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爺抬抬手,我這個月的租金已經交齊了,不要砸我的攤位。”一個身上打補丁的老婦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是手腳並用地把那豆腐車砸的稀巴爛。


    為首的是個身穿錦緞的富家公子,“我聽說你兒子是讀書人?明年科舉,讓他替我去考。”


    他拿出一張銀票,“要是他替我,這張銀票就是你們的,要是不同意......”


    他動了動手指,那幾個大漢把插著賣豆腐招牌的竹竿折成了兩段。


    婦人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寧折不彎的性格,他讀書的誌向就是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絕對不會同意這樣的要求。


    見婦人猶豫,那個富家公子耐心耗盡,直接抬腳踹在了她胸口,“我是聽說你兒子是解元才讓他替我考的,不然你以為我看得上?”


    “不過就是幫我隨便考個名次,應付家裏而已,一個窮鄉僻壤的解元,不會覺得來了上京城還能登科吧。”


    富家公子的嘲諷聲和腳上力道同時施加在瘦弱的婦人身上,“在這裏,他能進三甲的機會微乎其微,不如拿著這筆你們一輩子也賺不來的錢,回老家當個富家翁。”


    “住手!”


    說話的年輕人一身藍色粗布麻衣,看著十分蒼白瘦弱。


    他跑過來,一把推開踩在母親身上的男人,“這裏是上京城,是天子腳下,豈容你們藐視律法。”


    “律法?”那富家公子笑了,一巴掌扇在瘦弱男人臉上,“在這裏,老子就是律法。你不懂事,我不喜歡。”


    富家公子的耐心耗盡,示意那群打手一起上,“我突然不想讓他替我考試了,打死算我的。”


    慈安口中念誦著大夏律法,希望對方可以知難而退,那群打手卻越發猖狂,眼角眉梢都是嘲諷,在上京城裏,權貴就是律法。


    慈安母子被打得遍體鱗傷,眼看著就要不行了,雲歲晚就是這時候趕到的。


    啪——


    她從腰間抽出臨時摸來的鞭子,一鞭子抽在了還要出拳的打手胳膊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誰讓你們私設公堂的。”


    雲歲晚一拍馬鞍,直接騰空越步,踹開了圍毆慈安母子的打手,持鞭站在兩人身前。


    她身上穿得正是在宮裏換得那套,是太後賞賜的。


    身著流雲錦繡金絲牡丹,一看就是宮中繡娘的手筆,發上是流蘇嵌東珠金步搖,耳上墜著的大東珠,也不是民間看得著的,那群打手一時不敢上前。


    少女身子單薄,腰間不盈一握,滿身富貴奢靡,傲氣中帶著些遮不住的驕縱和蠻橫,該是慈安最不喜歡的女子類型,但這一刻,她站在小巷中,照亮了一片天地。


    巷子口一輛華貴的馬車經過。


    “樂安縣主?”楚紹譽叫停了馬車,讓車夫停靠在一邊,“縣主的熱鬧,一定要看。”


    他說完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皇叔,見楚修遠倚在軟墊上,隨手撚起了一粒葡萄,沒有否定他提議的意思。


    他們被皇上留到了現在才出來,楚紹譽腦子昏沉沉的,還以為皇叔會不耐煩看熱鬧。


    但皇叔看來,嗯.......很有興致。


    “皇叔,你說樂安縣主這時候不在家消化大喜大悲的情緒,跑這小巷來幹嘛?”


    在楚紹譽眼裏,雲歲晚被賜婚,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多年心願達成,喜上眉梢,藏在閨房裏偷樂。


    要麽是悲從中來,畢竟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她因為退婚的事情,和陸祈臣鬧得那樣不愉快,以後嫁過去日子怎麽會好過。


    沒想到,她倒像是全然無所謂的樣子,還有心情來小巷子......路見不平?


    車上垂憐被卷起,氤氳的光落在楚修遠頰側,將他唇上的一點水光照得瀲灩,


    “她曾與我談過買賣。”


    “她外祖家是江南富商,給她留下了不少買賣,不知道她找皇叔做什麽買賣?賺錢不,能帶我一個不。”楚紹譽眨巴著眼睛,“皇叔,你知道的,奪嫡真的很需要錢。”


    楚修遠把葡萄塞進了楚紹譽嘴裏,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她也是這麽說的。”


    “她?她說了什麽。”楚紹譽頓了下,“該不會她當真看上了我,想帶著富庶的嫁妝嫁我?”


    楚修遠隻瞥了楚紹譽一眼,楚紹譽撇了撇嘴。


    不敢再問,立刻換了個話題,“縣主膽子未免太大了些,連成王世子那個混不吝的也敢對上。”


    楚修遠的眸光從雲歲晚身上,落在了她身後的慈安身上,“她身後的人,是慈安。”


    楚紹譽收斂起了吊兒郎當的神色,端正了幾分,目光緊盯著布衣少年。


    巷子裏的人都全然未覺自己被兩雙眼睛盯著。


    “雲歲晚?”楚淵月被這身宮裝鎮住,看了半天,才看出來,這是雲家的那個大美人。


    他眼睛不懷好意地在雲歲晚身上打轉,“怎麽?對陸祈臣死心了,想要嫁給小爺?”


    雲歲晚一抬頭就看出這是成王世子楚淵月了,心裏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但一想到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脊背又挺直了幾分。


    成王老年才得了楚歡歡和楚淵月一對龍鳳胎兒女,因此十分驕縱,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格。


    難怪,難怪那舊案卷宗上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


    原來是成王世子,堂堂殿下,哪個官員敢留名字,更何況還有三皇子出麵。


    雲歲晚隻覺得荒謬,楚淵月根本不需要參加科考,卻僅僅為了好玩,為了哄成王開心,就要犧牲一個學子的前程替他考,甚至還這般草菅人命。


    啪——


    她鞭子在地上抽了下,揚起一地灰塵,嗆得楚淵月咳嗽了半天。


    “雲歲晚,你抽什麽瘋!敢擋小爺的路,我連你一起揍。”


    雲歲晚的確不敢得罪楚淵月,她隻是氣不過,想讓他也吃些苦頭而已,


    “世子殿下,我剛剛被賜婚給陸世子了,你不知道?這位先生是我將軍府的西席,我是來通知老師喜訊的,就遇上這個場麵,不知道老師哪裏得罪了世子。”


    既然和陸祈臣暫時綁在了一起,她不介意拿出來用一用。


    成王和陸候府都是跟著三皇子的,隻要不太過分,不會因為丁點小事撕破臉。


    果然,楚淵月遲疑了一下,警告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讓他們不要亂說話,隨即甩手離開。


    雲歲晚鬆了一口氣,立刻扶起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婦人,隻希望一切還有回旋的餘地。


    楚紹譽收回目光,臉上沒有半分紈絝氣,“皇叔,雲歲晚不能嫁陸祈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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