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真相大白


    徐思都不用退開,王府的婆子就已經上前攔住了魏二夫人,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倒在地,說道:“王妃有命,不許對徐大小姐無禮。”


    魏二夫人又是擔心女兒,又是恨毒了徐思,不禁悲從中來,喊道:“除了你還有誰?是你,就是你!”


    徐思冷漠地看著她。她知道魏二夫人隻是絕望之下的胡言亂語,這些指控壓根站不住腳,但她此刻不打算姑息。


    她不發脾氣,這些人就真當南源府大小姐是個麵團,任人揉捏嗎?


    “住口!”冰冷銳利的腔調,讓眾人一個激靈,不由抬頭看向她。


    自從徐思來到東江,無論傳出來的風聲也好,親自麵見也罷,都是溫柔可親的。妹妹失禮的時候她跟著賠禮,妹妹莽撞的時候她跟著解釋,便是有所爭執,那也是綿裏藏針,不帶鋒芒的。


    可此刻,她麵沉如水,目光如刀,威勢自生。


    忽然有人想起來,南源刺史府沒有當家主母,據說後宅之事都是這位大小姐料理的,她若真的軟弱可欺,豈能鎮得住那些下仆?


    魏二夫人本就神魂不定,被她一嚇,不由止住哭聲。


    她抬起頭,就看到徐思袖著手,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她麵前,垂目下望。


    “這是王府舉辦的秋宴,借的你魏家的園子,迷暈客人、調換衣裳,又送上高樓,除了王府與魏家,誰能做得到?你宣稱魏四小姐被害,是在指控王妃害她嗎?”


    魏二夫人呆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麵露悲憤:“你……你血口噴人!如今被害的是我的女兒,而你毫發無損,在這裏說什麽風涼話?”


    徐思還未回應,後頭已傳來聲音:“好一個風涼話!”


    眾人轉頭,發現是王妃來了,紛紛退到一旁施禮:“王妃。”


    東江王妃走到魏二夫人麵前,神情同樣冰冷。


    在她麵前,魏二夫人再不敢撒潑,動了動嘴角,伏身泣道:“王妃,求您開恩,救救我家四兒。”


    東江王妃淡淡道:“魏二夫人說錯了吧?該本王妃求你手下留情才對,我們王府的貴客,不過在水閣暫歇一會兒,茶水裏就讓人下了迷藥。倘若不是這把火,大家都會以為,徐大小姐與我兒在望江樓裏私會。對了,我問過聞兒了,先前還真有人請他去望江樓,若不是他心生警惕,叫人代他去,恐怕這會兒被困在望江樓裏的就是他了。”


    此言一出,眾皆大驚。


    望江樓裏有匪徒,故意引世子進去,那就是要他的命!世子可是獨生子啊,要是出了事,東江必將動蕩。


    “二公子!”有人脫口而出,“一定是二公子引世子去的。”


    世子出了事,那就是二公子承爵了。天啊,這可不是男女私會的旖旎豔事,而是謀逆大案!


    開了這個頭,別的事就很容易想到了。


    “魏四小姐假扮成徐大小姐,引世子前去,那麽一旦出了事,我們就會認為,是徐大小姐害了世子!”


    “到時候我們東江與南源翻臉,斷不可能再聯姻,等二公子過繼,那世子妃的位置……”


    “自然是魏四小姐的。他們家費了這麽大的力氣,總不能白忙活吧?”


    “怪不得,魏四小姐毫不在意世子妃旁落,因為世子要換人了啊!”


    “她幫著二公子謀逆,就因為自己當不成世子妃了?好狠毒啊!”


    “不忠不義,貪婪無恥!這等背主之人,活該葬身火海!”


    “幸好世子警覺,沒有上當,不然我們東江就要亂了。”


    “是啊!定要嚴懲魏家,叫他們付出代價!”


    形勢到了這裏,即便那些與魏家交好的東江世家,也紛紛出來表態,與之劃清界線。


    這可是謀逆大罪啊,魏家膽子這樣大,想連累他們嗎?


    魏二夫人聽著這一聲聲指責,險些暈了過去,隻能無力地辯解:“不是,沒有……我們才是被害的,沒有……”


    然而鐵證如山,她又怎麽辯駁得了呢?


    人群外,岑二小姐拉著妹妹的手,低聲規勸:“你看到了?原來魏四是這樣的人,平日在我們麵前作戲,你還傻傻的給她當槍使,跟徐家姐妹過不去。日後要多留個心眼,別再讓人利用了。”


    岑三小姐心情複雜,既害怕,又痛恨,還有點嘴硬:“誰知道她這麽會騙人,連姑母都被騙了。”想想又補充了句,“我可不是為她,你看我都沒針對徐大小姐,是那徐三太囂張了,招人恨!”


    岑二小姐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啊!”


    “本來就是呀!”岑三小姐還在辯解,“她滿嘴胡說八道,先前吹牛,說要準備驚為天人的才藝,現在人呢?哪裏去了?”


    徐吟正在回答李聞的疑問:“我手下有個奇人,跟蹤打探是個好手,他潛進魏家,從魏大老爺書房裏找到的圖紙。這座望江樓,其實是魏家為了應對戰亂準備的,不止樓梯有機關,地底下也有。”


    事是這麽個事,不過這是她前世知道的。江都城破的時候,魏家用上了這座望江樓。朝廷兵馬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魏四的下落。那圖紙是她在昭國公那裏看到的,她們姐妹被擄以後,昭國公為了保護她們的清白,將她們留在了身邊。


    “原來如此。”李聞絲毫沒有懷疑。


    正說著,侍衛長來報:“世子!樓上舉白旗了!”


    李聞抬頭看了眼,說道:“跟他們溝通一下吧,再不救火,人真要燃沒了。”


    侍衛長應聲:“是。”


    雙方最終在一樓隔門談判。


    一個低柔的聲音傳出來:“這位將軍,此番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世子。我等做的是要命的買賣,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照理說,失敗了就該認栽。可我這些兄弟,不少人家中尚有妻兒父母,要是死在這裏,一家子就都活不了了。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隻求世子網開一麵,放我們一條生路。”


    侍衛長正要回話,一個聲音悠悠插了進來:“裝什麽無辜劫匪呢?放你們回去,回頭整頓兵馬打過江來?”


    第163章 條件


    整頓兵馬?打過江來?


    這意思是,他們是江北的人?!


    侍衛長回頭看向說話之人,卻是已經換回自己衣裳的燕淩。


    “燕公子,你說什麽?”


    “我說,他們從江北來的。”燕淩不繞圈子,直接說道。


    “哈?”侍衛長瞪大了眼睛。


    門裏安靜了一會兒,再次傳出聲音:“唉,叫公子發現了。李二公子讓我們製了江北的令牌帶在身上,趁機落下一兩個。如此一來,便可把世子之死栽贓給對岸,到那時,徐煥失了心愛的女兒,定不會與江北幹休,李二公子就能安安生生承爵……”


    這番話編得挺圓,可惜聽到的是燕淩。


    他哈哈大笑,帶著幾分戲謔說道:“我沒發現什麽令牌,而是事前聽到了你們的密謀。南城魚市第六間,是你們在江都的據點吧?”


    門內,蓑衣人倏然掀起眼皮,目中露出銳光。


    原來如此,是魚鷹部出了差錯,消息半途被人截了,這才漏了計劃。


    “大人。”年輕人麵露愧色,“是小的沒辦好差。”


    魚鷹部是他管的,完全沒發現出了問題。


    可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先從這裏出去才是最要緊的事。


    蓑衣人穩了穩心神,腦子飛快運轉,很快想出了應對之策。


    他長歎一聲,聲音帶著十分的無奈,苦笑道:“不錯,我們確實是奉命行事。”


    李聞聽得這番對話,冷聲道:“你們蔣都督好長的手!怎麽,一個江北不夠,還想將我們東江收入囊中?”


    門裏笑了起來:“李世子,難道你們東江在江北沒有探子嗎?雙方互相防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指責沒什麽意義,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不然令弟恐怕要燒成一堆黑炭了。”


    李聞哼了一聲,嘲弄道:“殺兄謀逆之人,難不成我還會為了他的性命,向你們讓步?”


    屋裏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響起聲音:“李世子肯談,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對吧?卻不知李世子有什麽要求?”


    李聞淡淡道:“本世子願意談的時候,可不知道你們是江北來的。既然現在知道了,你們還想走?”


    “那李世子打算怎麽處置我們呢?”裏麵說,“痛快殺了我們,可以向江北示威,但雙方再無轉圜餘地。又或者,拿我們向大都督問罪?”


    李聞擰了擰眉頭,覺得這些話聽著不太舒服,還沒想好怎麽回,燕淩又插進來了:“哈哈,你們江北的人挺有意思的,知道的,是你們在求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給李世子選擇呢!李氏是高祖親封的東江王,你這麽說,是承認蔣大都督派你們來暗殺李世子了?嘖嘖嘖,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屋裏沉默了一下,蓑衣人露出挫敗的苦笑。他先前那句話說得十分巧妙,隻要李聞順著走,就能反客為主,進入他的節奏。誰料這位燕公子這般敏銳,直接拆穿不說,還抓到了他話裏的漏洞。


    不管天下如何紛亂,明麵上都還是大周的臣子。蔣大都督派人暗殺東江王世子,這事要是認了,那就是失義之舉。


    這燕公子是誰?有那般厲害身手,還有這麽靈活的腦子,東江有這麽一號人物嗎?對了,他稱呼李世子,聽起來不像東江人士,難道是跟著徐家來的南源人?


    門外,燕淩繼續冷嘲熱諷:“李世子,我看你不用跟他廢話了。要真拿這些人向蔣奕問罪,還挺麻煩的。輕了,旁人覺得東江可欺,重了,反叫蔣奕懷恨在心。還不如一把火燒了,蔣奕也沒法承認自己派人來殺你,是不是?就叫他吞了這黃連,有苦說不出。”


    李聞心領神會,頷首稱是:“燕兄說的對,這也算給他一個教訓,敢向我東江伸手,別怪我剁他的爪牙!”


    “沒錯。不就搭上一個兄弟嗎?反正他殺兄奪爵的罪名落實了,救下來了也要問罪的。”


    “是啊!省得我親自下令,還要被人非議殘殺手足。”


    兩人一搭一唱,說得門裏邊慌張起來。


    “大人,怎麽辦?”漢子緊張地看著樓梯,不能再耽擱了,火雖然沒有燒下來,但煙已經往下灌了。


    蓑衣人深吸一口氣,又險些讓煙給嗆出來,這讓他的眉頭扭曲了一瞬,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自從十五歲報得父兄之仇,他一路平步青雲,意氣風發,以為這世間再無事可以打破自己的心境。萬萬沒料到,十幾年後,會被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這樣當麵欺淩!


    然而,理智告訴他,這口氣他不咽也得咽!


    留得性命,才有雪恥之日。


    “慢著!”門裏的聲音緊張了起來,“大都督親傳弟子在此,還請李世子放我們一條生路。”


    咦?親傳弟子?


    李聞想了下,問道:“誰?”


    “他姓江名越,你們一查便知。”


    李聞“哦”了一聲,不用查他也知道。蔣奕不知道是不是年幼時受了刺激,老大的年紀也沒成婚,膝下倒是有一個學生,手把手地教,當兒子一樣拉扯大。


    江越,怪不得。有這麽個重要人物在,這些本該效死的殺手來向他低頭求饒。


    門裏的聲音帶了一絲急迫:“若是江校尉死於此地,大都督定會不計代價咬下江都。李世子,你們剛剛經過叛亂,也需要時間整頓的吧?隻要你肯放江校尉回去,大都督定然願意傾囊而贖。”


    話剛說完,裏麵適時響起一個年輕人倔強的聲音:“不!都督待我恩重如山,我豈能叫他蒙羞?你不要再說了,我情願死於此地……咳咳!”煙漏下來了。


    這回燕淩沒再插嘴。對方已經提出實質的條件,該李聞自己做決定了。


    李聞目光明滅不定,忽然開口道:“聽說蔣都督視江校尉如子,我若要他退避十裏,你說他應不應?”


    燕淩忽然轉頭,驚訝地看著李聞。


    退避十裏,這是要蔣奕放棄鬆陽大營啊!這可是他經營數年的前營陣地,這位李世子,可真敢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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