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冥冥之中,好像自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要將我帶到某個地方。


    地下的井道裏,不知已經有多久都沒人來過這裏了,或許隻有我一個人發現了這裏的秘密吧!


    獨自走向更深處,幽暗潮濕的通道,我的不安感沒來由的冒出,但很快就又消失了?


    沿著筆直的通道,我不確定走了有多久,甚至都開始懷疑這條通道會不會是沒有盡頭的。


    當第一個出口出現時,我驚喜萬分,以為終於找到地方了,可是在出口後麵,看到的卻是另外兩條路。


    兩邊的通道看起來沒什麽區別,但我晃動手電光,在其中的一條上,發現了一串並不算清晰的腳印。


    之後,我就跟著這串腳印繼續向前。


    這次沒走多久,出口就又出現了,但與上次不同的是,出口的空間大了很多,而且還有一些工具,如斧頭,鋸條,木樁,冰錐等。


    在這些工具周圍,我發現了一些黑褐色的血跡,但都已經幹涸很久,不像是最近留下來的。


    繞過地麵的東西,我把手電光指向前麵,筆直無盡的黑暗盡頭。


    在手電光下,這條通道比之前的都短,一眼看去,很快就能看到盡頭處空蕩蕩的地方。


    但這條路並沒有先前那麽平坦,走過後,我才發現地麵上凹凸不平,還有一些幹癟的老鼠屍體,仿佛身上的血液被什麽東西抽空,變的像個腐爛的灰毛柿子。


    現在,沒時間管這些,我看到眼前的出口,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但走近後,才發現那是一道門洞。


    走入門洞,麵前的空間一下子開闊了起來,手電光在這裏一頓,我忽然有種錯覺,冷不丁的感覺背後起了一層冷汗。


    下意識的回頭,再要向回看去,就聽陰森森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既然來了,就別想走!”


    那聲音極其嚇人,而且又在這樣陰暗的地方,聽起來就更覺滲人了。


    我初聞此聲,頓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也不敢回話,也不敢尋找,想逃,可手電一晃,自己的來路竟不知怎的已然消失。


    手電光下,哪裏有什麽門洞,那分明就是一棟石牆,而在牆壁上的,是一層黑褐色的抓痕,那不消猜,僅憑看就能想到會是什麽樣的人,在怎麽樣恐懼和痛苦的情況下才會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慢慢的,身上升起寒意,我甚至已經預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也可能是留下那些抓痕的樣子。


    可心裏最後一點求生欲還是在一次次的提醒著我,不能害怕,不能退宿,它就在這裏,隻要自己能找到它,把它從自己心裏的恐懼中揪出來就可以了。


    人心裏的恐懼被壓抑時,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憤怒來借以釋放,我當即吼了一聲,憑著一時衝動,閉著眼睛向前衝了過去。


    腳下沒有規律,隻覺身體直往前傾,可衝過去後,卻又無任何阻攔,好像並沒有什麽力量在我身邊。


    這麽一明白過來,我立刻就冷靜下來,收住腳步,可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慘白的人臉出現在燈光下。


    我被這一炸,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柄雪白的短刀刺了過來,但好在我憑著本能的意識,向旁邊一躲,雖然慌張,但也躲過了要害,卻也讓胳膊吃進刀身寸許。


    身上隻覺陰風刺骨,那刀尖也是冰冷一片,但我顧及不上其他,雖僥幸沒被刺入要害,卻也不能任其抵進,故而一咬牙,劈手奪過刀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帶著血氣拔了出來。


    對方也似沒反應過來,見我拔出了刀,這才發一聲喊,猛的撲了過來,明晃晃的刀子上,滴下鮮紅的血來。


    我一手抱住胳膊,手電也沒能拿穩,光線在不住抖動,一邊憑感覺向前跑,一邊在心裏盤算。


    手臂上刺骨的疼痛,攪的我難以平靜,那血也沿著指縫流了出來,浸透了衣袖,在地上拖出很長的線來。


    心裏焦急,如沒頭的蒼蠅,而身上的痛意和身後那如影隨形的厲嘯讓我心裏沒了方向,隻能沒命似的往前衝。


    就這樣我一路跑著,生怕慢下一步,又被它追上,但隻顧逃命,自然就沒察覺對方的蹤跡。


    一直跑著,直到徹底甩開了身後的聲音,我還心有餘悸,也根本無法自控,也收不住腳。


    甚至還沒發現麵前是一麵石壁,便一頭撞了過去,要不是自己放慢了,怕又要撞個好歹。


    氣喘籲籲的靠在石壁上,我咬著牙,先從衣服上廝了點東西,臨時包紮了一下,勉強止住了血。


    等自己稍微平靜下來後,我才來得及觀察周圍的境況。


    來的時候,也沒留意,我是沿著通道一直走的,還是途中又拐了彎的,但來到這裏,嫣然已經是一處小小的,不成規則的地下空間。


    摸索著石壁,我找到了這個空間的入口,是一個不算是門,但大小卻像個門的地方。


    穿過門口,我看到的就是這麽個空間,一眼掃過去,這裏很亂,周圍堆積著很多東西,不確定是什麽,到處都是錯落有致的輪廓。


    第二十七章 延續


    走過去後,我發現其中竟然有口小棺材,上麵附了一層黑灰,用手擦拭後,露出紅色的棺木。


    用腳把棺材周圍的雜物踢開,這口棺材的大體輪廓就出現在麵前了,但看到它的全貌後,我更加疑惑了,這棺木居然是用來盛放童屍的。


    長不過一米左右,棺頭輕微翹起,棺尾還畫有花紋,我低頭去看,感覺像虎似豹,麵貌猙獰,一口獠牙不似瑞獸。


    這種野獸,我是不知道的,但又向上移去,就見一個紅色的篆字,本以為那會是“奠”字或者是逝者的名字什麽的,可看到的卻是個“敕”字。


    棺槨上有這種字嗎?


    我在記憶裏摸索,隻記得有人會把這種字樣畫作符咒,用來鎮壓邪靈什麽的。


    莫非!?


    我繞著棺材轉了一圈,除了這些之外,沒再發現其他線索,隨即就準備打開棺材看看。


    本來,這是個大膽的決定,但都到了這裏了,自己再瞻前顧後的,等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來了,還有自己的好嗎?


    尋思再三,我就伸手在棺材上摸索,發現棺材並沒有封死,這其實也算是在預料之內,因為這口棺材現在並沒有下葬——真正的被使用,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棺主的信息,甚者它是不是棺材,裏麵有沒有屍體有待一說呢!


    想通這點後,我還是在心裏默默祝禱了句“得罪”,就用沒受傷的右手用力,沿著摸索出來的棺縫向外推。


    雖然這口童棺不大,且沒有封死,但在棺沿兒的一側還是上了幾根封釘的,這就更令人不解和好奇了。


    之前我沒發現這些,到是自己大意了,現在用上了全力,這才把那口童棺慢慢的推開了一道縫。


    並沒有影視劇或傳奇小說裏所說,開古棺會有毒物屍氣什麽的冒出來,我聞到是隻是一股並不算很重的臭味。


    後退了一步,畢竟還是頭一次接觸這種東西,心裏也多少有些忌諱,隻等了好一會兒,感覺那股屍臭味散盡了,這才又靠近去看。


    透過棺縫,我把手電光打了進去,縫隙很狹窄,看到的就是一條白色的,應該是棺材裏鋪在屍體上的布料,或者裹屍布之類的吧!


    估摸著,屍體應該腐爛在裏麵了,又被半密封,雖然保存的好,沒有蟲嗜獸咬,那麵目也未必能好到那裏去。


    因此,開棺之前,我也有所準備,盡量使自己不至於看到屍體,順便再吐到裏麵。


    做好十足準備後,棺材的縫隙越來越大,那棺側的封釘也隨之咯吱的幾聲,斷裂在棺蓋縫隙裏。


    當手電光探入其中時,我所看到的竟然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而隻是一顆頭顱,上麵的頭發猶如黑紗裹著麵目。


    那圓滾滾的東西,枯苟不堪,我的目光在裏麵沒停三秒,便立刻移開,但就是這樣還是感覺一陣反胃。


    強忍住吐意,我走到牆邊,讓自己冷靜一下,腦海裏也努力回避剛才自己所見。


    將那惡心的玩意抽象比作一種球體,並將之按在一個未知名的身上,我這才能有機會細想下去。


    童棺裏的人頭,不是一個孩子的,而是一個大人的,並且是一個男人的,他究竟是為什麽才被人分屍成此呢?


    目光又回到那棺材裏,之前看了一眼,隻發現了那顆人頭,不是全屍。也不是孩子,雖然有些失望,卻沒仔細檢查,除了人頭之外,裏麵會不會還有其他東西呢?


    想到就做,有上一次的準備後,這次果然沒有炸看到人頭時那麽直觀的感覺惡心恐怖了。


    我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搜索線索上,從而回避自己心裏產生的排斥,這才在棺材的一角發現了一本厚厚的本子。


    看到這個本子,我立刻拿了起來,並從棺材裏移開目光。


    這本子讓我感覺有些熟悉,直到翻開它的時候,我才如夢方醒,知道自己早就見過它。


    那仿佛是在夢裏,可又好像不該是這裏?又似乎我是跟著這本子裏的內容才來到這裏的——一個被害者的線索,但在我意識到的時候,她卻又賦予自己兩種形象。


    那又是一個日記本,我打開它在周圍踱步,感覺它代替了那個被害者小時候的屍體,被封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與死亡為伴的地方。


    日記追述到久遠的時間源頭,當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母親因瘋癲而被父親拋棄,並在婚姻與家庭中畫上了休止符。但父親待她並沒有以往好了,甚至仿佛被某種可怕的東西控製,占據了原本慈愛的身體。


    一同回來後的幾年裏,小女孩無意間發現了這樣的一個地方,這墳墓似的地方,並且在這裏遭遇了一個恐怖怪物的追殺,等她拚命跑出來的時候,那東西就消失不見了。


    父親回來後,也性情大變,時常惡毒的咒罵著她和母親,那些過往的美好,如今都折磨著他,在黑暗的小屋裏,他變的更加陰鬱,仿佛那個從墓穴中竄出來的怪物附在了他身上。


    母親是個狠心的人,隻把自己丟給這樣一個可怕的東西,她感覺無比恐懼,卻無人可以傾訴,時常一個人自言自語,對著母親去世的方向,控訴著夜裏發生過的可怕的流言和父親越來越可怕的變化。


    仿佛那是他的本性,一頭凶殘的野獸,被困在陰暗的地下室,才會顯現出來的那種猙獰,甚至有一些噩夢裏,她就看到父親成為了地下室裏的怪物,在身後一直不停的追著自己。


    這恐懼如一顆種子,不斷借由夢的力量,在小小的心田滋長,很快就演變成一株更加可怕的巨木,那陰影幾近覆蓋了她所看到的整個世界,所遇到的每個人的身邊,他們都充斥著惡毒的意願,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懼怕著每個夜幕降臨之時,那些噩夢裏的人在這個時候就會出現,而自己在夢裏也將又回到地下室裏,眼前還是一望無際的通道,狹窄而陰濕,對麵充斥著鬼怪的氣息。


    直到有一天,母親化成的黑貓出現,它能夠代替身邊的同伴,與她一起麵對恐懼的夢魘,她感覺那黑貓也是從自己夢中跑出來的,但並不害怕,甚至與它十分親昵。


    它代替了可以給自己以安慰的人,在它的眼中,映出了自己種種的痛苦和恐懼,那地下室的噩夢裏,有它陪伴也能夠讓她更勇敢的麵對,甚至可以暫時的避開這些夢魘。


    小黑仿佛成為了她的守護神,但外界對於這樣的黑貓卻很忌諱,見女孩和它走的這麽近,並且收養了它,也對她更覺害怕,更沒有人願意靠近她,靠近這一家人。


    對此,小女孩全不理會,每天和小黑耳語著自己的心事,那些噩夢被這樣的陪伴漸漸驅逐開了。


    但一天夜裏,當女孩從又一個噩夢中醒來時,發現小黑不在身邊,急忙起身尋找,卻聽到叫聲從井口傳來,這是那地下室的入口,她很害怕那個地方,但更擔心小黑,但好在在院子裏,找到了它,但它身上到處是傷口,似乎受到了那個噩夢裏的怪物的攻擊。


    它的眼睛幽幽的盯著自己,從裏麵仿佛能映出自己所懼怕的那個身影,那個被附身的父親的輪廓。


    第二十八章 詛咒


    “把它們統統殺掉!!!”


    黑貓似乎在這樣說著,小女孩一怔,手臂鬆開了,那懷裏的黑貓就敏捷的跳了下來,帶著身上的傷口,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去。


    小女孩看著黑貓,見它也不回頭。也不停留,心裏又想到那些噩夢和那個井中的地下室以及將自己孤立其中的人群,但這次,她絲毫不覺害怕。


    跟著黑貓,她走出了村子,沿著崎嶇的小山路走向了後山,那裏有一大片槐樹林子。


    樹木很茂密,枝葉遮天蔽日,每逢七月鬼節,村裏的老寡婦都會來這裏燒紙錢祭祀死去的丈夫,無論他們死在那裏,都可以祈求這裏的槐樹精,把他們的鬼魂召集回來。


    可那天,她看到在槐樹下,黑貓就好像那些老寡婦一樣,在哭禱著,似乎將要把那些看不到的鬼魂召集過來,當她們的幫手,把那些噩夢裏的鬼怪都拉進地獄。


    地獄這個詞,是從很小的時候她就清晰的知道的,並且牢記在心,但不記得是誰先告訴她的,那個地方,好像從她出生就知道。


    無論是從母親的嘴裏,還是父親的嘴裏,她都很少聽到這個詞,但在他們心裏,那應該是有這個詞的,並且也遠沒有那麽隱晦。


    當我看到這裏時,我仿佛可以明白,當時,在那個小女孩兒的內心究竟積壓的是什麽。


    如果說這世上沒有鬼的話,那鬼的存在,就是種在人心裏的,不需要開口,鬼也會出現,並且不斷的向內心深處的仇世蔓延,並孕育出能夠付之行動的實體。


    一個在心裏就住著鬼的人,那她所看到的絕對不是全世界,而僅僅是隻有孤獨的自己,以及周圍的黑暗和不願伸出援手的鬼怪。


    絕望造成了這場複仇,無助把她變成了自己曾經最恐懼的模樣,帶著這一切的噩夢,她遺忘了十多年的記憶和時間,直到黑貓的消失和那個噩夢裏的男人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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