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猩紅巍峨,雲歲晚心有掛礙,漫不經心地往外麵走,快到宮門時,倏然聽見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縣主,好久不見。”


    前路被人堵住,她不耐煩地抬起頭,就看見了麵前道貌岸然的人。


    他似乎比從前受了些,身著官服,但是腰間的寡淡玉佩還是看得出銀錢窘迫。


    “冤家路窄,陸世子。”


    陸祈臣並不在意雲歲晚諷刺的眼神,她隻是暫時被權勢迷了眼而已,但他並不介意將新消息分享給她。


    他下巴揚起,和從前一樣驕傲,走近一步,期待看她聽見這消息時懊悔的表情。


    “雲歲晚,你一早就入了宮,大概沒聽見外麵百姓的議論吧。”


    雲歲晚不喜歡他的味道,後退了一步。


    “如果你想說瑞王殿下的事,我隻能說,無稽之談!陸大人身在大理寺,不想找到謠言源頭,還在這裏傳謠,實在是愧為我大夏臣子。”


    陸祈臣沒有看到預料中的懊悔,她甚至知道這事後,還敢和自己這樣說話。


    難道她沒想到,楚修遠會因著這條流言失去聖心嗎?


    到了那一天,滿朝高門,能收她入府的可就隻有自己了。


    或者....


    陸祈臣眯了眯眼,“縣主從秦妃娘娘的宮裏出來,可是同意了和秦家的婚事?”


    “同意如何,不同意如何,與你有什麽關係?”


    雲歲晚語氣不善。


    陸祈臣的袍角被風吹得翩躚飄蕩,若是旁人見了,定然會讚一句陸世子好風度。


    但這一切落在雲歲晚眼裏,就隻有厭煩,因為他的一點一滴都在提醒著她過去的愚蠢。


    “若是同意,就說明你還不是無藥可救,若是不同意,就說明你和從前一樣愚蠢。”


    陸祈臣看著雲歲晚排斥的表情,眉頭微蹙。


    “看起來,縣主是要一意孤行,寧可入失勢的瑞王府為妾,也不願意入揭陽伯府做正妻了?”


    陸祈臣當然不信雲歲晚會蠢到這個地步,他猜她大概還在做著做王妃的春秋大夢。


    那他就定要點醒她。


    “就算你是縣主,在權貴麵前也不值一提。皇權之下你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況且,如果你一定要做妾,那不如來我承化侯府,我可以大發慈悲給你個平妻的位置。”


    陸祈臣用眼尾睨著雲歲晚,等著她感恩戴德地興奮應下。


    沒想到,她卻抬眸直視他,瀲灩的杏眸中都是決然。


    “陸祈臣,我就算入瑞王府為妾,也不稀罕做你們承化侯府的妻。”


    陸祈臣手猛地攥緊,虎口處的凹凸提醒著雲歲晚曾經對他的羞辱。


    她不該這樣和他說話的,她該對他做小伏低,該對他的施舍感恩戴德。


    陸祈臣緊咬後槽牙,“你就這樣相信瑞王,覺得他能從這場流言中脫身?”


    雲歲晚看著陸祈臣咬牙切齒的樣子,笑了。


    “他能不能脫身有什麽關係呢?我看上的男人,他贏,我陪他站在山頂,他敗,我也有能力養他的後半生。我喜歡的人,因為身後有我,永遠不會一敗塗地。”


    雲歲晚知道承化候府如今的財務狀況,句句不提錢,但卻句句都直戳陸祈臣的心窩。


    她挺直脊背,和陸祈臣擦肩而過,壓低了聲音。


    “至少,他有我,就不會如陸世子這般,作為高門文士,腰間的玉佩成色,實在寒蟬了些。”


    她輕笑著揚長而去,陸祈臣卻提不起力氣再攔。


    他轉身看著她的背影,虎口的疤痕因著他用力,凸起得更加猙獰。


    陸祈臣知道秦蒼野要做什麽,原本還想看在她對自己的一番情誼提醒一句,如今看起來,倒是大可不必了。


    既然雲歲晚給臉不要臉,那就該體會一下被萬人踐踏的滋味。


    陸祈臣輕哼一聲,甩袖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誒呦呦,我看上的男人,身後有我,就不會一敗塗地。皇叔,我都有些嫉妒了。”


    五皇子搖著折扇與楚修遠一同從朱紅大門後走出。


    楚修遠看著那道單薄卻颯爽的影子,唇角勾起淺淡笑意,緩步前行,並不搭理楚紹譽。


    “難怪今日我爹試探你,你和他說,你已經有王妃人選,不日就要成婚。我還當你為了穩住他隨口說的,原來是真有了人選。沒想到,最後抱得美人歸的,竟是皇叔。”


    楚紹譽搖著折扇,跟在紫衣矜貴的楚修遠身後,出口的話酸氣滿滿。


    楚修遠腰間的纏金絲腰帶隨著動作波光流轉,悠然開口。


    “她以後會是你皇嬸。”


    楚紹譽攥拳捶了捶胸口,做錐心狀,“皇叔,你分明知道我也喜歡她,你還讓我叫她皇嬸,你這是殺人誅心!”


    楚修遠甩了楚紹譽一個眼神,踏步上了馬車。


    楚紹譽脖頸涼嗖嗖地,立刻閉上了嘴。


    上了車趕忙轉移話題,“三哥敢傳皇叔的瞎話,我們要不要教訓教訓他。”


    楚修遠摩挲著拇指上米白色的骨戒,長睫下眸光玩味。


    “為什麽要教訓他,他們這次倒是幫了大忙,來日我大婚,可以請三皇子和陸世子喝一杯喜酒。”


    若沒有這個借口作筏子,怎麽忽悠那隻敏感的小狐狸無知無覺心甘情願入王府呢。


    楚紹譽不知道皇叔心裏在想什麽,但他知道,這杯喜酒,陸世子喝著大抵是比陳年老醋都要酸一些。


    雲歲晚的心情並沒有因為看見陸祈臣一時吃癟而有所好轉。


    瑞王殿下名聲被汙,終究會影響他們兄弟感情,文安帝又向來多疑,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會平生是非。


    除非......


    雲歲晚正想著,就聽春水杵著下巴說:“小姐,你怎麽愁眉苦臉的,我看瑞王的這事,好辦的很啊,隻要瑞王殿下願意娶一房妻妾,這流言不久不攻自破了。”


    雲歲晚看著她天真的模樣,戳了下她肉嘟嘟的額頭。


    “要是真像你說得那樣簡單就好了,他們分明是知道瑞王不肯在這方麵妥協,才想出這樣陰毒的招數。”


    她雖然想嫁入瑞王府,但若於這個節點提出來,未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雲歲晚當然不介意做一回小人,隻是怕王爺覺得她心思不正,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好了。


    她正盤算著,馬車就駛到了將軍府門口。


    遠遠就聽見了鑼鼓聲,媒婆調門拔得老高。


    “揭陽伯府主母夫人,為府中嫡子來向將軍府嫡女雲歲晚上門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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