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和祝亥顏逛商場,路過寶格麗專櫃,她視線停留五秒鍾,看到兩萬以上的售價之後就移開了。


    從小到大形成的消費觀念,都不允許她在衣食住行上奢侈。


    更何況現在正處於存錢階段。


    當時謝逢周站在她倆身後玩手機,她不知道謝逢周什麽時候注意到的。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買的。


    岑稚把手鏈收好,沒給唐秀和李可悅八卦的機會,回到工位,用登陸在電腦上的微信點開置頂聊天框。


    茨恩岑:【怎麽突然送我手鏈?】


    對麵沒有回。


    可能在忙。


    岑稚把點的那份炒米吃完一小半,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不過是給她甩來個問號。


    謝逢周:【你看看今天什麽日子。】


    “……”


    岑稚扒飯的動作一頓,目光從電腦微信聊天框緩緩移向屏幕右下角。


    2月14日。


    情人節。


    天。


    岑稚眼睛瞪圓一圈。


    她最近忙得沒空看日曆,隻記得晚上要去附中校慶致辭,根本不知道今天情人節,也沒聽唐秀她們提起。


    更別說給謝逢周準備禮物了。


    岑稚感覺自己就像被女友詢問戀愛紀念日時啞口無言的渣男,心虛地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劈裏啪啦敲鍵盤。


    【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


    【算了吧。】那邊態度冷淡,【要來的東西跟乞討有什麽區別。】


    岑稚:“……”


    【不是,我……】


    她企圖狡辯。


    聊天框又彈出一條。


    謝逢周:【有事,下了。】


    完蛋完蛋。


    生氣了。


    岑稚迅速回憶最近,確實是有點冷落他。說好的‘下次幫你’,這個‘下次’一直到現在也沒兌現。


    兩手懸在鍵盤上思索如何道歉,說著下了的人冷不丁又發來首歌。


    準確地說是網易雲歌詞分享。


    「後來


    你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我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岑稚:“…………”


    –


    附中校慶辦在新禮堂,等候在校門口的工作人員帶她穿過校道。路旁兩排香樟樹依然枝繁葉茂,冬末春初也綠意盎然,枝捎掛著層厚重白雪。


    教學樓間拉著三十周年的紅色橫幅。


    綠鐵絲網隔開的籃球場和塑膠操場上幹幹淨淨,一個人沒有,學生這會兒都坐在禮堂裏等待校慶開始。


    岑稚畢業五年,再次來到附中,感覺和她記憶裏沒有太大變化。


    她跟著工作人員從新禮堂側門進去,優秀校友席位就在禮堂前兩排,挨著校領導。椅背上沒標名字,場合不算太過嚴肅,岑稚挑個位置坐下。


    附中臥虎藏龍,傑出校友不計其數,這次邀請的卻不多,一眼望過去鬆鬆散散十來個,沒有岑稚認識的。


    不是同一屆。


    謝逢周還沒來,發去的消息也不見回複。校慶未正式開場,階梯式禮堂烏壓壓坐滿學生,壓低音量閑聊。


    岑稚跟祝亥顏聊著微信,一眾校領導到來,她和周圍人一同起身,被認識的老師拉著寒暄兩句,又坐下。


    過了會兒,有幾個人從側門進來,岑稚明顯感覺後排躁動了些,她福至心靈地從手機屏幕中抬頭。


    果然瞧見謝逢周。


    禮堂沒開大燈,頂板光線影影綽綽地落在他身上。他看起來像剛談完事情,剪裁講究的襯衫西褲,扣子係的一絲不苟,正肩袖的西裝外搭著件黑色羊絨大衣,衣角隨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輕微晃蕩,西褲布料熨燙筆挺。


    瘦削挺拔,再加上那張得天獨厚的臉,站在那兒就輕易成為焦點。


    從頭到腳一身壓死人的貴氣。


    岑稚發現謝逢周很神奇的一點,不管他平時表現得多隨和散漫,一旦穿上正裝,就會有種高高在上者的矜冷。


    很不好接近。


    他微低著頭聽旁邊的校長說話,偶爾配合地彎一彎唇,難得謙遜。


    校長落座後,他對領導席位上認識的老師頷首微笑,目光掃過岑稚時不做停留,而後跟她隔開位置坐下。


    ……還沒消氣。


    岑稚知道這人要哄,得順著毛來擼,於是和右側的人換了位置。


    禮堂裏開著暖氣,謝逢周坐下後就把大衣去了,搭在椅背上。


    知道她過來也沒什麽反應,低下頭,微微彎腰,節骨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輕扯了下西褲褲腳的一絲褶皺。


    手工定製的西裝外套隨著他俯身的動作,在後背略微繃緊,顯出男人清瘦有力的輪廓線條,禁欲又勾人。


    岑稚坐在旁邊等他抬頭,想和他有個眼神交流,結果謝逢周直起身後坐姿散漫地搭起腿,從西裝外套內口袋裏拿出手機,自顧自開了局跳一跳。


    “……”


    岑稚改變戰略,轉戰微信。


    嗡嗡。


    ——【今天天氣不錯,等會兒結束帶你去天台轉轉?】


    謝逢周專心致誌打遊戲,微信消息從屏幕頂端彈出,他順手劃走。


    校長在台上開始發言,岑稚習慣性地端正坐姿要去聽,手機震動一下。


    她低頭看。


    身側打遊戲的人發來張截圖。


    實時天氣預報。


    零上六度,雨夾雪。


    岑稚假裝看不見,抓住機會順杆往上爬:【所以去不去?】


    謝逢周沒再回答,把手機收進兜裏,抬頭看向台上發言的領導。


    狀似認真地聽。


    餘光裏岑稚也把臉轉回去,用統一發放的紙筆攤在小桌板上寫著什麽。


    過了片刻。


    有隻手穿過兩個相鄰座位中間的扶把,沿著謝逢周的西裝衣擺不動聲色往下,找到他西褲口袋,指尖推著一個疊成方塊的紙條,慢慢鑽進去。


    謝逢周背靠椅背,懶洋洋地抱著胳膊,任她動作,無動於衷。


    岑稚隔著西褲布料戳一戳他的腿,看他沒反應,要把手抽出來。


    始終望向台上的人忽然動了動,抽出一隻手也抄進兜,捉住她,把她摁在口袋裏,很自然地分開她指縫。


    校長發完言,台下掌聲雷鳴。


    兩人在無人窺見處十指相扣。


    岑稚視線匆匆從謝逢周的側臉轉向台上,心跳快得有點讓她招架不住。


    致辭輪的很快,到岑稚時,她從他兜裏抽出手,起身上台。


    她很擅長應付這種場合,台風穩健,落落大方。謝逢周坐在台下給她鼓掌,看她站在鮮花與燈光裏,從容有條理地解答高三學生關於學習經驗分享的疑問,和高中主席台演講也沒差。


    他指尖不自覺地摩挲一下無名指上那枚銀色圓環,又將她上台前放進他西褲兜裏的紙條拿出來,展開。


    字跡娟秀工整。


    過了這麽多年依舊如此。


    「上次不是問我什麽婚內情嗎


    八點天台見」


    –


    謝逢周下台時岑稚不在位置上,周圍有人認出他,一直跟他搭話。


    他想走,但走不開。壓著耐心應和幾句,最後看一眼表,借口去洗手間,從禮堂側門出去抄近路直奔天台。


    天氣預報很準,外頭淅淅瀝瀝下著雨夾雪,在路燈底下鋪著銀白一片。


    謝逢周走到樓梯口,側身抖了抖傘麵水珠,將傘收起,踩著台階往上。


    八點過五分,空蕩蕩的教學樓燈火通明,橘黃光束從狹小窗口斜斜地透進來,他步子放得大,三節兩節台階一起邁,不多時上了七樓。


    樓道裏裝的是聲控燈,隨著他走上來,一層一層亮起又熄滅。


    還未走到天台,他在七樓通往八樓的樓梯上碰見岑稚。聲控燈在她頭頂亮起,光線灑落,攏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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