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滿臉眼淚,扒著樹幹不放手,向周圍人呼救:“救命!他不是我爸!我根本不認識他!幫幫我!”


    “說什麽呢你!”男人怒不可竭,反手給她一巴掌,“在外邊交些亂七八糟的朋友,連自己親爹都不認了!”


    周圍路人原本以為是家庭倫理戲碼,還看看熱鬧,聽到這裏有部分人已經懵了,猶豫著要不要去勸和。


    岑稚站在人群外,看向激烈掙紮的女孩,冷靜地拿出手機報警。


    快速說完地址事件,女孩書包被扯斷,掉在地上,她顧不上撿,踉踉蹌蹌衝向站牌,視線鎖定岑稚,朝她跑過來:“姐姐!姐姐求你幫幫我!”


    女孩眼淚朦朧地撲上來,男人緊跟其後:“李慧!你別給老子找事!你媽都被你嚇進醫院了,你有沒有孝心!”


    聽男人喊出女孩名字,想來幫忙的人確定是家長在管教孩子,不再關注。


    48路公交車到站,一批人上車。


    站牌前僅剩零星幾個人。


    女孩見狀慌亂地抓緊岑稚胳膊:“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認識他!”


    “你再幾把亂說——”男人伸手就要扇上來,被人擋住。


    “我報過警了。”岑稚把手機屏幕朝向男人,“不管你倆什麽關係,都可以等警察來之後好好解釋。”


    男人對視上她清亮銳利的眼神,臉色一陣變化,最後還是放下手,狠狠指了指女孩,往地上唾一口,離開。


    女孩抖如篩糠,顯然被嚇得不輕,聲音都在顫:“謝、謝謝姐姐。”


    “沒事。”岑稚安撫地幫她捋順淩亂的頭發,看她穿著校服,應該是在上學的路上出現意外,“你家住哪兒?打個電話讓你家長過來接你。”


    女孩小聲應好,抖著手去摸書包,想起書包被扯斷,掉在不遠處。


    她拐回去撿,手在包裏翻了翻,一張小臉蒼白下來。


    岑稚見狀問:“怎麽了?”


    “我錢包和手機掉了……”女孩眼眶通紅,“裏麵還有身份證。”


    岑稚幫她把書包拉鏈拉上,背在她肩上:“別急,想想掉哪兒了。”


    “應該是掉在來的路上。”女孩小心扯住岑稚袖口,唇瓣微顫,“姐姐,你能陪我去找嗎,我一個人不敢。”


    岑稚頓了下:“……要不等警察過來?”


    “我怕被人撿走。”女孩擦擦眼淚,“媽媽還在醫院等我去照顧。”


    聽見媽媽二字,岑稚動了惻隱之心,按亮手機看一眼時間,估算了下會不會遲到:“走吧,我陪你找。”


    剛過七點不久,路邊店鋪陸陸續續開張,朦朧天色也亮起來。


    白天本就容易降低人的心理防線,岑稚起初沒太警惕,跟著女孩往前走一段路,發現越走越偏,路麵見不到幾個行人:“還沒找到嗎?”


    “很快就到了。”女孩拽住岑稚的手腕,抬腳要拐進巷子裏。


    被她拉住的人沒動。


    “還是等警察來吧。”岑稚掃一眼狹窄空蕩的巷子,要把手抽出來。


    結果女孩看著瘦弱,力氣出奇的大,鋼筋鐵箍般緊緊攥著她。


    岑稚心裏一寒,開始用力甩開她。


    女孩見她發現不對勁,趁四周無人,一把將她往巷子裏拖,邊拖邊喊人:“趙哥!快!我把人弄來了!”


    岑稚這才注意到巷口不遠處還停著一輛麵包車,等待已久的男人大步衝上來,她定睛一看,是剛剛和女孩在站牌前拉扯的人!他們是一夥的!


    竟然敢大白天拐賣人口!


    岑稚驚駭不已,立刻冷靜下來,用巧勁掰開女孩兩隻手,轉頭就跑。


    沒跑幾步被人扯住大衣領,男人一巴掌用力扇上來。岑稚聽見風聲側頭躲開,回身狠狠踹上他膝蓋骨。


    她學過散打,但體型和男人相差甚大,一腳下去男人紋絲不動。


    “賤.婊.子!”男人罵了句,伸手要去拽她頭發,“慧慧,過來幫忙!”


    他們人多,岑稚剛剛回頭時注意到麵包車主駕位置上還有個人。她不敢耽擱,蓄力踢向跑來的女孩側腰,踹開幾米遠。趁男人扯她胳膊往回拖的功夫,拚盡全力用膝蓋撞上男人胯間。


    最沒防備的地方遭到重創,男人慘叫一聲,臉色刷白,蝦米似的弓腰。


    岑稚轉身拚命往前跑,一秒不敢停,心跳劇烈到快要炸開。


    “滴嗚——滴嗚——”


    前方傳來短促尖銳的警笛聲,岑稚見到從車上下來的幾位警察,懸到喉嚨口的心髒猛地落下去。


    那幾人非常警惕,聽見警笛聲立刻驅車離開。岑稚帶著警察找去時,巷口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岑稚把匆匆一眼瞥見的麵包車車牌號告訴警方,坐車去派出所做筆錄。


    結束時女民警叮囑:“最近拐騙招數很多,請一定多加防備,遇到這種事情立刻報警,我們會以最快時間到達。”


    “好的。”


    岑稚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這場鬧劇發生的太快,從頭到尾不過半個小時。岑稚從派出所出來,離她上班打卡的點還有二十分鍾。


    如果擱在普通人身上,肯定要和領導請個假,回家修養壓驚。


    但岑稚顯然心理素質強大。


    她不帶遲疑地搭乘派出所附近的地鐵,進華域大廈坐上電梯時,心情已經平複下來了,甚至還有餘力思考要不要把這段親身經曆當選題報上去。


    將近八點半,工作室裏人差不多到齊了,有些開始埋頭工作。


    唐秀意外她今天居然不是最早來辦公室的,見她脫下大衣掛椅背上,咦了聲:“小岑,你衣領怎麽那麽皺?”


    岑稚給電腦開機,聞言轉頭看了下,後衣領那塊確實皺巴巴的。她把衣服抱到懷裏,用手抻了抻,道:“路上遇見點意外。”


    輕描淡寫將事情簡單敘述了遍,全程語氣都沒有什麽太大起伏。


    短短兩分鍾,聽得整個辦公室膽戰心驚,唐秀直接撲過來上下檢查。


    “我的天,岑岑你沒受傷吧?”


    “沒有。”岑稚笑起來,“我學過兩年散打,可以保護好自己。”


    唐秀聽到這更驚訝了:“你?”


    她將這姑娘纖瘦苗條沒個二兩肉的小身板打量一番,“學過散打?”


    岑稚點頭:“嗯。”


    ……明明是個可愛甜妹。


    果然人不可貌相。


    其他人憤慨地討論起來:“現在的人販子太會利用人的同情心了,招數層出不窮,防不勝防,真惡心。”


    “對啊,前幾天金蘭路那邊就走丟一個高中生,聽說還有不少山村和小縣城女孩被拐賣到紅燈區。”李可悅一臉驚魂未定,抬頭交待岑稚,“你和你唐秀姐後天要去胥河縣跑鄉村誌願者的采訪,估計得晚上結束,記得跟主編申請多帶幾個人,把攝影部許強他們都帶上,有備無患嘛。”


    “可別提了,許強他們天天就知道幹飯,一身虛膘。”唐秀嫌棄,伸手抱住岑稚,“還不如咱們岑岑呢。”


    岑稚笑了下,右眼皮輕跳起來。


    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晚上下班前,閆燕從李可悅嘴裏知道這件事,特地把岑稚叫去,關心地問要不要給她放一天假緩和心態。


    岑稚拒絕了。


    閆燕還是不太放心:“那後天的采訪,讓可悅和唐秀一起去吧。”


    “謝謝主編關心。”岑稚乖巧道,“但真的沒事,我可以去的。”


    小姑娘工作態度真沒得挑,閆燕讚賞的同時還有些感慨。


    果然一代要比一代優秀。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岑稚回工位收拾東西,發現李可悅和唐秀還沒走。


    “一起吃晚飯嗎?岑岑。”


    李可悅接在唐秀後麵道:“吃完飯剛好可以送你回去。”


    知道兩位姐姐是擔心她一個人回家害怕,岑稚心裏湧起細細暖流。


    雖然城市角落存在黑暗與齟惡,但身邊畢竟還是美好居多。


    輕快的心情在出了華域後消失殆盡,岑稚神色淡淡地看著攔在她跟前的人。


    那人戴著墨鏡,頭鋥光瓦亮,一套黑西裝,臂膀肌肉分明。


    李可悅還以為是哪個龍虎幫,警惕地拽著岑稚後退:“你誰啊?”


    光頭男長得魁梧壯碩,問話倒是挺有禮貌:“岑小姐現在有空嗎?”


    岑稚:“沒有。”


    她說完帶著李可悅和唐秀要走,光頭男鍥而不舍地又跟上來。


    “辛楚姐想找你問點事。”


    岑稚餘光瞥見路邊停靠的那輛黑金色邁巴赫,停下腳。


    –


    岑稚拉開椅子坐下,發現葉辛楚約她的地方,很巧的是當初她和謝逢周檢查瀏覽係統升級的這家書咖。


    她還記得二樓是寵物樂園,不由得抬頭往天花板上看了眼。


    服務員過來問兩人要喝點什麽。


    葉辛楚去掉風衣,要了杯美式,看向岑稚:“你喝什麽?我請。”


    岑稚沒回她,轉頭對服務員道:“一杯檸檬水就行,謝謝。”


    等服務員離開,她淡聲道,“我還沒吃晚飯,你有事請快一點說。”


    葉辛楚正好也懶得浪費口舌跟她聊開場白:“程凇最近找你了嗎?”


    果不其然。


    岑稚就知道她要問這個:“沒。”


    她和程凇隻昨晚在tulk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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