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年過年,她倒是給她爸媽丟臉了,雖說她帶的禮物也是大雜院回娘家帶的最多的,但是比往年卻少了。往年她手裏有錢,婆家不準備,她也自己買。


    可今年沒了工作,她每個月的錢也都貼補娘家,一下子就麻爪兒了。


    為了這個,她爸媽臉色很不好,姐姐弟弟也是陰陽怪氣,這次又是空手……她歎了一口氣,心情沉重的回娘家。一進院兒,就遇到了鄰居楚大娘,楚大娘的眼神兒直接就掃向了她的全身上下,隨即笑著說:“呦,三丫回來了啊,這咋空著手呢。你爸媽可說了你是最孝順的。”


    其實也不怪人家楚大娘這樣說,主要是梁美芬的爸媽整天出來顯擺,日久天長的總是讓鄰居們心裏憋得慌。


    這樣眼看她空手兒,還不是得好好的說道一句。


    梁美芬臉色有點不好看,虛應著笑了一聲,說:“我……”


    還沒張口說話,就聽到開門聲,是她老娘的胡婆子,胡婆子聽到聲音,趕緊開門,笑眯眯的:“三丫你回來……”聲音戛然而止,落在梁美芬空著的手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回來了還不趕緊進家,大雨天的你在外麵嘮什麽!是閑的了是不是!”


    她的話茬兒立刻就變了,語氣也不咋好。


    梁美芬趕緊把自行車推進屋子,他們這邊可沒有廊簷兒,停在門口就都濕了。剛停好一回頭兒,就見她老娘盯著自行車,眼睛黏黏糊糊的。


    “你家這是買車了?”胡婆子開了口,語氣緩和了不少:“你們夫妻倒是知道置辦東西。”


    嗯,看來三丫還是有錢啊,還得掏!


    梁美芬趕緊搖頭,說:“不是,這是我婆婆買的,沒讓我們掏錢。”


    胡婆子不以為意,反而是滿意的點點頭:“女婿是長子,那這就是給你們得了。”


    這話一出,梁美芬一下子就難受起來,她打小兒就曉得男娃兒是好的,長子更重要。這是她爸媽深入骨髓的教育,然而,莊家不是這樣啊。


    她都嫁過去八年多,快九年了,對老莊家現在是門清兒了。


    她苦澀搖頭笑,說:“媽,你也不是不曉得,我婆婆那人不看是不是長子的。”


    她歎了一聲坐下:“我那個妯娌,就是個馬屁精,給老太太哄的高興得很。老太太且看中她呢。”


    之前是跟男人一起回娘家,這話她沒法兒說,但是今天倒是肆無忌憚了。


    “她條件好,先頭兒我婆婆念叨家裏沒茶葉,她還拿了高碎回來。這更得我婆婆的心意了。你不曉得,她外公也搬到我們院兒了……”


    “什麽!這怎麽行!”胡婆子立刻跳腳:“幹啥,還讓她養活?”


    梁美芬趕緊搖頭,說:“那沒的,那老頭兒獨行的很,不樂意跟兒女湊合在一起,人家日子好過著呢。都七十來歲了,還被機械廠當做專家從外地請來的。人家搬家,副廠長都過來的。你說她這樣的家庭,我這在我婆婆那裏,可不是更說不上話了。”


    胡婆子蹙眉:“那也是長子,將來養老還不是要跟著你們……”


    胡婆子覺得,親家老兩口真是拎不清,將來是要跟著長子過的,怎麽還不偏著長子呢。


    梁美芬再次搖頭。


    胡婆子瞪大眼:“咋?他們不跟長子要跟小兒子?這不怕人戳老大的脊梁骨?他們老兩口糊塗啊!”


    梁美芬艱澀的開口:“那也沒,我婆婆說他們老兩口還不一定能不能指望上我們,我們也別想在她麵前拿喬。”


    胡婆子可不服氣:“你聽她的,她現在就是說一說,那以後年紀大了,不指望你們才怪。”


    梁美芬可不敢像她老娘一樣抱有幻想,搖頭說:“我看夠嗆,自從我小叔子結婚,我婆婆現在更有主意了。人還更凶了。”


    她幽幽歎息,覺得老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胡婆子手指頭戳著女兒的額頭,說:“你個沒用的,你說你,你嫁過去這麽多年了,怎麽就一點也把握不住你婆婆,反而讓一個新來的搶了先。”


    梁美芬心說人家大大方方的不貼補娘家,這當婆家的當然樂意。


    她雖然拎不清,但是也是有兒子的人,自家兒媳婦兒要是向著娘家,她肯定也不喜歡的。


    “媽,我這有什麽法子,我婆婆那個人,你也不是不曉得,油鹽不進的。再說,她現在看我且不順眼著呢。”


    “那也是你不行,你要是行,這麽多年就是塊石頭也給你捂熱乎了,你看看現在這事兒讓你整的……”雖然埋怨女兒,但是胡婆子還是盯著這自行車看個不停。


    她沒帶猶豫的,說:“這自行車,借家裏幾天吧?”


    梁美芬的心啊,那是瞬間直衝九天,她冷不丁就想起臨走時婆婆的話了,她尖叫:“不行!!!”


    胡婆子被嚇了一跳,說:“你這是幹什麽!好端端的叫喚什麽。”


    她覺得自己閨女真是越來越不顧家了,麵色也黑了起來,說:“我給你好吃好喝的養大,又供著你讀書,你看看你的姐姐弟弟的那個有你念書多?現在幫襯點家裏就這麽不樂意?你還吼我?”


    她可不會說,梁美芬的姐弟都不是讀書那塊料才不讀的。


    梁美芬趕緊點頭:“我知道的,媽,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自行車真不行……我要是敢把自行車借出去,我婆婆就敢讓我離婚。”她苦澀一笑,說:“你不知道,這話她已經警告過我好些次了……”


    這話真真兒讓胡婆子嚇了一跳,她立刻說:“什麽!她敢!”


    “她有什麽不敢的?”


    梁美芬難受:“現在我在家裏,是沒什麽地位的。”


    “那也不行,我去找她,我就不信女婿也……”


    梁美芬趕緊拉住老娘,說:“媽,你要敢去,我婆婆真敢揍你的!誌遠是不會幫我的!”


    胡婆子沒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怏怏的:“他們怎麽敢!”


    “那有什麽不敢的?自從我聽你的偷偷把工作讓給了小弟,他們全家都看我不順眼的。媽,你別去,我婆婆可不是好惹的。”


    胡婆子尖銳:“你怪我?”


    梁美芬趕緊的:“沒的,媽,你是知道我的……我日子過得難。我不瞞你,昨晚我還跟誌遠吵了一架,他提到你們,就跟提到臭蟲一樣……”


    “他,他怎麽敢!”胡婆子氣的顫抖,但是又一想,她又有些發虛,工作這事兒,是他家辦的不厚道了。但是,幫襯弟弟有什麽錯!拆骨吸髓都應該,誰家女兒重要了?


    不過她也真是不敢鬧翻的,畢竟,她還有自己的打算呢……


    她看著女兒這不成器的樣子,歎息一聲說:“你說你,你這做姐姐的不幫襯弟弟,還能指望誰?我這次找你回來也是為了他。”


    梁美芬:“媽,是出什麽事兒了麽?是小弟在廠子怎樣了?”


    胡婆子搖頭:“不是,是你弟弟的對象,你也知道,你弟弟年紀也不小了,這不是工作也有了,就商量跟他那個對象結婚了。但是那家子也是隻有一個兒子,打算用閨女換親的。所以這彩禮就高了點,另外還要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兒……我想著,你這做姐姐的,總是得承擔起來。不如就給他全準備了……”


    梁美芬不可置信的看著親媽,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行,不行不行,媽你說什麽呢?我哪裏來的錢搞這個,這些年我根本就沒攢下什麽錢,你是知道的。現在工作都讓給弟弟了。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不說,在婆家那邊還十分沒有地位。你要是讓我跟婆婆借錢,她能直接攛掇離婚。你不知道她多憎惡你們……再說你們也是了,就我弟那個對象,你們慣的她。她什麽條件啊,還敢要這麽多。人家幹部家庭也沒要這麽多。她以為自己是誰啊!七仙女兒啊!再說小弟也是的,一個女人都拿不住還叫什麽男人啊!你們怎麽就能由著他們……”


    梁美芬這人腦子拎不清,說話也不中聽,所以不招親媽待見。


    像是現在,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但是這胡婆子聽了心裏這個不熨帖啊。


    胡婆子雖然心裏不樂意,但是指望閨女拿錢,還是忍著氣說:“你弟弟相中了她,說是如果娶不到她,這輩子就不娶了……”


    “小弟現在有正式工作,這個不行就再找,怎麽還能一棵樹上吊死啊?那女人肯定是糊弄人,小弟也太笨了。”


    “你怎麽說話呢你。”胡婆子不樂意了:“你就是不想你弟弟過得好,你個白眼狼。”


    她終於忍不住了,罵道:“讓你拿一點點錢,你就不樂意,你也不看看院子裏誰讀書像你這麽多……”


    “不是媽,你說我幹啥,這不是說小弟的對象嗎?”梁美芬認真:“咱不能要這獅子大開口的女人。”


    兩母女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院子裏的人聽到動靜兒,立刻出來,悄悄的貓在門口不遠處聽動靜兒,一個個撇嘴:“胡婆子也太不要臉了。”


    “貪得無厭唄。”


    “這要是這個女兒也不管她,看她怎麽辦?早晚得給孩子都作沒。”


    胡婆子聽到外麵的小聲議論,直接拉開門,暴躁:“有你們什麽事兒啊?還跑到我家門口聽牆根,你們吃飽了撐的吧?真是不要臉,我……”


    她向前一步,準備教訓教訓人,冷不丁的一個打滑兒,整個人就摔了出去……啪嘰!


    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顆牙掉在了地上:“殺千刀的啊……”


    這該死的雨天啊!!


    梁美芬:“媽,我的天,你要不要緊……”


    “送我去醫院,快!送我去醫院……”


    “你給我拿點錢,我沒揣錢啊……”梁美芬哭了。


    現場頓時有點混亂……


    梁美芬娘家這邊出了小意外,那頭兒她的妯娌明美小同誌也遇到了點問題。


    明美是真的不喜歡下雨天上班,旁人她不曉得,他們這些同事,就沒一個喜歡的。他們做乘務員的,比做司機的還不喜歡下雨天,雨天上車下車的,他們坐在門口的乘務員那可是真遭罪,一不留神就甩一身水。


    冬天裏下雪還好說,下雨真糟心。


    不僅很容易造一身水狼狽不堪,工作還要格外的盡心,下雨地滑,容易摔倒。除此之外,小偷也多,這樣的環境是很適合小偷下手的,像是明美上一次抓到小偷,就是一個下雨天。


    所以雨天裏,各個乘務員都要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明美他們這條線很久沒有小偷,不過明美也不敢大意,你說都這個年頭兒了,小偷這個行當還沒有消失,也是怪了。明美惆悵的歎息一聲,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視線落在一個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啊,那可真是平平無奇,個頭不算高,身材不算壯,衣服也是普通的款式,總之就是這個人毫無特點。她每天能做乘務員,這種毫無特點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明美今天瞅著這個人,就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多看了那人幾眼。


    她的視線與那個人對上,那人立刻就別開了視線。


    明美挑挑眉,更加多關注這人幾分,她們做乘務員的,遇見的人還是很多的,多少還是會觀察人的。明美本來覺得這人有三分怪,現在也變成五分了。


    她虎著一張小臉兒,說:“都往後走,後麵有座位的,別在前邊堵著,往後走往後走。”


    今天這話倒不是糊弄人往後走,而是真的有座位,畢竟下雨天,不是逼不得已誰出門啊。車上的人不算多,明美:“往後走。”


    這一站上車的人不是很多,一個個都往後走。


    明美抬頭看向了後視鏡,從後視鏡裏又去打量那個男人,那人坐在最後倒數第二排,整個人看起來很鎮定,但是眼神兒卻在四下打量。


    明美,好的,五分怪變成了七分怪。


    “師傅,今天下雨路滑,你慢點開啊!小心一點。”明美脆生生的提醒司機,司機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隨即說:“我曉得。”


    這是他們內部都商量好的“黑話”,小偷兒都有黑話,他們自然也是有的。


    明美提醒小心一點,可不是提醒這路,她提醒什麽,司機師傅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基本上他們說這樣的話,都是說公交車上有可疑的人呢。


    早些年,剛解放的時候還有身份不明朗的人,老百姓警惕性強,特別是他們這樣的行業,有好幾套黑話呢。彼此打配合抓壞人。現在倒是沒有這種了。


    他們但凡是互相提醒,基本上都是有小偷。


    不是小偷,也是疑似的人。


    其實別看都說這個時候門不閉戶,那還真是這樣,有些地方真是從不鎖門,因為家裏窮的耗子都不進,擔心什麽呢。就算不是,一般一個巷子裏出現個陌生人,那也是一下子就要被認出來的。


    可不能小看胡頭兒老太太的戰鬥力,那是杠杠的。


    所以基本上如果有小偷,也都是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了。這行業沒消失,他們公交車上偶爾就會出現小偷,明美這條線路少,但是其他的線路還是有的。


    車子很快的停靠在下一站,明美:“前門上車後門下車,上車自覺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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