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才蹦的爆米花,她拎著袋子出來,說:“來,你們每個人都抓一些,把口袋裝滿啊。”


    小孩子們一個個眼睛明亮,大聲:“謝謝嬸嬸。”


    王香秀:“你們都是好孩子,不要跟你們金來哥哥學!”


    她瞪了兒子一眼,給孩子們分爆米花,每個人都分好了,笑著說:“這一次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小孩子們立刻一個個露出驕傲的表情,是的啊,他們就是這麽棒這麽好這麽能幹!


    王香秀看著還在一邊兒哭哭啼啼的兒子,忍不住上前咣當一腳,踹在了蘇金來的屁股上,說:“你個兔崽子,你白活了二十多年,還不如一個個小孩子,真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是吧?真是這麽丟人怎麽來,你不氣死我不舒心是吧?”


    她咣當又踹了一腳,小孩子們看的直呲牙。


    趙桂花趕緊的:“你們出去玩兒,大家都是好孩子。”


    小孩子們立刻咯咯咯的笑了出來,再看蘇金來,他這麽大歲數還要挨媽媽的揍,看起來好蠢哦。他們都要好好表現,才不要長大了還要挨揍,好丟人的呢。


    小孩子們嫌棄的又看了蘇金來一眼,這才一個個跑掉,都出了門。


    王香秀扭著蘇金來的耳朵,說:“你給我進來!”


    咣當一聲,門關上了,屋裏傳來蘇金來的慘叫:“啊!你別掐人啊!”


    院子裏各家各戶微微搖頭,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你說大院兒裏個頂個兒的都在努力,他怎麽就能幹這種稀爛的事兒呢。


    周大媽十分嫌棄的說:“這孩子是真的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兒。”


    更加嫌棄的說:“這好好一隻下蛋母雞啊,竟然就霍霍了,這銅來回來保不齊要發飆的。”


    雖然是周天大家都沒出門,但是銅來不一樣,他比誰都忙,這想要考大學,即便是打算走藝術生的道路了。銅來一樣再認真學習。他出門補習了,還不知道自己精心喂養的老母雞遭了大哥銅來的毒手。


    不過銅來回來發不發飆不知道,但是現在銀來倒是很愁了。


    他大哥,是真的能給他找事兒啊。


    要說起來他家平白無故的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跳出爆米花的,而是銀來專門跟隔壁大院兒的強叔一起去蹦的,這是要送給別人的。現在散了將近一半兒了。


    銀來很愁!


    他不是心疼錢啊,而是還要再去找蹦爆米花的大爺!


    那大爺走街串巷,還不怎麽好找人。


    他幽幽歎息。


    他最近都是去城郊的紡織廠賣貨,這是那邊門崗大叔讓他幫忙帶的。銀來在那邊賣東西,趕上天氣不好,人家大爺也會叫他進崗亭裏躲雨休息,還是頂不少事兒的。


    這投桃報李的,人家找銀來,銀來自然是要幫忙的。他瞅一瞅剩下的肯定是不夠的,直接說:“媽,我出去一趟,如果回來晚了你們就先吃晚飯。”


    王香秀:“你是要去蹦爆米花吧?”


    銀來點頭,王香秀瞪了大兒子一眼,隨即說:“我去吧,難得今天不上班,你也沒出去賣貨,好好休息一下,歇一歇。”


    “沒事兒,這也不累,再說您也不知道那大爺去哪兒了,我聽他說過最近可能在那一片兒的,還是我去吧。”


    爆米花這種東西不是天天都要吃的,一般來說,蹦爆米花的也是來過一個地方,就很久不會再來。他們也不固定在一個位置,從來都是走街串巷的。


    他拎著袋子和玉米一起出門,王香秀又擰了一下蘇金來,說:“你看看,你老實點你弟弟還能多休息一會兒。”


    蘇金來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極了,這爆米花又不是他給的。大概是蘇金來的眼神兒十分明顯,王香秀冷笑,說:“如果不是你偷雞讓人抓到,我需要分爆米花哄孩子嗎?你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她照著蘇金來的胳膊就掐了一下,蘇金來:“啊!!!”


    隔壁屋子的周大媽聽了,嘖嘖搖頭,說:“王香秀這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不過再想一想,如果有個兒子像是蘇金來這麽不省心這麽丟人,擱了誰都得崩潰。


    他們家這樣,這頭兒趙桂花也是這樣的感慨,蘇金來這小子啊,真是太能惹事兒了,倒是沒啥大事兒,但是記不住真的很丟人。不過這貨自己倒是不覺景兒。


    趙桂花也是納悶兒,她說:“你說啊,這很多人經曆了事情多少都會有些改變。就說小的,銀來銅來小時候也不懂事兒,但是後來你看還不是好好的,經曆了一些事情,人就變了。大人再引導引導,他們就慢慢的明事理了。還有隔壁的鄭慧旻,你看現在還不是每天風風火火的搞錢,可是金來還真是……”


    莊老蔫兒說:“也許當時金來大了吧?不好改了。”


    這話趙桂花也不讚同,她說:“那周大媽年紀不是更大,性格早就養成了,這進去蹲了幾個月,回來再也沒有比她更懂法的,人也明事理了很多。還有於大媽,該說不說,總是比以前強很多了吧?她都能賣房子給第一次見麵的外孫子治病,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這說完了歲數大的,還有小一點的,周群和白奮鬥以前多不著調啊,經曆了幾次事情之後,這也不是慢慢改好了?就是金來,你說他也是哈。接連進了兩次少管所,膽子是小了不少,但是大事兒沒敢幹,小事兒還是蹦蹦跳跳的膈應人。下鄉偷豬尾巴害的王香秀千裏迢迢的球求情賠錢錢,這回來也是,這回城青年哪個不找點工作?就他,回城這麽久了,還是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我真是看不懂。”


    要說受挫折,其實金來也不是沒有過,少管所這人都進去兩次了,可是除了膽小了一些,他別的毛病倒是一點也沒改。


    上一次差點讓老爺們禍害了,哭的那個慘啊,趙桂花以為他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呢。沒想到還是這幅懶散的樣子,幹啥啥不行。


    莊老蔫兒笑了:“這天底下也沒有一個定數,就說一個人經曆了事情一定會改好。他不犯大錯誤,就隨他吧,總歸也跟咱家沒關係,”


    “那倒也是。”


    虎頭:“奶,你別管他,管我!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練攤兒吧。”


    趙桂花:“行啊,你要想去也行的。”


    這幾天虎頭都在糾結與等待中度過,也實在是沒心思做旁的,但是現在就不同了。這已經正式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人就放鬆了。他說:“我給您打下手兒,往後有我呢。”


    趙桂花笑了出來,說:“行,你過來給我幹,我給你開工資”


    虎頭憨厚的說:“不用,自家人談什麽錢,我隨便幹,有的是力氣。”


    趙桂花又笑,他家幾個孩子啊,最憨厚的就是虎頭。


    他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屬於沒什麽心眼兒,大大咧咧的孩子,從來不會藏著掖著。


    她說:“你來給奶幹活兒,就相當於提前感受一下社會,奶當然得給你開工資,到時候你收起來別給你爸媽,自己留著做私房錢。”


    虎頭:“哎,好嘞。”


    莊誌遠:“……”


    一腳踏進家門,就聽到他媽要讓他兒子攢私房錢。


    趙桂花倒是無所謂的,這當媽的就沒有會害怕自己兒子的,一見莊誌遠,說:“虎頭考上了大學,咱們家得辦個酒席,你和你媳婦兒定一下菜色還有計算一下要擺幾桌,到時候就在咱們院子裏擺酒。這都定下來之後我找人幫忙。”


    莊誌遠立刻:“好的。”


    這麽大的喜事兒,當然要擺幾桌慶祝一下的。這可是不成文的規定,再說了,這麽大的喜事兒,咋能不慶祝一下?他拿起黃曆頭兒,仔細看了一下,說:“下個禮拜天吧,媽,你看咋樣?”


    趙桂花:“行。”


    她說:“那我得院子裏的人都動員上了。”


    這要是擱了幾十年後,大年三十兒的年夜飯都能去外麵吃呢。但是現在可不成,這辦酒席可沒有出去的,都是在自家,這才能體現出一家子的重視程度呢。


    再說了,現在外麵雖然也有小飯館兒,但是也都是小店,可操持不了這樣的大生意。


    這一般人辦酒席,不管是紅事兒還是白事兒,都是在家裏做,那就少不得找人幫忙了,這些事兒莊誌遠倒是都托給了老娘。畢竟他媽在這條街可是很有威望的。


    他說:“我跟孩兒他媽都是雙職工,除了親戚鄰居,少不得還要請同事之類的,這可少不了。”


    趙桂花:“可以的,咱們這個院子大,前院兒後院兒都用上,坐得下。你敲一下菜色。”


    “成。”


    莊誌遠琢磨一下,說:“我還是問問老三。”


    趙桂花:“……完蛋玩意兒。”


    直接翻白眼。


    莊誌遠樂嗬嗬的去找莊誌希,他這人吧,雖然上班是兢兢業業,但是又是很典型的男人,家裏細碎的小事兒,他反倒是說不太清楚。你讓他說這個國外局勢,那個領導下台,他倒是叭叭叭能說幾句;你讓他說海南多熱,興安嶺下了雪,他也能叭叭幾句。


    但是你跟他說做酒席該搞什麽菜,他就抓瞎了。


    簡而言之,就是現在最常見的那種男人,生活常識一般般。


    他被白眼了一頓,還樂嗬的去找莊誌希,莊誌希正在算賬,這做買賣雖然簡單但是也不是不用算賬的。眼看親哥進來了,問:“有事兒?”


    你看看,還是很了解親哥的。


    莊誌遠說:“虎頭考上大學,這不是得辦個酒席?我這有點抓瞎,你幫我參謀參謀。”


    莊誌希瞅了一眼大哥,嘴角抽了抽,說:“親戚朋友,鄰居同事,加起來能擺幾桌?”


    莊誌遠:“這個我也說不好,但是升學宴跟其他的不一樣,這種喜事兒一般有孩子的人家都想沾一沾,我估計不少了。”


    莊誌希:“你先統計人數,咱們前院兒後院兒各能擺八桌,基本上再多就很勉強了,你就按照一桌十個人算,差不多每桌準備十個菜吧。現在天氣熱,準備五熱五冷,熱菜做一個紅燒肉,這是必須有的,另外準備一個小雞燉蘑菇,一條魚,雞蛋炒一個豆幹吧。再來一個烤鴨吧,這個不用現場做,直接買現成的。再準備五個涼菜,白菜拌一個蝦米,拍黃瓜加上皮蛋,另外在準備……”


    莊誌遠點頭:“不錯,都是硬菜,各個都有葷腥。”


    莊誌希:“另外提點一下,菜量要大,要是太小不夠吃,既然已經要請客又是這樣的好事兒,就不必太過節省了。另外,主食就饅頭吧,米飯沒有饅頭方便,另外還沒開始之前,每桌要上四個拚盤小樣,瓜子兒花生糖,再擺個炒蠶豆吧。多買一點,別是很快就清了盤子,另外你跟巷子口那家代銷點溝通清楚,至少人手一瓶北冰洋,白酒你們看著來。”


    莊誌遠再次點頭,隨即感慨:“這要是細算起來,也好多錢了。”


    莊誌希笑著說:“不舍得啊?這可是你兒子考大學。”


    莊誌遠跟弟弟也不裝,直接說:“是心疼啊,但是再心疼我也得請客也得體體麵麵的,這可是大事兒,我也就兩次顯擺的機會,下一次就等小燕子了。雖說這結婚什麽的也是擺酒,但是哪能跟大學升學宴比?我怎麽著都得體體麵麵的。”


    莊誌希:“是這麽個道理。”


    “還有啥你幫我琢磨一下?”


    莊誌希:“……”


    他發現自家大哥還真是……就這麽說呢?


    這個時候他倒是覺得他那不怎麽樣的大嫂其實也不容易。


    以前他無數次的納悶兒他大哥怎麽就找了他大嫂這種女人,但是現在又覺得他大嫂也不容易。


    畢竟,這敲定個菜色,他大哥都有些猶豫。


    他一年的時間有半年都出差,整天在火車上,雖說火車上接觸的也是人生百態,但是到底跟一般人不一樣,很多生活化的東西,他反而是不怎麽太懂。他大嫂一個人操持家裏,其實也不容易。


    他補充說:“記賬你找薑蘆,另外現場統籌就找我外公。哎不是,我說這個幹什麽,總歸咱媽肯定是會安排他們的。”


    莊誌遠:“那倒也是。”


    莊誌希又提醒:“到時候肯定很多人都會帶著孩子來,我看不如單獨給孩子們安排在一桌,坐不開就兩桌三桌,孩子那桌多準備點糖。省的大人孩子都在一起,亂糟糟的,小孩子們一桌他們自己也快樂。”


    “好。”


    他鬆了一口氣,說:“我本來還覺得挺麻煩,但是被你這麽一說,其實也不是很複雜。”


    莊誌希無語:“本來就很簡單。”


    莊誌遠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看著堂屋裏擺著許多花,也有點無語,說:“你一個爺們,弄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莊誌希:“這可是好東西,你不懂。”


    莊誌遠確實不懂,他也沒怎麽在意,說:“估計這幾天虎頭會跟著咱媽一起去賣東西,咱媽說要給他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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