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晚和雲景川早知道雲老將軍要回來,沒想到居然回來的這麽早。


    父親回來本是開心的事情,隻是他許久不回來,一回來就遇上這樣的場麵,難免要動氣。


    雲景川眉頭不由地皺起,父親向來偏疼雲歲晚,若是知道她被人這樣起伏,定然會大發雷霆。


    雲歲晚和雲景川連忙催促人把花影從小門打發出去,兩人起身往正門去迎接雲老將軍。


    沒想到花影身上卻藏了匕首,趁著婆子不注意掏出來,驚得幾個婆子脫了手,被她逃脫。


    “快抓住她,莫要傷了父親。”


    花影從未習武,當然很快被人製服,按到在地,手上的匕首也被搶了去。


    算是有驚無險的小插曲,但是因著這翻折騰,兩人沒來得及去前廳迎父親,雲老將軍一進來就看見了個與自己女兒有八分相像的少女被按倒在地。


    花影一見到雲老將軍,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大喊。


    “父親,我才是你的女兒啊,父親。那個女人是假的,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雲老將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蹙眉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看向雲景川,“這是怎麽回事?”


    雲老將軍雖然對雲歲晚格外縱容,但其實他對這一雙兒女都十分疼愛,甚少疾言厲色。


    但這一次,他一回來就坐在了主位上。


    沒有第一時間確認一雙兒女是否被匕首傷到,反而先問發生了什麽,說話的時候眉眼間也隱隱透著不耐煩。


    父親的態度讓雲景川有些不舒服,但他還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果然就見父親的臉色越來越差,雲景川心上的鬱結好了許多,父親果然還是心疼晚兒的,聽不得有人欺負她。


    “父親,這對母女所來不善,妹妹還有三日就要和瑞王殿下成婚了,決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原本因為花影是良籍,他們還真沒辦法把她如何。


    但是現在,花影居然敢在將軍府中動刀動槍,那就可以送到衙署處置了。


    雲景川嫌棄地看向花影,“根據大夏曆法,庶民在管家府中意圖傷人當下大獄三年。”


    他說著就抬手讓人送官。


    花影口中哭泣不斷,“父親,哥哥已經被人迷惑了,你還不清醒嗎?您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去大獄中吃苦嗎?”


    雲老將軍手指緊握成拳,雙眼禁閉似乎是在與什麽難以抗拒的力量做著對抗。


    風聲沙沙而過,隨著花樹搖曳,隱有塤聲傳來,若即若離,若有若無,風停聲止。


    砰——


    雲老將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夠了!”


    雲景川隻當是父親不耐煩聽這樣的吵鬧,“還不把這女子的嘴堵上,不要惹父親厭煩。”


    “唔.....”


    婆子遵從雲景川的話,就要去堵花影的嘴,就見雲老將軍瞥了一眼雲景川,“你如今在這個家裏都能做主了?”


    雲景川見父親不喜,忙解釋:“她先是汙蔑晚兒,現在又胡亂攀扯,我才.....”


    “行了。”雲老將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事情還沒查清楚,就把人送官,萬一她是你妹妹,你沒想過她要麵對的是什麽嗎?”


    婆子一聽雲老將軍的話,再不敢動作。


    花影知道自己找到了靠山,立刻掙脫這些人,跪到了雲老將軍腳邊。


    “我隻是想過來看看您和哥哥,從未想和別人爭搶什麽,可是哥哥,哥哥他誤會我,根本不聽原委就要處置我。”


    她越說越傷心,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嘩啦啦地往下流。


    雲老將軍似有不忍地撇開頭,“去給.....”


    “草民花影。”花影抽泣地說。


    雲老將軍抬手,“去給花影小姐安排個房間,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花影就先住在府上。”


    雲歲晚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雲老將軍,“父親是什麽意思?”


    雲老將軍和藹地笑了下,又很回複嚴肅。


    “你大婚在即,總不好叫人說了閑話,把事情查清楚,對瑞王殿下也有個交代。你若無事就回去吧。”


    雲歲晚不明白為什麽父親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回去的路上,雲景川一直安慰她。


    “父親說得也有道理,若是這麽不明不白地,對你的聲譽也不好,還不如幹脆查清楚些。”


    雲歲晚點了點頭,由著榴花和春水扶著她回了房間。


    花影被留下了,蕪娘自然也逃過了被杖殺的命運。


    整個下午,雲歲晚都緘默不言,心頭百感交集。


    父親的態度,分明是不相信她,若是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世,根本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還有蕪娘,蕪娘若不是她的親生母親,為什麽會知道她腰間的胎記,如此隱秘的事情,若非親近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現在一頭亂麻,沒有頭緒。


    父親說要給瑞王一個交代,是不是意味著,如若最後的結果是她並非父親的女兒,並不是這將軍府的嫡出大小姐,楚修遠也不會娶自己。


    可若她不是將軍府的女兒,她又是誰呢。


    雲歲晚遇上了重生以來的最大危機。


    從前遇到任何事,她隻要想到父兄就像大海中的小舟有了錨點,心頭總是安定的。


    但這一次,有人出來告訴她,她不是雲歲晚,她可能隻是個心思不正的女人的女兒。


    她的父親疑慮她,她的未婚夫隨時可能娶別人。


    她重生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小姐,你說那蕪娘可笑不可笑,她竟然借著感謝老爺的機會,跑去老爺院子的書房勾引老爺,被老爺一巴掌打了出去,還直接關進了柴房。”


    春水見小姐一直悶悶不樂,把剛從外麵聽來的趣聞說給她聽,但雲歲晚還是呆呆地坐在窗前。


    榴花朝著春水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


    “小姐,老爺剛剛也說了,留下他們隻是為了小姐的清譽而已,老爺一定是疼愛小姐的。”


    “就是就是。”


    春水立刻說。


    “老爺最疼小姐了,小姐早些年身體不好,在邊關的時候著涼發燒,都是老爺帶著軍務守在小姐身邊,成宿成宿地照顧小姐。小姐怎麽可能不是親生的。”


    太陽西沉,很快入夜。


    雲歲晚讓榴花和春水先回去了,自己坐在窗前發呆,身後突然傳來了男子好聽的嗓音。


    “才幾日不上戰場敏銳度就差成了這樣,別人登堂入室都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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