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姐果然愛說玩笑話,前些時日的禁足可見並不能讓吳小姐警醒。”


    雲歲晚自顧自地吃著麵前的東西,隨口說了一句,就讓吳詩雅麵上羞紅。


    他們這種高門大戶的女子,最在意的就是臉麵名聲,她是太師府的小姐,沒人敢說什麽,原本這事也就過去了,雲歲晚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取消她。


    吳詩雅擱下了筷子,氣急了說話也沒了顧及。


    “都知道王妃和王爺情誼甚篤,若不是王爺喜歡你,你一個小小伯府的女兒,敢和我這樣說話?”


    這話一出,堂上登時安靜了下來。


    孫氏閉了閉眼,自己這個女兒怎麽這樣沒腦子,才被放出來,就口無遮攔。


    她立刻走出來,撩起裙擺跪在了地上,“請陛下贖罪,詩雅年紀還小,不知道輕重,我回去定然好生教導。”


    吳詩雅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但母親跪下,她也隻能跟著不情不願地跪在了後麵,隻覺得膝蓋鉻得生疼。


    秦妃原本臉上還有幾分看熱鬧的玩味,聽吳詩雅說什麽雲歲晚和楚修遠感情甚篤臉色上的笑意一瞬間一掃而空。


    文安帝有心打壓瑞王府,並不在意吳詩雅的話,抬手讓孫氏起來。


    孫氏舒出了一口氣,剛要起身,就聽見大殿上響起了陰柔嬌媚的聲音。


    “吳小姐以後總要嫁人,若是嫁了上京城中人家也還好,若是遠嫁還這樣不知分寸,胡言亂語,恐怕到時候不止給吳家抹黑,連帶著我們大夏都成了笑話。”


    孫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又是酸澀又是害怕。


    “娘娘教訓的是,我回去定然好好教養女兒。”


    秦妃輕哼,“最好是。”


    孫氏坐回位置上的時候都隱隱後怕,吳詩雅更是一頭霧水,自己明明是幫秦妃娘娘說話,為什麽娘娘不止不誇獎她,反而還要當眾下她的臉麵。


    吳詩雅心中委屈,小聲嘟囔,“母親,秦妃這樣說,我日後還如何在上京找好人家?”


    這分明是在敗壞她的名聲。


    孫氏看著自己懵懂不知事的女兒,無聲歎了口氣。


    上京城的官宦人家最會見風使舵,聽話音就知道其中的意思。


    秦妃都那樣說了,還有誰不知道這是定了吳詩雅做和親公主了,家中有女兒的放下心來。


    等到宴會過半,焰火升空之前,文安帝就先離開了,離開前還讓大家不要拘謹,一定看過煙火再離開。


    文安帝離開,其他人就沒那麽拘泥了,不少人都過來給孫氏敬酒。


    出了個和親公主,父母也許心疼,但對家族來說,可是天大的裨益,太師府日後定然權勢更盛。


    孫氏心中酸楚,但還要撐著麵子應付。


    秦妃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心中還是不暢快。


    和親公主又不是隻能有一個人,這些上京城中的官宦也未免開心的太早了。


    不知道是誰的話說漏了嘴,還是哪個小宮女的聲音落進了吳詩雅的耳朵裏。


    她立刻跑到了孫氏跟前,眼眶紅彤彤地,“母親,你們要送我去和親?”


    圍在孫氏旁邊的一群官家太太一見這情景,都假裝不經意地拐去了別處。


    吳家小姐這樣不懂事,恐怕日後去了西厥,要吃不少苦了。


    孫氏想要安撫吳詩雅,但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吳詩雅擦著眼淚跑了出去。


    秦妃見到她這副模樣,心情才算好一些,“這才像話嘛,她算什麽東西,也配惹本宮不快。”


    竟然說雲歲晚和楚修遠感情好,還真是沒有一點眼色。


    秦妃看著穩穩坐在殿上的兩人,端著杯子的指尖掐得發白。


    雲歲晚捏著袖子裏的香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楚修遠身上。


    終於等到他應付完了敬酒的人,兩人周圍清淨了不少,雲歲晚才把自己繡了很久的香袋拿出來。


    咻——


    啪——


    “好漂亮的煙花啊。”周圍響起了幾個千金的感歎聲。


    雲歲晚剛拿出香袋,就有幾道煙花升空,四散炸開。


    敬天殿的門窗開得很高,坐在大殿裏,就能看見外麵亮如白晝的美景。


    雲歲晚動作一頓,注意力就被煙花吸引了過去,等回神的時候,手上突然一空。


    “王妃何時繡的彩鴨?如此別致?”


    楚修遠的注意力從始至終都在雲歲晚身上,煙花盛放在殿外,色彩卻落在了身邊的美人麵,十分好看。


    雲歲晚臉上一窘,撇了撇嘴,“這是鴛鴦。”


    嘩——


    升上天空的煙花如落星一般撒下來。


    “王爺若是不喜歡就算了,還我吧。”她伸手想從楚修遠手中奪回來。


    楚修遠卻一個轉身係在了自己腰間,“送出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很喜歡。”


    這是她的心思,是她願意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他自然甘之如飴。


    殿外的煙花又換了花樣,楚修遠轉頭的瞬間,唇角壓都壓製不住。


    兩人正玩笑,一個小太監快步走到了楚修遠身側說了幾句話,楚修遠翹起的唇角壓了下去。


    回身對雲歲晚說:“我去處理些公務,很快就回來。”


    煙花一層疊著一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皇上皇後和秦妃娘娘都已經離開了大殿,其他人沒有那麽拘謹了,聲音也熱鬧了起來,兩人隻有湊得很近才聽得到彼此的聲音。


    雲歲晚點頭,眼神盯著楚修遠離開的方向。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修遠身上,以至於根本沒注意到身側的宮女倒酒的手,回身的時候那宮女差點倒在了她身上。


    宮女年紀不大,立刻跪地討饒,“王妃娘娘恕罪。”


    雲歲晚端起酒喝了一口,隻覺得宮中的酒味道似乎和從前不同。


    她送出了自己的禮物,心情大好,根本不介意這些,“我這裏不必伺候,你下去吧。”


    雲歲晚袖子裏除了那香囊,還有一枚玉佩,是楚修遠少年時送的那枚。


    夫妻之間,不該有隱瞞,過了這麽久,這件事也可以和他說了。


    雲歲晚心中裝著事情,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她有些坐不住了,就自顧自地走出了大殿。


    她對皇宮不算熟悉,漫無目的地在甬道上走,竟然走進了一個僻靜的宮門。


    “娘娘,請自重。”是楚修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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