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著坐到床邊。


    腦子裏立馬響起一級警備,岑稚萬分警惕地盯著他:“你做什麽?”


    “睡覺啊。”


    謝逢周掀開被子進來,語氣挺坦蕩,“我說讓你睡床,又沒說我要睡沙發。”


    “……”


    詭計多端的狗男人。


    “那我去睡沙發。”岑稚還沒爬起來,就被謝逢周摁住腦袋一把按下去。


    “讓你睡這兒你就睡這兒,大半夜別折騰了。”謝逢周撈過桌上的筆電,按著電源鍵開機,“想把咱媽招來?”


    精準捏住岑稚的死穴。


    岑稚默默躺回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再咕嚕兩圈滾到床邊,在中間空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線。


    謝逢周抽空掃了眼,有點好笑。


    他懂得適可而止,這家夥願意跟他睡一張床上,已經算很大進步了。


    折騰一天,岑稚本來就挺累,再加上耳邊敲擊鍵盤的輕微聲響,規律如催眠曲,沒一會兒困意席卷而來。


    半夢半醒間,好像有人從身後隔著被子抱住她,清緩的呼吸落在她發頂。


    小聲說了句晚安。


    –


    岑稚第二天早上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從床邊邊挪到了床中間。


    她睡相很好很老實,一般睡覺前躺在哪兒,一覺醒來還在哪兒。


    她揉揉眼睛,往旁邊看了下。


    謝逢周不在。


    周六不用上班,靳楠有事要辦,吃過早飯就離開了。走之前和岑稚道別,叮囑她下星期來老宅過除夕。


    岑稚答應,想起外婆。


    準備找個時間和謝逢周說一下。


    謝逢周早上吃飯的時候就不在,岑稚出門遛完五折回來,依舊沒見他。


    她洗個澡換身衣服,去三樓書房找要用的書。一排作文精選還整整齊齊擺在那兒,岑稚蹲在書架前看了會兒,視線移向旁邊厚厚的文件夾。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文件夾裏裝的應該是謝逢周高中暗戀的那個女孩子的滿分作文複印本。


    ……留了這麽多年。


    看不出這人還是個大情種。


    岑稚收回目光,把自己想找的書拿出來,扶著膝蓋站起身時,眼角餘光不經意瞥到整麵牆的落地窗外。


    一整個早上見不到影子的人正站在別墅庭院外的路麵上,背對著雕花柵欄門,跟前有個女生正和他說話。


    距離有些遠,岑稚看不清女生的臉。


    又有新桃花了?


    岑稚隔著窗玻璃撇了撇嘴角,麵色從容淡定地抱著書走出書房。


    沒下兩節台階突然跑起來,一個滑步閃到次臥門前,擰開門把手衝進去,對著書桌開始翻牆倒櫃地扒,很快扒拉出目標——去年被祝亥顏拉著去看某歌星演唱會時買的望遠鏡。


    次臥和書房的窗戶是兩個朝向,岑稚一口氣不歇地徑直跑回書房落地窗前,舉起望遠鏡,假眉三道地看風景。


    然後一點點,不動聲色挪到路麵上。


    望遠鏡將視野放大數倍,岑稚甚至能看見謝逢周後頸微微翹起的衛衣領。


    他抄著兜,低頭在聽女生說話。


    女生長得很漂亮,鬥篷風大衣裏是jk製服裙,白襯衫和蝴蝶領結,灰黑色百褶短裙,短襪配同色小皮鞋。


    綁著魚骨辮,明媚元氣,風格看著很像某個選秀節目裏的女團成員。


    沒見過。


    岑稚架著望遠鏡仔細打量,在腦海搜索一番,確定毫無印象。


    ……謝逢周的初戀?


    岑稚正琢磨著,鏡框裏的女生說完什麽,表情有些期待地看著謝逢周。


    被看的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女生神色肉眼可見地失望下來,伸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像在撒嬌。


    停了半分鍾,謝逢周右手從兜裏抽出來,低頭按幾下屏幕,手機遞過去。


    女生立刻拿出手機去掃。


    岑稚隻能辨認出屏幕上是個二維碼,但她不確定是什麽碼。


    難道是在要微信?


    人姑娘撒個嬌他就給了?


    能不能有點定力啊!


    腦子裏彈幕刷刷刷占滿屏,岑稚麵無表情地盯著兩人如何互動。


    直到女生掃完碼,又站在原地給誰發消息,過了好一會兒,女生收起手機,上了停在路邊的那輛車。


    岑稚的目光隨著那輛車走遠,直到拐彎消失在花樹小道盡頭,她把視線移回來,發現謝逢周不見了。


    “誒?”岑稚奇怪地舉著望遠鏡四下尋找一圈,連個衣角都沒見著,自言自語地嘀咕,“不會跟人跑了吧?”


    “誰跑了?”


    “我……”岑稚下意識地要回答,剛開口就反應過來,一仰頭。


    入目是男人線條清晰的下頜骨。


    謝逢周站在她身後,微微彎腰把下巴放在她發頂,跟著她看向窗外。


    岑稚抬頭,他就直起身,靠著書架慢悠悠又問了遍:“你說誰跑了?”


    “……貓。”


    岑稚立馬將望遠鏡藏到背後,發現這樣顯得她很心虛,又拿出來,麵不改色地道,“剛才院子裏有一隻貓跑了。”


    謝逢周哦了聲,也不知道信沒信:“你拿望遠鏡做什麽?”


    “看風景。”岑稚說著又舉起鏡筒架到眼前,假模假樣地欣賞窗外景色。


    落地窗開了一半,掛鉤勾住的雪白窗紗被風吹起,晃過岑稚的臉。


    她站在晨光裏,纖瘦身形被金色光線薄薄地攏著,發梢在風裏輕揚。


    謝逢周瞧她片刻,忽然拉過飄動晃蕩的白色窗紗,抬手蓋到岑稚的頭上。


    鏡框裏的視線被網格化,岑稚一愣,放下望遠鏡轉過臉要看他,下巴被人抬起。眼前的人俯下身,微微偏頭錯開鼻峰,隔著薄紗親了她一下。


    溫軟的觸感停留一秒就離開。


    岑稚捏著望遠鏡,心跳咚咚咚地,震得她胸口發燙:“……你在幹嘛?”


    落在她發頂的白紗一角被掀開,謝逢周從底下進來,近距離對視上她的目光,眼神幹淨而誠摯,輕聲答。


    “在吻我的新娘。”


    作者有話說:


    碼字軟件複製粘貼時自動重複了兩段,已經刪了並補充了一千字,放心看吧。


    ——


    第48章 除夕夜


    靳楠離開禦庭水灣後, 岑稚晚上去謝逢周的臥室拿昨天抱去的被子和枕頭,準備搬回客臥。


    謝逢周端著杯水,倚在書桌前, 邊喝邊看她收拾,等她收拾好,問了句:“今晚不和我睡了?”


    “不了。”岑稚選擇性忽視昨晚的羞恥時刻,“還是各睡各的比較好。”


    謝逢周沒發表什麽意見:“行。”他隨手舉了下玻璃杯,“晚安。”


    “……晚安。”


    這人越好說話,越要放大招。


    岑稚防備地看他一眼, 確定他離自己還有段距離, 扛著枕頭迅速跑路。


    原本以為謝逢周又有什麽套路,岑稚打起十二分精神。但直到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他也沒動靜。


    難不成想多了?


    岑稚自我懷疑, 探身插上小夜燈,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起。


    謝逢周:【睡了嗎?】


    ——來了。


    岑稚謹慎回複:【就睡。】


    謝逢周:【有件事想跟你說。】


    岑稚不太想聽。


    謝逢周:【關於五折。】


    岑稚秒回:【你說。】


    聊天框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閃了半天, 打打刪刪,似乎很為難。


    岑稚不禁屏住呼吸。


    謝逢周:【算了,說完怕你擔心得睡不著,還是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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