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哢嚓——


    “啊——”空中飛來一塊石子,直接打在了秦蒼野伸過來的手上,伴隨著清晰的腕骨斷裂聲,秦蒼野淒厲地叫了起來。


    “我是伯爵府的勳貴,誰特麽敢傷老子,不想活了嗎?”


    周圍轄製著雲歲晚的一群侍衛立刻嚴陣以待,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我的人,你也配碰?”


    晦暗的巷子深處,一道低啞的男聲響起,伴著細碎的雨傳進每個人的耳廓。


    侍衛們聽不出這聲音的主人,秦蒼野和雲歲晚卻一下就聽了出來。


    後背的傷口鑽進了雨水,痛楚撐著她最後的理智,她緊繃著的神經鬆散了些。


    她知道,是楚修遠來了。


    秦蒼野也猜到了來人是誰,他膝蓋發軟,用沒折的那隻手抓著身旁的侍衛撐著身體,才沒讓他直接跪下。


    他雖然不明白,以瑞王之尊為什麽會管一個淫.娃蕩婦的死活,但瑞王話裏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是傻子,他聽得懂。


    秦蒼野聲音發顫,“王爺,這個蕩婦明明馬上要和我訂婚了,卻在外麵勾搭野男人,我隻是為了教訓教訓她而已。”


    在這個時代,女子地位低微,就算無錯,夫君也可以教育為名毆打。


    更別說秦蒼野還捉住了雲歲晚和南風館的倌人舉止親密,這事就算鬧到了大街上,也沒人該為雲歲晚說話。


    “哦?”楚修遠緩步走出了巷子,他紫衣金冠,單手執傘,出手狠辣,打扮卻溫潤端方。


    沒人能看清他的步子,他浮光掠影般衝進了侍衛的包圍圈裏。


    楚修遠出手極快,秦蒼野甚至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的侍衛們就都斷了氣,雲歲晚已經安穩地落在了楚修遠懷裏。


    秦蒼野以為楚修遠不信他,他指著地上的青葉說。


    “她,她親眼看見的,雲歲晚和一個打扮浮誇的男子舉止親密,自稱是那人的未婚妻。那男子容貌綺麗,絕對不可能是良家子。再說,有哪個上京高門看得上他。”


    秦蒼野隻當是瑞王爺在路見不平,畢竟就算是為了雲家的兵權,也是男人之間的事,身為男子,絕不可能為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出頭。


    他以為自己這樣說,就能讓瑞王放過他,就聽見了那來自地獄的判決。


    “秦公子覺得本王不是良家子?我又如何做不得縣主的未婚夫?”


    楚修遠說得風清雲淡,落在秦蒼野耳中卻似晴天霹靂。


    與雲歲晚苟且的男人,竟然是瑞王!


    這怎麽可能,瑞王怎麽看得上她,她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


    秦蒼野絕望了,他看著雲歲晚似是緩回了些氣力,從瑞王懷裏掙脫出來,蹲下身撿起了劍,踩著血泊靠近他,似是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般可怖。


    他這時心中沒有半分旖旎淫蕩心思,甚至也忘記了從前對她的嫌惡,恐懼已經占據了他的腦袋。


    “你,你不能殺我!我是勳貴,雲歲晚,大夏境內謀殺勳貴是要誅九族的!”


    秦蒼野跌倒在泥血混合的汙濁裏,瞪著惶恐的眼睛,手肘撐地後退。


    他身上的錦緞浸泡在泥血裏,腰上的配飾散落一地,極為狼狽。


    雲歲晚執劍而立,“大夏境內謀殺勳貴的確是誅九族的大罪。”


    秦蒼野以為雲歲晚要放過他了,眼睛亮了起來,下一刻,就聽雲歲晚說。


    “可是,誰能證明是我殺了你呢。”


    無人能證,就是無罪。


    她唇角微勾,臉上的血跡讓她多了幾分精怪般的邪魅,美豔卻駭人。


    “你......”


    秦蒼野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雲歲晚一劍貫穿了喉嚨。


    睜著眼睛倒在了泥地裏,細雨濺起的汙濁拍打在他臉上。


    嘩啦——


    那個青樓老畫師想跑,衣角卻刮翻了硯台,他顫抖著想回頭討饒。


    鐙——


    隨著劍尖沒入牆壁的鏗鏘聲,畫師脖頸上的血線液體噴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雲歲晚環顧了一圈周圍,橫七豎八地倒著死法各異的屍體,心中被各種思緒拉扯,將軍的劍該是保家衛國的,如今卻用在了內鬥上。


    這上京城,當真可笑。


    許是緊繃著的神經突然能放鬆下來,也許是藥效快要到達頂峰了,雲歲晚再也站不住,手裏的劍墜地。


    她本以為自己要跌在泥裏了,卻被人伸手接住。


    臉上沒了雨滴拍打的感覺,她緩緩睜開眼,容貌如玉的男人撐著米白色的油紙傘,成為了這片泥沼中唯一的異色。


    他看了眼那燃盡的香爐,蹙眉,“別怕,我帶你走。”


    楚修遠一收到消息就覺出了異常,一人先行前來,這時候瑞王府的暗衛才姍姍來遲。


    扶風單膝跪地,“屬下來遲了。”


    楚修遠抱著雲歲晚,沒有回頭,“這裏不要留下她的東西,屍體還給揭陽伯府。”


    扶風聽懂了楚修遠的意思,眉頭一跳,應聲,“是,王爺。”


    雲歲晚臉色潮紅的厲害,楚修遠來不及帶她去瑞王府了,進了城,從窗口避開人流跳進了迎客歸的客房。


    讓人備了衣服,吩咐人去府裏叫了大夫來,楚修遠就關上門,把雲歲晚扔進了水裏。


    她身上的衣服血汙浸染,根本看不出身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直到絲絲縷縷的血線在水裏一點點蔓延開來,他這才發現雲歲晚後背竟然受了傷。


    大夫一時不能過來,她身上的傷口不能這樣擱置,楚修遠猶豫了一下,剛要伸手把人撈出來。


    嘩啦——


    雲歲晚倏然從浴盆裏鑽了出來,水花四濺。


    她臉上的紅暈沒有消減半分,一點點蹭到楚修遠麵前,呼吸粗重,眼神也算不上清明。


    楚修遠眯了眯眼,沒有後退,懷裏就倏然鑽進了一片溫軟。


    她的手環住了他的腰,呼吸在他脖頸上拂過,抬頭用軟嫩的唇瓣輕啄。


    楚修遠知道那藥來路醃臢,猛烈異常,她能挺到這時候已是艱難,他不忍更不想推開她。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把人從懷裏拉了出來,把她抱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大夫很快就來,你再忍一下。”


    雲歲晚似是聽不懂他的話,紅著眼睛蠕動,嘴唇囁嚅,“我熱。”


    楚修遠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剛要轉身喂給她,少女就掙脫了被子,跪坐在床上環住了他的脖頸。


    溫香軟玉在懷,唇角被綿軟啃食。


    咣當——


    手上的茶杯應聲跌落在地。


    耳邊響起了雲歲晚的囈語,“殿下,請恕臣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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