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瑞王明明給他找了最好的大夫。”


    雲歲晚難以置信,一個那樣好的人,居然就這麽死在了即將昭雪的前夕。


    車夫聽了這話,眼中不忍的神色更重,“小姐,顧大人不是病死的。”


    車夫麵對三人的目光,索性直接說了。


    “我們去接顧大人,得到的消息是.....”他深吸了一口氣,“顧舟貪墨梓州賑災糧,罪無可赦,即刻賜死。”


    轟隆——


    晴天滾過一聲悶雷。


    雲歲晚耳邊的風聲愈發清晰,脊背涼得厲害。


    春水惱怒,“這怎麽可能!證據明明.....”


    榴花捂住了春水的嘴,左右看看,確定沒人聽見這句話,才謹慎地放下了車簾,讓車夫駕車回府。


    “你剛剛幹嘛不讓我說完,證據齊全,這事分明是陷害!”春水義憤填膺。


    榴花歎了一口氣,“就是證據齊全,我才不敢讓你出去亂說。”


    雲歲晚自嘲地笑了笑,心上微苦,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她與顧舟從未相見,卻被他高.風亮節的精神感染,世間明燈這樣少,她居然一盞也留不住。


    春水一頭霧水,眼圈發紅,為顧舟大人惋惜。


    雲歲晚看著翩躚的車簾,和外麵圍著衙署公告議論紛紛的民眾,眼中岑寂。


    那些議論聲不大不小地傳進了她耳朵裏。


    “我就說皇上怎麽可能判錯,不知道哪個人亂說,這顧舟分明是罪大惡極。”


    “這可是陸世子辦的案子,自然不會有錯,這顧舟在其位不謀其職,惹得梓州當地民不聊生,居然還留了個全屍,該五馬分屍才對。”


    “吾皇英明,沒有被流言左右,懲治了這個吸血惡鬼。”


    這就是皇上想要的,她和楚修遠都錯了。


    從顧舟的罪名上蓋了玉璽開始,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無論是什麽樣的鐵證呈到禦前,得到的都是一個結果。


    文安帝不會允許自己的聲譽受損,一條人命,哪比得上吾皇清名。


    一滴清淚順著雲歲晚的頰畔落下,又被風吹碎,悼念枉死的顧大人。


    這筆血債,她記下了。


    幾人回到府上,具是無精打采,榴花和春水都不似從前有勁頭,但看雲歲晚整日懨懨地,還是想方設法地撐著笑意逗她開心。


    盡管她沒什麽精氣神,但婚禮需要準備的一切事宜,她還是照舊配合。


    路過前院的時候,偶然聽見了送菜大嬸的話。


    “我近日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縣主和瑞王大婚,承化候襲爵,上好的菜品都緊俏得很。”


    雲歲晚眉頭一跳,回頭看向榴花春水,兩人都心虛地垂眸。


    她轉身帶他們回了後院。


    春水率先開口,“小姐,我們看您這兩日心情不佳,這才沒告訴你。”


    榴花氣惱,“這李嬸也真是的,承化候府那光景用得上什麽好菜,還至於過來告訴我們一聲。”


    雲歲晚沒說話,手剛碰到杯子春水就立刻過來倒茶,她並不是和他們生氣,隻是覺得世事可笑。


    為民請命的人,為民所怨。


    欺上瞞下的人,步步高升。


    她啜了一口茶,知道越是這樣,自己就越不能消沉下去。


    隻要禮成,她就是瑞王妃,陸祈臣就算襲爵,見了自己還是得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安,叫上一句皇嬸。


    現在最緊要的,是順順利利地完成婚禮。


    她看著外麵打著旋兒飄落的碎花,“明日,花影就該把蕪娘送過來了吧。”


    “是的,小姐。”春水應聲。


    當夜,雲歲晚睡了個好覺,靜蘭巷的人卻未眠。


    陸祈臣知道明日的事,想要過來敲打兩句,就看見這個與雲歲晚有八分相似的女子正抱著食盒坐在院子前的台階上,望眼欲穿。


    她一見是陸祈臣來了,瞳眸倏然亮了起來,眉眼彎彎,恍惚間讓他差點以為是雲念雨回來了。


    陸祈臣壓下心上的一點心思,故作嚴肅地沉著臉。


    “坐在這裏幹什麽,你若著涼了耽誤了正事,要你好看。”


    花影驚了一下,剛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抱著食盒左右為難,好久才小聲說:“我聽說侯爺襲爵了,想要送您個禮物。”


    陸祈臣受不住有人用和雲歲晚相似的容貌做出這樣做小伏低的姿態。


    平心而論,他很喜歡雲歲晚,隻是厭惡她永遠高高在上的姿態。


    看見花影如此,他麵色和緩了些,接過食盒,向院子裏走去,“你明日就是縣主了,這種東西,不需要你來做。”


    “我知道,我隻是想為你做一次。”


    花影低頭,麵頰都是羞赧。


    陸祈臣打開食盒的手頓了下,再看向食盒中的東西,樣樣精致,隻是其中許多形狀怪異的糕點,和雲念雨曾做給他的十分相似。


    “啊!”


    他心上一驚,甩開食盒,似是見鬼了一般。


    花影抬頭,眼中有諷刺,“侯爺不喜歡我做的糕點嗎?”


    承化候府好生為雲念雨做了法事,陸祈臣在心中自然而然地覺得雲念雨跑出莊子,就算是不死,也定然貞潔不在。


    如若不貞,不如死了。


    故而在他心中,雲念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驟然看見死人的東西難免心悸。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故作鎮定,“喜,喜歡。隻是這個模樣的糕點,你在哪裏學來的?”


    “侯爺曾見過?”花影看著陸祈臣。


    “從未見過。”陸祈臣心中對雲念雨有愧,立刻矢口否認。


    “哦。”花影有些遺憾地點頭,“我在靈州的時候曾經遇見過一個瀕死的女子,是她教給我的。”


    “瀕死?”陸祈臣緊張地抬頭,“那她現在在何處?”


    花影不以為意,“我識得她時已是瀕死,她教完我,就死了。”


    陸祈臣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似是壓在心上的石頭突然移走了一般輕鬆。


    隨後腦中閃過了和雲念雨一起經曆過的事情,又隱有一股傷感湧上心頭。


    他拿出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竟就落下了一滴淚來。


    花影心中嗤笑。


    男人的感情,當真廉價又虛偽。她看得真切,陸祈臣在廳見她的死訊時分明是慶幸,如今又演起了深情來。


    雲念雨對陸祈臣最後的期待破滅了。


    他是真的希望她死。


    從此以後,她就隻是花影。


    是恨雲歲晚的花影,也是恨他陸祈臣的花影。


    次日。


    雲歲晚還在睡夢中,春水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小姐,不好了,蕪娘在大門口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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