套拉鏈封到頂,不遠處的謝逢周抬起手對她招一下,問:“是不是這個?”


    岑稚連忙跑過去。


    手機照明燈將甲板印得明亮清晰,一枚墜著兩顆小櫻桃的鑰匙扣卡在兩株盆栽之間的縫隙裏。


    “對的。”岑稚彎下腰確認,心情瞬間明媚起來,“就是這個。”


    她低頭看謝逢周蹲在地上一手撐著膝蓋,另隻手伸進縫隙裏幫她夠鑰匙扣,後頸短發在照明光線裏毛絨絨的。


    小狗一樣柔軟。


    兜裏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岑稚拿出來看一眼。


    方子奈打來的電話。


    “岑哥你去哪兒了?”


    那邊的聲音還有點迷糊,估計是半夜睡醒,沒見到她人。


    “我出來找東西。”岑稚和她解釋,“鑰匙扣掉在甲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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