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試真可以憑借多出來的幾百年見識,偶爾透露出來的話語,令本就是當世政治、謀略高手的今川義元、太原雪齋的水平更進一步。


    而織田信長,以其在當下這個時代堪稱天馬行空的想象和推演,得出的結論,令此時名不見經傳,若無齋藤道三賞識,便可能埋沒在美濃國內部豪族混戰中的明智十兵衛的政治眼界達到顯著提升……


    可知兩人的不凡。


    “明白了,織田彈正大人,我可以代替齋藤山城守大人同意,待您的姑姑嫁給遠山家後,任何美濃國眾對遠山家的攻擊,都將遭到齋藤家的懲罰!”明智十兵衛替齋藤道三做出承諾。


    織田信長得到了滿意的答複,笑道:“這樣才對嘛!在當世,真正能令他人收熄侵犯之火的,不是什麽秩序,不是什麽上級的裁決,而是損害他人便會被損害的威脅啊!看來你這人也挺有意思的,怎麽樣,要不要在我這出仕?年俸六百貫!”


    “別想了,我爹在奇白丸哥哥元服的時候,直接給了奇白丸哥哥一年收入三萬貫上下的賣油產業,讓奇白丸哥哥經營,你這年份六百貫,還不夠奇白丸哥哥走趟京都和稻葉山城的。”美濃公主明顯看不起尾張小王子給表哥開出的工資。


    “三萬貫?一色義龍直屬領地產出換成永樂通寶,也沒這個數吧?”信長吃了一驚,繞著明智十兵衛走了一圈,“你娘嫁給你爹之前,不會是道三和尚的側室吧?”


    齋藤義龍生母深芳野在嫁給齋藤道三之前,是土岐賴藝的側室,坊間早有傳聞她是帶著身孕嫁給齋藤道三的,因此土岐賴藝對齋藤義龍一句“俺恁爹”,才能讓齋藤道三、義龍父子關係出現極大裂痕,很多土岐家的老臣或者對齋藤道三不滿美濃豪族開始團結在齋藤義龍麾下。


    織田信長有此一問,是借齋藤義龍事,確認這個明智十兵衛不是齋藤道三的親兒子——他怎麽就沒有一個姨父願意送一年三萬貫的產業呢?


    信長隻有一個親爹願意把石高大約五六萬石的那古野城交給自己——是不比三萬貫永樂通寶差啦,可自己這可是親爹嫡子,對麵這姨父外甥,真的不是親父子?


    在尾張織田和美濃齋藤的兩大富二代在表妹\/老婆麵前展示自己不弱於小大名的財力時,另一個富二代,今川家的金試真表示:這你就不錯了!我老爹連水磨都不肯給我,水磨旁邊的地也沒交給我用來養雞鴨!


    前兩天剛用了鬆平竹千代等童工,狠狠做了把吊路燈的資本家,沒想到自己也如牛馬般被人利用了啊……


    今川館城下町外的水磨已經建成,這是一項令人振奮的成就。經過一番努力和嚐試,這座水磨終於成功地運轉起來,並在不需要太多人力的情況下,順利地磨出了麵粉。


    當然,這些麵粉與後世機械化製造下那潔白如雪、細膩如絲的麵粉相比,仍然存在著不小的差距。它們呈現出一種灰撲撲的色調,顯得有些粗糙。


    盡管如此,這些麵粉相較於傳統的麥飯來說,口感已經有了顯著的改善。麥飯通常比較粗糙,難以咀嚼且消化困難;而現在的麵粉則更易於吞咽,並且能夠帶來更多的飽腹感。


    對於金試真來說,這樣的改變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雖然還不能完全滿足他對現代美食的追求,但已經足夠讓他感到滿足和欣慰。多巴胺分泌之下,都讓他忘了找便宜老爹要獎賞乃至更大的——也不知道算是權力啊,還是職責。


    “呼呼嗤呼呼~”早餐將麵糊糊湯裏加入一些野菜、鹽等食材後,竟然有了一種類似後世胡辣湯的味道。金試真一口氣吃完兩碗麵糊糊,感到十分滿足,並愜意地說道:“好久沒有吃到如此美味的早餐了!”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這碗麵糊糊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這種後世看來簡單無比的飯食,讓金試真感到無比快樂,特別是過了一段時間的:大米當奢侈品、麥飯等雜糧——還是基本沒有多少額外加工的雜糧當主食、配菜隻有小根鹹魚和小塊蘿卜的16世紀日本大名生活後。


    金試真至今都不會忘記《哆啦a夢》日常篇裏有一集,哆啦a夢和大雄因為失誤,讓一個盛氣淩人、隻懂得壓迫領民的日本古代城主穿越到現代,結果在現代沒人鳥他,讓他差點餓死。


    幸運的是那個城主被一戶建築工父子收留。其中建築工父親給了他一碗堆得很高的白米飯、單從畫麵上數應該有人均兩條以上手指粗的鹹魚和一些蘿卜塊,那個也不知道是倒黴還是幸運的城主一開始還覺得太過簡陋。


    mmp的,金試真來到這日本戰國,夥食有那麽好的時候還是他躺病床上的時候!自打他能順順利利踢蹴鞠之後,他這個堂堂足利幕府將軍的遠房親戚、東海道最強大大名的嫡長子、駿河遠江三河未來的國主(統治地域約等於現代日本1.5個縣),就再也沒有一頓飯吃一大碗白米飯和兩條以上鹹魚的時候了。


    今川義元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後,看向金試真:“你吃完後記得去指導一下三浦氏益他們,他們在另一個地方建造的水磨沒有成功。”他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也不知道是對便宜兒子還是對家臣的不滿。


    “嗯?”金試真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看向便宜老爹,大聲問道:“之前不是說讓我負責水磨事宜的嗎?咋還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幹?”


    他的聲音充滿了疑惑,而且就算是別人有私心,偷摸在主上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也不可能在不成功的情況下通過便宜老爹找自己幫忙吧?所以這是便宜老爹授意其他人去做了?


    “啪!”一聲脆響,今川義元手中的折扇輕輕地砸在了金試真的額頭上,“家中統籌執行一個事項的權力怎麽可能就交給你這麽個12歲的少年?”語氣中帶著四分欣慰三分寵溺和三分不屑。


    “成吧,不過為什麽他們的水磨沒成功?沒道理啊!材料問題?我不是提醒過關鍵部位用鐵料嘛?”金試真揉著額頭,驅散腦海中那個莫名其妙的扇形圖,說著。


    “不知道,按說是完全按照你水磨的尺寸做的,水卻推不動,你自己帶他們去看看吧。”今川義元拿著扇子輕輕搖晃著。


    “彳亍!”


    古人是聰明的,有了水車和石磨,隻要看到水車和石磨之間的連杆和齒輪,就能看出水磨的可行性。


    古人又是——稍微差了那麽一點的,沒點透的情況下,哪怕水磨已經在某些地方碾了兩三百年的麥子,其他地方仍然沒有。甚至,在點透的情況下,也沒實現正常的使用……


    金試真“奉旨逃課”,前往三浦家做的另一處水磨——“擱這小馬拉大車呢?”


    輪軸等處的“潤滑處理”且不論,就那碩大的石磨,就知道——大概率推不動。


    “三浦君啊,你是出於什麽考慮放上這麽大的石磨的?”金試真不得不教三浦氏益如何測量、計算水力和拉動石磨需要的力,淚目,金試真沒把相關知識還給初中自然科學老師……


    在更換了一個小一些的石磨之後,今川家擁有了第二座能用的水磨。


    金試真實在想不通,這三浦家到底是什麽來頭?既非像吉良、瀨名、關口、堀越、持永這樣的今川一門眾親族,又不像朝比奈、岡部那般是靠大量血稅換取地位的武將家族。


    在經曆了兩次錯誤的政治立場選擇後,他們三浦家的家主竟然還能夠與朝比奈泰能平起平坐,並被記錄在《假名目錄》之中。


    難道說,這三浦家除了阪東平氏,當初跟著源氏、初代足利將軍打天下以外,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背景或特殊身份嗎?或者說,三浦家對今川家還建立過能覆蓋站錯隊的功績嗎?


    正所謂“功高莫過從龍,功大莫過救駕”,反過來講就是“責深莫過站錯隊,罪大莫過刺王殺駕”。三浦家雖然沒有做出過刺殺主君今川家家主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但他們卻實實在在地站錯了隊,那可是犯了大忌諱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須要立下足夠大的功勞才能將功補過,那麽他們到底幹了啥功勞?


    當然了,這《假名目錄》是今川氏親時代(今川義元的父親)留給今川氏輝(義元的大哥)的法令,三浦氏地位寫在《假名目錄》裏時,他們隻站錯了一次隊,可是現在,不管是協助今川未來家督,還是受當代家督命令,複製未來家督營造的行動,都還是由三浦氏執行,今川家當代家督今川義元對這個兩次站隊失敗的家族,過於信任了吧?


    對於這種可能有曆史緣由的問題,老和尚和便宜老爹都沒空,便宜外公作為武田家前家督,明顯不太可能在這銳評盟友今川家的高層曆史,金試真決定還是繼續逃課,去找祖母尼禦台去問問。


    “你覺得,今川家過於信任三浦家了?真的不是你小心眼覺得人家搶了你的權?”壽桂尼在禦台上狐疑地看著金試真,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和探究。


    “沒有這個意思,就是單純好奇,為什麽會如此信任一個連續兩次站隊錯誤的家族。”金試真問道。


    “唉,你失憶之前對家中政務沒多少興趣,現在有那麽一點興趣參與進來了,畢竟時間尚短,有些膚淺倒也正常。”尼禦台還是對金試真這具身體之前主人不太滿意,不過還是準備給現在的金試真掰開了、揉碎了,好好講講,“你這些天給家中武士的孩子們講玄奘法師故事,提到天朝唐國有個人曹官,魏征,乃是唐國政事堂丞相。你可知魏征曾是息王隱太子的太子洗馬?”


    “當然知道!等會兒……懂了!”金試真秒懂。


    “你懂什麽了?”尼禦台不放心孫子的思路。


    “今川家再怎麽著也不可能完全打壓所有站錯隊的家臣和國人豪族,所以給這個站錯隊的三浦家一個正常的尊重,表示今川家不會繼續追究其他站錯隊的勢力。這樣有助於削弱他們的反意,新家督重新把其他站錯隊的勢力重新納入麾下。


    當年唐太宗對魏征予以尊重,並積極采納他的建議,後來唐朝高層雖然經常發生兄弟之間爭鬥的事情,但息王隱太子的舊勢力並沒有參與其中。例如,李建成手下的大將薛萬徹,在唐太宗時期仍然能夠為唐太宗四處征戰。


    如果唐太宗沒有尊重魏征,沒有表現出願意不再進一步追究李建成舊勢力的態度,那麽李建成的舊部可能不會輕易被收編。


    此外,我聽說小鹿範滿和玄廣惠探與祖父大人和父親大人競爭,想必他們也是一代人中的傑出人物,必定有許多像薛萬徹一樣的追隨者。雖然這些人已經去世,但他們麾下的人才依然可以利用。


    因此祖父大人把三浦氏滿大人的地位寫在《假名目錄》裏,就是向那些曾經追隨小鹿範滿的人傑們展示今川家督有如唐國太宗的心胸!”金試真分析道。日本古代史他兩眼一抹黑,你要講中國古代史,那他——反正對得起他上輩子的相關專業成績。


    “嗯,這是一個原因。”老佛爺壽桂尼很欣慰,孫子開竅是真的,“但還有別的原因。”


    “還有什麽別的原因?”金試真問道。


    “嗯,因為忠誠!”尼禦台回答很簡單。


    金試真更疑惑了,“可他們忠誠對象,是敵人啊,彼之忠臣,我之仇寇!”


    尼禦台搖頭:“你還是沒明白誰是彼,誰是我!我且問你,如果當年小鹿範滿擊敗氏親大人的舅父北條早雲公,今川家是今川家嗎?如果你叔父今川良真擊敗你的父親,今川家還是今川家嗎?”


    “應該,不是了吧?”金試真語氣不太確定。


    尼禦台反駁:“不,今川家還是今川家!那些追隨小鹿範滿和今川良真的今川家臣和國人豪族,又不是背叛了今川家,他們還是忠誠於今川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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