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太犀利了,太難聽了。


    張光宗氣得嘴唇都在抖,尤其看旁邊幾個人都皺眉看著,沒幫他說話,顯然聽進去了,更是又憤怒又惶恐。


    要知道,他們這幾個人,家世就沒有太差的!在這小縣城全都算是公子哥兒!


    林寶月這是想毀了他不成!!


    但他是個比較能控製情緒的人,最終隻能咽下一口老血,做出了寬容的樣子:“罷了罷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我不跟你吵。”


    “不跟我吵?”林寶月嗤笑一聲:“我句句都說中了,你無可辯駁,又當著一堆你需要跪舔的富貴公子,不敢動手,不敢把無恥無賴的麵目拿出來,就甩一句不跟我吵,好讓別人覺得是我在咄咄逼人?我看你是真把旁人都當傻子了!”


    “大家全都是念過書的小郎君,總不至於連‘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都不知道?連‘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都不懂?那‘出言有尺做事有餘’肯定都是學過的吧?”


    正忍不住想上前說兩句的幾人:“……”


    話都到嘴邊了,又咕嚕一下咽了回去,默默縮回了腳。


    林寶月悠閑地把胳膊一抱:“我聽聞胡大小姐愛你至深,就算行動上把人打得遍體鱗傷,嘴上也會嬌嗔軟語,說一句我是無心的……你跟她,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全都是這樣心口不一的惡心貨色!隻可憐馬大少和幾位公子,本是各家嬌貴的讀書郎,卻無辜成了你炫耀人脈釣白富美的工具!!”


    張光宗終於忍不住放聲怒斥:“夠了!你夠了!閉嘴!!隻因為我窺破了你們的醜事,與你退親,你就恨上我了,一次次血口噴人,中傷於我……”


    林寶月打斷他:“我說的都是事實,哪句中傷你了?好好好,就算大家全都眼瞎,你真的無辜……那咋回事兒,你絕世媚體啊?所有姑娘都喜歡你,為你瘋為你狂,為你打傷各家郎?所有男人也都喜歡你,為你哭為你忙,為你受傷也無妨?”


    噗!


    有人沒忍住給噴了。


    林寶月是故意玩梗的……對於一生愛八卦的大中華人來說,想坑人,有梗至關重要,越有梗流傳越快,越廣,就比如之前的又當又立。


    林寶月飛也似地續道:“又或者你是啥掃把星,采啥補啥的老妖精?回回惹出事來,你自己毫發無損,甚至名聲還能更上一層樓,全都是你身邊的人倒黴!!”


    “你前前未婚妻我,差點死了;你前未婚妻林雪梅,被賣入深山;你的朋友,與你認識沒幾天,就個個受傷,與你最親近的馬少爺,連麵目都傷了……嘖嘖嘖,你也太邪性了,連國公府這麽高的門第都抗不住你,還有啥人能抗住?我好怕怕哦!”


    張光宗拚命想阻止,林寶月仍舊一點哏兒也沒打,就這麽說完。


    張光宗氣炸了,怒指著她,正要說什麽,大門忽然被人推開,有人從裏頭出來,麵上是一個忍俊不禁的表情,道:“林寶月,大人叫你趕緊進去……大人說,怕你在衙門口把人活活罵死。”


    林寶月連忙施禮:“是,是。多謝大人體恤,也多謝這位大人跑腿費心……”


    她頓了一下,又道:“隻是還請大人留隻眼睛在這兒,盯著這位,我怕他趁機生事,幹涉司法公正,幹擾大人審案。”


    那人笑著,也不多問,就真的回手招了一個人來,然後那人就悠閑站在門邊,盯著張光宗看。


    張光宗的臉色已經變了。


    主要是這個人待李寶月十分熟稔的樣子,加上話中透出來的,縣太爺對林寶月的親近,全都讓他心驚!


    張光宗是一個極其重視利益的人,很擅長權衡利弊,所以在他心裏,國公府不如胡家可怕,因為胡家殺人就是一抬手,國公府卻是鞭長莫及。


    同理,縣太爺也比國公府可怕,因為縣太爺是現管,手裏捏著他的仕途和他的一切,在他沒能力離開梧桐縣之前,他都絕不敢得罪縣太爺的!


    張光宗真的慌了。


    林寶月一行人已經進了縣衙,之前那人便在前頭引領。


    林寶月心中迅速思量。


    這個人與她說話,帶著幾分親近之意……似乎還有幾分好感,就是那種覺得她挺好玩兒,挺有意思的好感。


    可她之前明明從沒見過他啊!


    他奉衛重華之命過來,不可能在門後頭聽太久,再說了,如果隻是因為今天的事,那他隻會覺得這小姑娘嘴皮子很厲害,而不是很有趣。


    所以……總不會是,上次衛重華去村裏,他們也暗中隨行吧?


    很可能是這樣的!


    甚至,在衛重華走後,他們有可能還盯了她幾天,對她很熟悉,或者看她哪裏覺得有意思,才會有這種表現!


    但她真的一點沒察覺到!


    一念及此,林寶月冒出一身冷汗!


    但轉念一想,她的冷汗又緩緩下去了。


    如果他們看到她憑空拿出金絲瓜什麽的,不會是這種表情,總會帶著一絲警惕或者敬畏的。


    所以啊,神秘的大古代,還是有很多她不了解的東西的,比如傳說中高來高去的大俠/暗衛什麽的,居然真的有!


    真的要小心!


    最好趕緊刷滿了級,把檢測功能打開!


    心裏打著主意,林寶月保持好一臉的敬畏,然後到了二堂門口。


    縣衙一般都會有大堂二堂三堂。


    大堂就是平時審案子的公堂;二堂也叫“印堂”,比公堂要小些,是平時議事和會客的地方,也可以充做民事糾紛的小公堂;三堂也叫內堂,屬於內宅,是縣令和家眷住的地方。


    衛重華已經換好了官袍,一邊入座一邊道:“都進來吧。”


    在二堂審案子,就不像外頭那麽嚴格了,也不知道衛重華是不是有意為之,堂上連皂班,也就是喊“威武”的那些人都沒有,隻有衛重華和幾個未穿官袍的人在。


    林寶月幾人進去施了禮,韓鬆便把重新寫過的狀紙送上,一邊把事情從頭說了一遍。


    衛重華迅速看完,雙手扶著桌案,道:“林寶月,你真的親耳聽到了?”


    “是的,”林寶月一點不心虛,毫不猶豫地點頭,道:“而且之後我也用這件事試探過張青芝,張青芝的反應完全就是承認!大人,我確實跟張光宗有仇,但我做人是有底線的,我不會憑空誣陷他們的。”


    衛重華點了點頭,很利索地吩咐,“行仁,你帶著人去拘張青芝。”


    周行仁就是之前帶她們進來的人,答應了一聲去了,大堂一時安靜下來。


    林寶月悄悄打量著衛重華的神色。


    麵冷的人,通常有兩個極端,一種是自己冷,也討厭旁人多話,多說一個字都覺得吵,甚至連環境都希望完全安靜。


    但另一種,是他自己雖然不愛多話,卻並不討厭旁人多話,正事上他要求你言簡意賅,正事之外卻比較寬容,這種人,甚至格外抗不住撒嬌耍賴,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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