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最後花燈都收了。


    冬日的夜裏寂靜寒冷,他們送回了王姝小蘿莉,在回越府的路上, 遇見了那黑夜中還等著的越鴻煊。


    他滿身寒意,墨發如瀉,麵色蒼白,星子般的眼眸中焦急憂慮,此刻的他不是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神仙中人,而是一個丟了心上人的人間濁世佳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看見她的刹那,瀲灩般的眸中迸發出的熱烈感情,就是瞎子也看得見。


    褚如初拉起被子蒙住頭, 在床上裝死。


    “如初,起床了。”門口又傳來了越鴻煊敲門的聲音。


    不開,不開, 我不開。


    等門外傳來了離去的腳步聲, 褚如初才收拾好自己起床。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任何要吃窩邊草的意思, 她在越鴻煊的眼裏是個男人呀。這個世界怎麽回事, 那麽多女人不喜歡, 一個兩個都去喜歡她這個假男人。


    嗷嗷嗷嗷, 不行。在這個世界談感情太危險了, 搞得不好會被拉入育嬰堂生孩子生到死。


    褚如初心中的激蕩瞬間冷了下來。


    不過……能被如此優秀的男人喜歡,她心中還是略微得意的,有種隱秘的竊喜。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從越君霽,到周業翔,到寧子謙,她深切的知道。這個世界的男人骨子裏的狼性,不管外表再如何的斯文儒雅、風神俊朗,見了她都跟狼崽子見著一塊肉一樣,扒拉在自己懷中,沒事舔兩口,圈占著,某算著什麽時候一口吞了她。


    她要是對任何一個人稍微放鬆一下,或許被吃到骨頭渣子都不剩。


    再俊美優秀又如何,隻要這個社會結構不改變,她任何人都不會要。


    收拾好心情,褚如初就開始考慮昨日帶回來的那個華玲瓏了。


    這個人昨日她讓周業翔先帶走了,她現在要去搞清楚一件事。


    ……


    洗簌穿衣時,褚如初放下了手中讓麵色暗黃的藥水。


    已經在眾人麵前掉了自己的第一層馬甲,那麽麵貌普通的斯文讀書人這個形象不能再用了。


    再用就危險了,雖然那副樣貌出行更加方便。


    在大家都知道她臉上的這一層是偽裝後,若是哪天被人堵著要求洗去臉上的妝容,完全洗出來時,可就不是男妝,而是麵貌柔美的小女人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索性直接露出來,看誰敢在越家的頭上動土。


    當然,她也減少了單獨出行,能不單獨出門,就不單獨出門。


    今日是和周業翔說好了,讓他過來接她。


    不過向來在越府隨出隨進的周業翔第一次碰了釘子。


    “周公子,我們家二公子不見客。”大管家笑眯眯地說。


    “爺不找二公子,我找你們大公子。”


    “大公子不在府中。”


    周業翔懷疑地看著他,大管家油鹽不進,最後隻好在越府門人的盯視下策馬離開。


    他也不是真的離開,出了越府就轉頭,轉去了越府旁邊的小巷子裏。


    這越府就跟他家一樣,哪個院子的圍牆在哪他都一清二楚,他打算翻牆進去。


    “鴻煊不會真的看上自己的親弟弟了吧。”


    周業翔想到昨日夜裏,鴻煊跟發瘋了一樣,抱住如初,他想想就心有忌憚,這完全就不像是他。


    換了另外一個人,他和鴻煊爭,他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再有實力又如何。


    他是如初的親哥,不需要他怎樣,越老大人自會收拾他。


    周業翔想到這裏輕哼,好兄弟歸好兄弟,美人他也是要的。


    趁著寧子謙那個騷狐狸惹惱了如初,他不加把勁,還等什麽時候。


    所以,今日這越府他是說什麽都要進的。


    ……


    “走了嗎?”並未出府,而是在府中演武場練了一上午的越鴻煊問道。


    他一身勁裝,有別於昨日翩翩貴公子的形象,清淡雅致的眉眼在長時間的運動下覆蓋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墨發微微淩亂,如玉的麵龐因為升騰的熱意泛紅。


    “周公子走了。”


    “好,以後也不要讓他進來。”越鴻煊的嗓音溫潤低沉,說出的話卻讓大管家不解。


    越鴻煊又問:“二公子起床了?”


    大管家搖頭,“仆人交代,沒有看到二公子出門。”


    越鴻煊歎氣,丟下手中的長劍,“我再去叫他起床,不日就要進工部了,這樣疲懶可不行。”


    這時。


    “公子,老爺請您去一趟宮中。”來人是越大人身邊的老仆人,一般叫人很少是他來的。


    越鴻煊看了他一眼,“嗯,我換個衣服就來。”


    “老爺交代,公子直接去,馬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


    此時的褚如初已經跑遠了,她並沒有走正門,而是翻了圍牆。


    她翻在牆頭的時候,周業翔剛好走到那。俊美的公子哥鮮衣怒馬在牆角仰頭看著牆頭的她勾唇淺笑。


    褚如初挑眉,沒想到這麽巧。


    她一身湛青色衣袍,頭發用白玉冠束起。陽光下,她眼眸微圓,肌膚如玉,站在牆頭的樣子,就像一隻翻在自家院牆的小貓咪。


    周業翔被萌出一臉血,如初這副模樣太可愛了。


    他伸手要接住她。


    “閃開。”褚如初叫道,她才不要人接。


    摔死都不會讓人接的,何況並不高。


    兩人接好頭,就朝著藏人的地方而去。還是那間民居,就是上次周業翔藏王霖川的那間屋子。


    這裏似乎是他做一些見不得人事情的老巢。


    周業翔要跟著進去,“你等在外麵。”她甩手就關上門。


    這是一間柴房,冬日裏沒有人用的柴房陰冷潮濕,地上還有零星幾點血跡。


    華玲瓏被五花大綁,丟在牆角。她似乎凍到發抖,嘴唇青紫,還在昏睡中。


    褚如初進去後,拉過旁邊的一個蒲團,盤腿坐著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她觀摩著她的五官,膚色,還有她的頭骨骨骼。


    半晌,才自嘲一般輕笑出聲。


    褚如初呀,褚如初,你這是有多蠢,這麽一個女人出現你身邊好幾次,居然都沒有發現。


    她在心中反省著自己,回想起華恒對待她的態度轉變,想起那莫名的藥引子之說。


    那麽,華恒八成已經知道了她是女人,或許在丹陽時就已經知道了。


    華玲瓏睜開眼睛時,就看見坐在她前麵的人。她幾乎是嚇了一大跳。


    “醒了。”褚如初笑了,笑容頗為惡劣。


    “我的血好用麽?”她湊近了一點小聲說,“嗯?華姑娘。”


    華玲瓏在逃跑的前夕被抓,現在又被指出她偷了她的血,和被叫出身份。她以為自家主人已經和褚如初交代了。


    心神瞬間破防。


    “你想做什麽?叫我姑娘,那你自己是什麽?”


    褚如初輕笑,“是麽,那我們誰先暴露呢?”她說著伸手捏起她的臉。


    手一寸一寸摸上去,她想知道這額頭上的朱砂痣是怎麽偽裝的。


    在鬢角的地方她摸到一層薄薄的皮,嘶啦開來,額頭一粒鮮紅的朱砂痣。


    “你放開我。”華玲瓏尖叫。


    褚如初看著手上的這東西,就像是一層橡膠一樣的,不透,和膚色很接近。


    “好東西呀。”她說著揣進了自己的懷中。


    “看著我做什麽,反正你也用不到了。”她意味深長的說。


    華玲瓏慌了,“你要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褚如初的視線看向她的手背,“沒有銘章的女奴被送到哪裏去,你不清楚嗎。”


    “你這個魔鬼,放開我。就你還救世之女,我呸。”華玲瓏想到要被送到那對於女人來說堪比地獄一樣的育嬰堂,她就崩潰了。


    她憤恨著哭喊道:“你也別得意,不到明日,寂滅大師的臨終預言就會各國都傳遍。”


    “現在說不定宮中已經知道消息了。”


    “你以為自己藏的很嚴實,哈哈哈,笑死了。李元那廝可不是吃素的。”


    褚如初看著她瘋狂的叫喊,她心中翻滾,卻麵無表情。


    “公子也是,優柔寡斷,護著你。你有什麽值得他護著的,不就是這張臉嗎?”她說著臉色扭曲,她奉若神明的公子居然對這個女人……甚至疼到快死都不肯他們動她一絲一毫。


    明明華神醫就說了,用血效果會更好。


    “我的臉不美嗎?”褚如初聞言勾唇笑,笑容嫵媚,眼眸卻極冷,“華恒喜歡我很正常。”


    “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這樣的醜女?”她笑後麵無表情的說。


    哪個女人能夠受得住被人說醜,還是被那個自己奉若神明的男人喜歡的女人說醜。


    她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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