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岑稚反應過來,他勾住她後頸,當著程凇的麵,錯開鼻峰親上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淺淺修羅一下。


    ——


    第42章 樓梯間


    是個很淺的吻。


    跟前這人湊近含住她的唇瓣, 溫柔輾轉,沒有深入,連節奏都很輕。


    車裏打著空調, 窗外在落雪,半冷半熱交雜混來。幹淨又帶點輕微苦澀的木質香從謝逢周溫熱的頸窩鑽入岑稚的鼻尖,好像青綠通透的鬆針和新鮮清苦的榛果一起碾碎,不熱烈也不疏離,她被這種個人存在感極強的氣息撩得斷了思緒,意識亂糟糟地下沉。


    直到大團雪花被風裹挾著從敞開的玻璃窗撲進車內, 岑稚被凍得一個激靈, 突然想起程凇還在看,她撐著座椅往後撤開, 正要扭頭看向窗外。


    謝逢周把車窗升上去了。


    這個吻是什麽意圖, 在升上車窗的那刻展露無遺。


    謝逢周是個很坦蕩的人,做什麽事都光明磊落, 現在也不躲不避地望進岑稚的眼裏,他知道她也知道。


    但岑稚什麽也沒說。


    就像之前他在市醫院和程凇打架那次,又或者他擅作主張替她接了程凇的電話那次,她都選擇閉口不提。


    明明剛接過吻,唇瓣上還餘留著對方的溫度, 車裏氛圍卻安靜了瞬。


    不過也隻有短短一瞬,岑稚重新係好圍巾, 推開車門:“走吧。”


    包廂裏人到的差不多, 還有兩個男生在搶麥,比在餐廳裏更熱鬧。岑稚發現這群理科學霸也沒一個老實的。


    圓桌邊圍著圈人在打牌, 張冠清叫謝逢周過去玩, 他看了岑稚一眼。


    岑稚明白他的意思:“你去吧。”


    她指了下吧台, “我想喝點酒。”


    謝逢周知道她酒量不錯,說了句別喝太多,有事叫他,捏捏她的臉走了。


    吧台上擺著調好的雞尾酒,岑稚隨便挑了杯顏色漂亮的,沒喝兩口,幹淨反光的玻璃台柱上,她看見程凇推開包廂門,酒桌那邊有誰對他招手,他側頭掃一眼吧台,走向那人。


    岑稚心裏沒有任何波動地收回視線,將杯沿上插著的檸檬片拿下來。


    她坐的位置正好對著台柱,就算她不關心,餘光也能印出酒桌的情景。


    程凇坐下之後,沒再往她這邊看,被人起哄著喝了兩杯酒,就靠在沙發裏,淡笑著聽周圍一群人聊天。


    過了會兒,他從衣兜裏拿出手機,修瘦指尖摁著屏幕,給誰發消息。


    嗡嗡。


    岑稚放在吧台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diazepam:【出來】


    他發完這條消息就收了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推開包廂門出去了。


    岑稚把屏幕按滅,坐在高腳椅上沒動,不緊不慢地將那杯酒喝完,手指摩挲著杯壁,又待了會兒,也起身。


    那些盤踞深紮在她心裏的快要腐爛的樹根,是時候全部清理幹淨了。


    鋪著地毯的廊道空無一人,岑稚走向樓梯間,程凇倚著牆站在昏暗的光線底下,望向她的目光深深潼潼。


    像即將掀起暴雨的平靜海麵。


    岑稚感覺他現在這樣有點不太對勁,於是隔著兩步距離沒再往前。


    正要說話,程凇先開口,語氣輕描淡寫的,聽不出情緒:“親了?”


    岑稚一頓。


    程凇看她一會兒,又問:“跟他親過幾次?”


    “……”


    岑稚慢慢皺起眉,朝他抬起右手,“我和謝逢周已經結婚了,別說接吻,就算……”那兩個字她有點說不出口,於是略掉,“你也沒權利幹涉吧?”


    那枚戒指圈在她指根,尺度正正好的合適,沒有一絲多餘的縫隙。


    也沒法插進任何一個人。


    程凇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戒指在她手上那麽刺眼。


    見他不說話,岑稚要收回手,跟前這人忽然往前了步,一把拽住她手腕,猝不及防地將她連人帶過來。


    不等岑稚反應過來,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被他摘掉了一半。


    “程凇你幹嘛?!”岑稚連忙蜷縮起手指,不敵他力氣大,硬生生將她右手掰開,戒指被取下來,掉在地上。


    圓環咕嚕嚕朝前滾動,鑽石磕碰瓷磚地麵,叮聲輕響,在地毯邊緣停下。


    岑稚想去撿,程凇一言不發地將她按到樓梯間牆麵上。頭頂燈光被他高瘦的身形遮擋住,陰影隨即覆上來。


    清冽的酒意和淡淡的煙草香帶有強勢的攻擊性,岑稚愣了下,反應更快地偏頭躲開,灼熱呼吸灑在她耳畔。


    “程凇!”岑稚掙紮著想將被他固住的手腕抽出來,“你瘋了吧!我結婚——”


    “對!”程凇打斷她,有點狠狠地盯著她,眼眶泛著紅,“我就是瘋了!”


    “為什麽他可以,我就不行?”喉嚨艱澀地滾動了下,他聲音啞下來,“以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昏暗的光線裏,他向來溫柔冷漠的琥珀色瞳仁很亮,像蒙著層水汽。


    下頜崩得很緊,喉結微微顫抖。


    岑稚仰頭跟他對視片刻,移開視線,低聲道:“你挺好的,是我的原因。我說過,我不想再跟著你了。”


    她在用力把手腕抽開,程凇第一次這麽強烈地感覺到她下定決心要離開自己,慌不擇亂地重新緊緊攥住:“那以後換我跟著你行嗎?吱吱,換我跟著你,別不要我,行嗎?”


    他聲線有些顫,語無倫次,“你這樣是因為那封情書?我給你寫,多少封都可以,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求你。”


    岑稚從沒見過程凇這麽卑微的樣子,心裏控製不住地一陣陣堵悶。


    並不是在心疼誰。


    她隻是單純覺得,就算暗戀結束,他們也不應該變成這個樣子。


    安靜的走廊響起腳步聲。


    漸漸往樓梯間靠近。


    那人在樓梯口停下,彎腰將滾落到地毯邊緣的那枚鑽戒撿起來。


    指尖撫掉戒指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回頭,看向樓梯間裏的兩人。


    視線在兩人身上定格幾秒,謝逢周走過來,神色漫不經心地將程凇攥住岑稚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再把人從他困住的角落裏拉出來,什麽也沒說,抬起岑稚的手將戒指給她戴上。


    沒有再看程凇,幫岑稚把淩亂的長發捋順,又緊了緊她鬆掉的圍巾。


    “怎麽把自己弄得亂糟糟的?”謝逢周語氣散漫地道。收拾完,他無比自然地將手伸下去,和岑稚十指扣合。


    “走吧,我們回家。”


    –


    雪下得大了些,輕飄飄地落在窗玻璃上,很快融化成水珠,隨著重力墜落,再被雨刮器有一下沒一下地拂開。


    謝逢周靠在副駕上,頭偏向窗外,像在閉目養神,呼吸很輕。


    霓虹燈光從他眉骨上鱗次滑過。


    岑稚以為他很困,就把車速稍稍提快了一些。路上沒怎麽堵車,不多時到了禦庭水灣。她把車倒入車庫,熄了火,轉頭正要叫他,他睜開眼。


    低頭解了安全帶,推門下車。


    “……”岑稚伸到半空中的手停頓了下,看他出了車庫,跟著下去。


    謝逢周沒走遠,站在車庫出口等她。岑稚見狀走快幾步,跟他並肩。


    一路無話。


    兩人進了別墅,岑稚站在玄關脫掉羽絨服和圍巾,掛到衣架上。


    謝逢周沒動,沉默地倚著鞋櫃看她低頭換鞋,過了會兒,忽然問:“如果我沒趕到,你是不是就答應他了?”


    他聲音和平時一樣懶散溫和。


    岑稚聞言抬起臉,沒聽太懂:“什麽?”


    謝逢周站在壁燈光影裏,雙手往後撐著櫃麵,垂下眼簾瞧她,沒什麽情緒地彎了彎唇,重複一遍:“如果我當時沒趕到,他說給你寫封情書,你是不是就原諒他跟著他走了?”


    “……”


    岑稚動作頓住。


    寫情書這件事是埋得最深、爛得最徹底的那塊樹根,就像有根刺紮在她心上了,她很努力地在往外拔掉。


    現在又被他向下摁進去。


    呼吸的空氣裏似乎布滿了細密的冰碴,讓岑稚喉嚨有點酸疼。


    聽程凇說那些話時,她也沒有這樣。


    岑稚輕輕地眨了下眼睛,再開口時,聲音比他更溫和:“謝逢周,結婚前的感情生活,就沒必要問了吧。”


    “……”


    謝逢周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真的很懂得如何溫柔地對人開槍,如何扣動扳機殺死一隻小羊。


    要論最合格的獵人。


    他根本玩不過她。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突然將人拽過來,砰地壓到門板上。


    岑稚後腦勺磕進他墊著的掌心,隨即下巴被抬起,謝逢周低頭堵住她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虎牙尖咬著她唇瓣,疼得岑稚想要推開他,又被他橫衝直撞地闖進來,一點也不溫柔地含著她糾纏,難得強勢得不容抗拒。寬瘦的掌心鬆開她手腕,往下落到她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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