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月叨叨叨跟老族長說了一通,老族長反問她:“這幾個村兒,又不是一天能紮起來的,咋教,教誰不教誰?遠了近了,多了少了的,不好整!”


    “這有什麽不好整的?”林寶月道:“順水推舟就可以啊!咱們幾個村離這麽近,哪個村不是沾親帶故?等開始建水塔,拿工錢的時候,肯定會有人眼熱,會有親戚找親戚,您每一隊都派一個嚴厲的人看著,不許鑽空子,早晚會求到您麵前,求過來之後,您看哪個人合適,鬆個口,後續的人,不就一撥一撥來了嗎?”


    “最後您‘卻不過情份’,最終答應了,一個村挑出十幾人二十人來,這些人可以跟著幫忙,跟著學,但是不許拿工錢……要知道,這會各村全都斷水了,水塔本來就是越快越好的,咱們這兒離京城又近,朝廷文書也不一定哪會兒就下來了,所以幫忙的人多了,建得就快了,咱們最快速度把水塔建好,省得夜長夢多!”


    “反正工錢不少拿,活兒還少幹了,節省了工夫,大家也沒意見,也能提升一下咱們村的人在鄰村親戚眼中的地位。等朝廷文書下來之後,旁邊村裏會看圖紙有幾個?心裏沒底,還不是要請人做工?”


    “到時咱們村的人可以去,鄰村的人也能跟著賺點兒小錢,荒年這點小錢就是雪中送炭,大家也會更感激咱們,要知道,這種事情,不像咱們幫人家打仗搶水,搶完了這事就完了,人家翻臉不認人,咱一點辦法也沒有……教手藝曆來是一個長期的事情,教完了,他們也一時不敢翻臉,得捧著咱們,誰知道咱村有沒有留後手?好處多多好麽!”


    她小嘴叭叭,一番話說的切蘿卜一樣幹脆麻利。


    老族長默默聽著,不時點點頭,等她說完了,就長歎了一聲,捋著胡子打量她,老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好半天,又長歎了一聲。


    林寶月嘻皮笑臉湊過去:“族長爺爺,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話有道理?是不是覺得我特聰明?是不是叫徐家的美男計給嚇著了,然後就尋思我也快及笄了,怕我這麽個聰明孩子嫁到別村兒去?偏咱們姓林的都是一家子,又不能娶我?”


    她隨說著,老族長就撐不住笑了,用拐棍兒敲敲她小腿,笑罵:“就你鬼靈精!”


    他頓了一下:“說起來,你奶家有個侄兒,今年十七了,長得也挺好個模樣的……”


    “族長爺爺!”林寶月笑道:“再是侄兒,也是別村的人,您想著好事兒都留在咱們林家村,我有個好辦法。”


    老族長道:“什麽好辦法?”


    林寶月半開玩笑:“你把族長給我當啊!”


    老族長一瞪眼:“淨是胡說八道!你見哪村有小姑娘家家當族長的?你還能一輩子不嫁人不成?”


    林寶月就這麽看著他。


    老族長被她看得一愣:“怎麽了?”


    林寶月認真的道:“族長爺爺,旱災其實不算什麽、秋收時,一粒糧也收不到,也不是最糟糕的……可怕的是,災荒無休無止。我可以勸說娘親嫂子,從村裏搬出去,我自有本事養活家人,眼不見心不煩……可我不忍心撇下我爹爹護了一輩子的鄉親。”


    “所以,我才要當族長,大家都必須聽我的指揮。我才能帶著大家活下去,不然呢?秋收之後,族長爺爺有什麽辦法帶著大家活下去?到了冬天,還會有雪災,族長爺爺,到時候大家穿啥,吃啥?會不會凍死餓死,到那時,你有沒有辦法呢?”


    白須白發的老人家,被她說得呆怔當地,喃喃地道:“雪,雪災?”


    林寶月安靜點頭。


    雪災算什麽,再往後的她還沒說呢!


    為了讓男主美強慘,他們這一方百姓,災禍連連,十室九空……憑什麽?背景板的命就不是命了?


    看老族長怔怔出神,林寶月也沒再多說。


    老族長其實已經算很豁達的人了,但這種事兒畢竟從沒有過,讓他接受並主動推動並不容易,她也不著急,也就是給他心裏留個影兒,慢慢來就是了。


    她就溜達著回來了,隨走著還在想……韓鬆咋沒傳消息回來呢?她都等不及要看渣男倒黴了!


    其實這幾天,張光宗過得挺不錯的。


    馬平成有錢又豪爽,又沒什麽營生做,以前就經常在園子裏招待客人,如今被他引為知己的張光宗來了,他更是呼朋喚友,大家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或者做詩寫文章,其樂融融。


    尤其,馬平成這個圈子,大多是小有家資的讀書人,對張光宗來說,個個都值得花心思結交一二,如今一腳踏進了這個圈子,當然是使出渾身解數,賣力表現。


    張光宗本有幾分才華,尤其擅長寫詩,屢得佳句,與眾人相處越來越融洽,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尤其與馬平成的關係越來越好。


    晚上馬平成喝醉了,張光宗還親自送他回去,去的時候便隱有期待,進去之後,果然便見馬夫人迎了出來。


    張光宗施了一禮,叫了一聲嫂夫人,再抬頭時,就見馬夫人雙眸如秋水,滿麵羞紅,別開眼兒,聲音嬌柔:“不必多禮。”


    張光宗不由得全身發熱。


    上一次見麵,還是在幾個月前。


    那時,馬平成夫妻倆剛到梧桐縣,因為聽不懂當地話,兩邊雞同鴨講,僵在了那兒,他從旁邊經過,一眼便看出那馬車表麵破舊,卻打造精良,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卻恰好看到一隻素手掀開了一點窗簾,柔荑如雪,指尖染著蔻丹,淺青色衣袖微微下滑,露出了腕上瑩潤的玉鐲,和簾後隱約一張芙蓉麵。


    張光宗當時就心跳如擂鼓,毫不猶豫上前幫馬平成解圍,甚至還一直帶著他找到了一個會說官話的牙人,才告辭而去。


    他以為很快就會再見,卻一直沒有再見。


    一直到前些日子,因為他寫水塔的文章出了名,馬平成上門拜訪,一見他便認出了他,驚訝出聲。


    馬平成還道,當時買好宅子安頓好,本想上門道謝的,但問了一圈兒也沒人認識他,心中十分遺憾來著。


    張光宗也遺憾的很……


    如今,終於又見到了心心念念的美人。


    這般的貴婦模樣,這般的熟女風情,明明羞怯之極卻仍舉止大方又優美……這樣的女子,他從未見過,尤其,他一見便能瞧出,馬夫人對他,也並非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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