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謝柏風察覺到明瀧的眼神,回過頭來,微眯著眼望她。


    明瀧訕訕笑道:“不用屈膝鑽過去,真好。”


    謝柏風扯了扯嘴角,雙手負於身後,身姿挺拔地繼續往裏走。


    不知為何,桃樹之後,竟再也不見長明燈了,隨著他們越走越遠,四周也越來越暗。


    巨大的山洞中,隻有明瀧和謝柏風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這兩者混在一起形成了些許不可名狀的回音,聽得明瀧毛骨悚然。


    她不禁抓住了謝柏風的手掌。


    謝柏風反握住她,結實的拇指指腹來回劃過她柔嫩的手背。


    明瀧心定了定,左手從乾坤袋裏拿出長明燈。


    星星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但隻能照亮前路,左右和上方的空間都隱藏在深不可測的黑暗中。


    明瀧將半個身子藏在謝柏風背後,神色緊張。


    “長明燈可以這樣用。”謝柏風輕聲道。


    明瀧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隻見他拿過她手裏的長明燈,向裏輸送了一絲靈力,長明燈登時發出萬丈光芒,將整個山洞都照亮了,宛如來到了陽光燦爛的露天之地,沒有半分陰暗,處處都是明媚與絢麗。


    明瀧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那些光亮仿佛都照進了她心裏,暖意融融的。


    她笑意盈盈地望著謝柏風,星眸瀲灩著溫柔,“這是世上獨一份的長明燈,我很喜歡。”


    謝柏風眉峰輕輕上挑,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眸中深不可測滿是愛意。


    他嘴唇翕動,剛想說點什麽,山洞深處卻傳來一陣低沉怒吼:“是誰闖我洞府!”


    明瀧一下聽出,那是玄淵的聲音。


    果不其然,瞬息之後玄淵便如同一陣風般來到了跟前。這回他懷裏沒有抱著師父,但還是那副怒氣衝衝的模樣。


    明瀧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做足禮數後開口道:“前輩,無意冒犯。但經明月峰一戰後,我擔心師父安危,想見見師父。”


    “你是明灼哪個徒弟?”玄淵防備地看著明瀧。


    “明瀧。”


    “她把自己的姓給了你……”玄淵一頓,忽的想起了一些久遠的記憶。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與明灼還恩愛時,兩人一同坐在玄冥島最高處看海上火燒雲。


    天上一片絢爛之景,看得明灼沉醉其中,她喃喃自語道:“我師父從前在路邊撿到我的那一日,天邊也是這樣的美景。她收我為大弟子,把她的姓給了我,教我修煉傳我心法,把我培養成一個優秀的女修。


    若我以後也在這樣的日子撿到小孩,那我就也把我的姓給她,收她為弟子,傳她衣缽。”


    明灼當時神色認真嚴肅,眼中是滿滿的憧憬。


    玄淵能看得出來,她無比期待“明”這個姓氏的傳遞,言語之中對她的師父充滿了敬意。


    他握緊她的手,笑了笑,“那我們以後的孩子姓明吧。”


    明灼神色微變,她嘟著嘴,不太情願地說道:“可是生孩子那麽難受,我不想生孩子,我就想撿現成的。”


    玄淵啞然一笑,“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嗎?”


    “抿心自問,我也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要我生的話,我就不想了。”明灼直搖頭,臉上滿是拒絕,眼神也十分決然,好似在說誰也勸不動她。


    見狀,玄淵便知一時半會兒是勸不動的,既如此,何必在此時辜負美景?


    他適時合上嘴,隻靜靜地抱著明灼看海上日落。


    原以為他還有漫長的歲月可以說服她,卻沒想到這之後不久,兩人的關係急轉直下……


    玄淵迅速地從悲傷的往事中抽離出來,他望著眼前的謝柏風和明瀧,眼珠子烏黑,像是深潭。


    明月峰上,他見明灼一方的人既弱小又對她不甚盡心,眼見自己師父被打成重傷,也沒人舍身來救,他心裏一直氣得很,恨明灼收的弟子都是不忠不義之輩,才害明灼受了這麽重的傷。


    可如今回想起來,其他人可以說她們忘恩負義,這明瀧當時被一群天師派的劍修用各種法寶圍攻,確實抽不出身來救明灼。


    特殊情況,屬於情有可原。


    讓玄淵改觀最為重要的一點是,明瀧這孩子得了明灼的姓氏,就相當於她的孩子,玄淵看著也跟自己孩子似的,霎時間悶氣就消散了,越看越覺得明瀧這孩子很像她師父,恍惚之中還有幾分像自己。


    他眉目變得溫和,道:“跟我來。”


    “多謝前輩。”明瀧喜上眉梢。


    玄淵:“你旁邊這位?”


    明瀧忙回答:“他是我的道侶。”


    “見過前輩。”謝柏風微微頷首,不卑不亢道。


    “白狐族。”玄淵望著謝柏風,看穿了他的身份,略感驚訝後又輕笑一聲,心裏感歎,命數真是神奇。


    謝柏風微微一笑,他也有幾分感慨,“世人皆以為白狐族和龍族早已滅絕,不曾想我們兩個在這裏相遇了。”


    “造化弄人啊。”玄淵搖了搖頭,轉身帶他們去找明灼,背影中盡是不可言說的落寞。


    過不多會兒,明瀧就在一處冰棺中見到了師父。


    那冰棺懸於水上,乃萬年寒冰化成,明瀧在岸邊見明灼麵色蒼白躺於其中,氣息微弱。


    “師父怎麽樣了?”明瀧感到陣陣不安。


    玄淵:“傷勢過重,我用玄冰棺暫時穩住了她的性命,若要痊愈醒來,還需很長時間。”


    “師父不喜歡冷冰冰的地方,這對她而言也太難受了。”明瀧很是心疼,師父一直鍾愛陽光燦爛,充滿溫暖的地方,如今要躺在冰冷刺骨之處,定然難過的緊。


    “但為了療傷,也是無可奈何之計。”玄淵不以為意。


    明瀧咬著下唇,一陣沉默。


    玄淵前輩怎麽如此不顧師父的感受,要師父受這寒冷之苦,若她是清醒的,必然覺得不如一死來得痛快。


    而且,明瀧就不相信了,除此之外真的別無他法。


    她看了看謝柏風,謝柏風知她心意,目光落向冰館,後又轉頭看向明瀧,傳聲道:“隔著冰館探不真切。你上前瞧一瞧,若師父不是經脈盡斷那般嚴重的傷勢,魔宮裏自有丹藥可以救她。”


    聞言,明瀧心中有了底氣,她扯著嘴角同玄淵道:“前輩,我想湊近瞧一瞧師父。”


    看著笑起來的明瀧,玄淵越發覺得她與明灼很是相像,心下一軟,他點點頭。


    明瀧飛身往湖中去,穩穩落到了湖中小島,方才在岸上她不覺得有什麽,如今離冰棺不足十步,她感到了入骨的冰寒。


    隨著她越走越近,明瀧身上也結了一層細微的冰霜,她緊緊抱住自己,即使運功抵禦,也還是凍得她不由自主打著寒顫。


    師父雙眼閉著,平躺在冰棺之上,周身都是寒霜,臉頰也不例外,透過那層薄薄的冷霜,明瀧清晰地看到師父緊皺的眉頭。


    即使師父昏迷不醒,也不勝其苦。


    明瀧眼圈一紅,她見不得師父受這樣的痛楚,跟著難受起來。她握住師父的手,想給她傳遞暖意,順便探一探她的傷勢。


    卻聽見了一聲虛弱又顫抖的傳音:“救我……”


    是師父的聲音!


    明瀧難以置信地看著師父的臉,師父明明沒有睜開眼睛,為什麽……


    她心下一沉,握緊了師父的手,傳聲道:“師父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接著是一陣沉默,明瀧再也沒有聽見師父說話。


    也不知師父是又暈過去了,還是羸弱地說不出話。


    不管是哪種情況,明瀧已然下定決心,要從玄淵前輩手中搶回師父。


    她施了個法術,讓師父身周冷意消融,溫暖可抵至少三個時辰。接著飛回岸上,靠近謝柏風,傳聲道:“你能打得過他嗎?”


    謝柏風施法讓明瀧身子暖起來,同時雲淡風輕道:“自然打得過。”


    仿佛這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作者有話說:


    這章有個伏筆(大概在番外揭曉),可以猜猜,嘿嘿嘿


    第48章


    “我也知道她冷, 但我這都是為了她好。”玄淵搖搖頭,一副很是無奈的模樣。


    明瀧心裏罵了幾句,麵上不動聲色, 好言好語說道:“前輩, 我方才瞧了瞧師父的傷勢,雖然嚴重, 但我有丹藥可以救她。”


    “哦?”玄淵來了精神, “你帶了這般靈丹妙藥在身上?”


    明瀧:“不在身上, 在魔域中。”


    魔域?看來這藥是白狐族的。


    玄淵略一沉思,道:“既如此, 我給你們指路, 你們速速回魔域找藥。”


    明瀧:“前輩, 我想帶師父回明月峰, 峰上有可以療傷的溫泉,再服下丹藥,師父定能好的快些。”


    聞言,玄淵臉色一下就沉了,他目光幽深,“她如今不宜奔波, 就留在我這裏吧。明月峰上有溫泉,我這裏有冰棺,冰棺之中一樣能療傷。”


    言語中帶著不容置疑。


    明瀧心中又氣又恨,都說了有更好的養傷之處,他還要讓師父受寒冰刺骨之苦。


    以愛之名,行折磨之事。


    呸, 渣男。


    這人如此行徑, 明瀧絕不放心讓師父留在這裏。


    她上前一步, 欲據理力爭。


    謝柏風此時卻伸手攔住了她,給她使了個臉色,讓她稍安勿躁。


    他望向玄淵,道:“既如此,我們今日將傷養好些,明日就啟程。”


    “有勞。”玄淵微微頷首,以表謝意。


    雖然明瀧火冒三丈,但還是被謝柏風拽走了。


    待走出山洞,上了峰頂,她咬牙切齒地一把推開謝柏風,“你幹嘛!你不是說你打得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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