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麽做的話,總的訓練成本降不下來,而且搞得一些足輕鐵鐧、一些足輕太刀,如此排兵布陣難度、變陣作戰難度都大了不少。”朝比奈泰能雖然挺喜歡彥五郎,但還是實話實說,還是選擇支持主公,而且他這種中上層武士,對於下級武士、半脫產足輕的沒有戰爭時吃自家的時餓肚子情況沒特別大感觸。


    今川義元對於自己麾下的肚兒圓還是很有自信的:“龍王丸,你在質疑你父親我的統籌能力嗎?更何況,同樣是足輕,一部分拿鐧,一部分拿刀,並且吃得不一樣,軍心容易散。”


    金試真縮了回去,畢竟他沒真上過戰場,上輩子玩騎馬和砍殺不算。


    向井正重則有些別的意見要發表,“先不討論是全列裝還是部分使用的問題,你們在彥五郎大人或者庵原安房守忠胤大人揮舞這個叫做鐧的武器時,沒發現……有種特殊的……感覺……”


    “什麽感覺?”井伊直平覺得莫名其妙。


    向井正重解釋:“實話實說,說起來有些難為情,為將者應當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但是剛才由於位置的關係,偶爾有庵原安房守大人麵對著我的時候,我感覺對方要失控砸過來,這種感受不是麵前來一個全副武裝的武士衝過來就能給我的,反而是一頭凶悍的野獸,這種情況下我有些心慌。”


    幾個年輕一輩的武士紛紛點頭,表示自己也有同感。


    諸將看向庵原安房守,這就是個政務奉行,武力不算高、殺人數量也是諸武士裏偏少的,哪來這種“野獸氣息”,他和向井正綱或者年輕武士們有仇?


    庵原忠胤臉一紅,他還是頭一次被諸多大佬同時盯著,他硬著頭皮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這武器揮舞起來,感覺確實和太刀不同,用太刀時,即使我劍道技藝不精,雙手握持太刀時,感覺太刀是牢牢在我掌控之下的。


    可是這個武器,除了一開始是感覺在我掌握之下外,後麵感覺是這武器帶著我打擊和行動的,甚至感覺有點趕不上這武器的揮舞方向,如果不是另一隻手還握著另一把鐧平衡重量,我覺得我會被帶飛出去……”


    “原來如此!”經過思索後,朝比奈泰朝點了點頭。


    “嗯,朝比奈大人發現什麽了嗎?”三浦義就問道。


    朝比奈泰朝分析道:“剛才我不是誇過庵原安房守揮舞起來很有氣勢嗎?其實很好理解,以他的本事,揮舞太刀不會有那麽快的速度,但是在這鐧重量拉動之下,他不得不揮舞那麽快、那麽有氣勢!


    而這種武器拉動人的情況,令人能放不能收,所以庵原家的小子自己感覺失控;我們遠處或者側麵看的,覺著他揮舞起來比平時用太刀更快更有力;直接麵對他的向井大人和各家孩子們覺得他像野獸不像人!”


    諸位高階武士傳遞著今川家軍方定海神針的結論,紛紛覺得有理,庵原忠胤本人更是覺得老將就是老將,把自己的感受描述的很準確。


    井伊直平皺著眉毛總結:“那麽試想一下,如果在雙方長槍陣互相僵持之後,突然竄出來一群手持這種鐵鐧的對方兵卒,揮舞起來宛如野獸,砸下去時,優質的足輕具足也不能保護他戰友的命,甚至他們用來自衛的太刀……這武器和太刀正麵對磕的結果如何?”


    山本勘藏讓學徒拿過來幾把斷刀:“這是普通的數打刀,也就是足輕們普遍裝備的太刀,和鐧對砍,或者被鐧打擊到側麵的結果,太刀是比鐵鐧長一些,但是如果鐵鐧能把太刀前端砸斷,那就沒有所謂的“一寸長,一寸強”了。”


    然後山本勘藏又接過來一把乍看起來完好,仔細一看有不少豁口的太刀,“這是我花了些精力打造的太刀,沒有五貫錢我是不會賣的。


    早上打造好有尖的鐧以後,我就用這把太刀和鐧對磕過好幾次,的確,兩邊都有些豁口,但是鐵鐧的豁口,還是不耽誤五郎大人用它砸開足輕具足或者投擲貫穿木人……


    但是太刀已經廢了……”


    說完的山本勘藏眼睛裏竟然似乎、好像、大概有幾滴淚水!


    “嗯?現在這鐧不是完好的嘛?沒看到豁口啊!”現在手裏拿著鐧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的伊丹大隅守康直說道。


    山本堪藏解釋:“我讓學徒鍛打幾下就恢複了。可是太刀,諸位應該知道,太刀是硬度最高的部分作為刀刃,硬度在其次的部分包裹硬度最低但韌性最強的刀身。


    所以太刀和完全用硬度在其次的材質鍛打出來的鐧對磕之後,刀刃就全廢了……”


    “嘶~”井伊直平深吸一口氣……


    朝比奈泰朝聽完就對著今川義元跪了,“館主大人,這武器請務必大量列裝部隊!”


    井伊直平默不作聲,但還是在老對手之後跪了下來,他倆一個代表核心家臣團中的軍方大佬,一個代表今川家麾下的地方實力派,他們都跪了,其他武將或者武將代表哪有膽子繼續站著?


    今川義元覺得有些麻爪,這是從龍老臣、軍方支柱朝比奈泰朝和井伊直平頭一次以如此方式要求去做一件事,這簡直就是向他施壓:“朝比奈大人!井伊大人,還有諸位大人!


    請不要這樣,推廣使用這種兵器,本就是這次會議的意圖,主要還是想和大家商討如何列裝,列裝之後,使用鐵鐧的部隊如何在戰場上發揮作用而已。”


    聽完今川義元的解釋,眾人才紛紛站起,不過今川義元這會兒腦海裏算盤珠子都快崩飛了,都沒算出來那麽多的鐵料從哪兒整……


    今川家作為當前日本數得著的地方勢力,雖然不如三好家、尼子家等或總石高過百萬石的大大名,或掌控十來個令製國的“六分之一殿下”(尼子家巔峰時,掌控山陰山陽兩道11個令製國,撇開對馬島、佐渡島,日本總計66個令製國,因此稱六分之一殿。),但也是有底氣喊一句“在東海道沒我點頭,你辦不成事兒!”的實力,不過分壓榨領民的話,目前動員力在75萬石上下(駿河15萬,遠江25萬,半拉三河15萬,商業利益轉成糧草武器約20萬石),大約兩萬兵馬,一柄鐵鐧4斤鐵,十萬多斤鐵,今川家是大名,不是大明……


    看出便宜老爹為難在哪的金試真又冒出頭:“我有一個建議,不如諸位在各自家中、還有麾下與力中,挑選一些力氣比較大,但是劍術也不怎麽樣的武士,反正這群武士用不好太刀、打刀,容易磕爛刀劍,不如就把他們集中起來,專門用主武器長槍副武器鐵鐧……


    還有能騎馬出陣的武士,如果武士刀用起來比較平庸,也可以是主武器騎槍,副武器鐵鐧,有馬力和居高臨下的優勢,力氣不用太大也能發揮好鐵鐧的作用。


    具體用法嘛,就是作為一支底牌使用,在兩軍僵持時,突然頂上或者從敵人側翼殺出,用鐵鐧掄轉開來,打開密集陣型的局麵,就像井伊直平大人猜想的那樣,敵人突然碰到我方這樣一支部隊,下場如何,不用我多說吧?”


    井伊直平並不是為了配合金試真,他隻是基於職業習慣,繼續推演了下去:“對方士氣會被打崩,繼而開始潰散,潰散之後,由於一開始他們先被鐵鐧部隊破壞了一些甲胄,因此即使鐵鐧部隊因為重量追不上,手持太刀打刀的其他部隊也能追上去破開敵人甲胄殺……”


    “就這麽辦!”朝比奈泰能覺得有理,確實沒必要全部使用鐵鐧,隻要有這麽一支部隊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就行了。


    金試真也絕不可能讓鐵鐧完全取代武士刀的作用,因此見好就收,以準家督身份表態支持。


    今川義元內心:……你們拍板“就這麽辦”?


    在算完今川家能有多少冗餘鐵料後,今川義元下令:“各家秋收後,按照龍王丸的要求,在武士和半脫產足輕中挑選持鐧兵卒,大致比例以三十抽一為準,但不強求,如果有特殊情況導致達不到或者略有超出,報備理由即可,立冬時到今川館集中訓練,訓練人員今川家管飯!”


    “嗨!”諸武將及代表得令。


    金試真覺得:【頭一次,頭一次啊!頭一次發覺自己要做的事情能推動得下去……】


    今川義元準備宣布散會:“好了,諸位大人,下去按照我們定下的,去做吧。”


    “館主大人!我們水軍眾還有事情!”伊丹康直阻止了今川義元的“散會”。


    “嗯?”今川義元皺了皺眉,水軍眾是想幹嘛?想說北條家安宅船的事兒?那也太不懂事了吧,於是冷淡道:“說吧。”


    伊丹康直沒明白今川義元的語氣為什麽變化,但還是說了出來:“我們水軍……大部分武士作戰時一般不穿那麽厚的甲胄……所以這武器的破甲能力,其實水軍不太需要……”


    金試真盤算著:【也是,就小日子那種平底船,都穿好的甲胄,船上人員多活動幾下搞不好就翻了,而且一旦著甲落水,哪怕是小日子這種幾斤十來斤的玩意兒,那也是催命符……所以破甲武器確實不太需要,水軍就不列裝了吧。】


    今川義元多雲轉晴:“伊丹大隅守言之有理,這倒是我之前考慮不周了,水軍眾就不列裝鐵鐧了。”腦海裏劈裏啪啦一算省下幾千斤鐵的今川義元心情大好。


    “但我們看之前五郎大人的“撒手鐧”的效果,我們覺得水軍在和弓對射之後、跳幫作戰之前,最後用類似撒手鐧的方式,把鐧的前端,”伊丹康直說著還用右手把帶尖鐵鐧高高舉起,左手指著前端的帶凹四棱錐,“用投擲的方法,殺傷輕甲或者無甲的敵人,甚至用來擊穿敵船的木板,灌水沉船。”


    在說擊穿敵船木板時,伊丹康直還指了指那句被貫穿的木人,加強說服力——現在日本大部分木船的側麵木板真不如這個木人厚,更何況木人是套了層足輕具足的。


    今川義元的臉色瞬間轉黑……水軍不僅想要這鐵鐧,還特麽想用成一邊兒用一邊兒扔的投擲用法,地麵部隊玩兒撒手鐧就算了,反正打贏敵人後不怕找不回來,特麽水軍還想這麽玩兒?扔水裏找不回來怎麽辦?就圖聽個響兒?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對哦!小日子古代也是有能人的,用那帶凹四棱錐當做標槍槍頭來用,豈不美哉!】金試真想起中國古代南方的標槍用法:


    由於弩弦和弓弦在我國南方潮濕氣候下容易損壞,這無形中增加了後勤負擔,甚至影響戰鬥力。


    但是標槍不會,隻要人有力氣,扛起標槍就能走,任憑下雨刮風都不會損壞,反正扔出去打中人一樣有威力,甚至在較短距離內貫穿能力比弓弩強,更不至於像弓弩那樣在大雨天損壞。


    因此中國古代南方人民更喜歡用標槍,也就有了下麵一係列記載“今滇兵皆用標槍空擲,謂之標子”(《通雅?器用》)“獠童兵器,每洞各習一種,其習標槍者鐵刃重二斤”(《淥水亭雜記》)。


    這一時期的中國南方水師的標槍用法甚至和倭寇有著很大關係:


    據《武備誌》記載,明代水師所用標槍有兩種:一種稱為 “小鏢 ”,即一般的、普遍列裝的標槍,長七尺(約合 2.2 米),槍頭用精鋼製做,槍柄用竹或硬木,”“船內兵俱習 ”、“擲之如雨。”


    現藏於日本的明人繪《倭寇圖卷》中有明軍與倭寇水戰的場麵,把標槍“擲之如雨 ”的景象畫得相當真切。


    明代水軍用的另一種標槍稱為“犁頭鏢 ”,也長七尺,但槍頭大而重,用於從桅鬥上下擲敵船和敵人,“中舟必洞,中人必碎”。


    金試真想到那些中國史料,頓覺有搞頭:【按照伊丹康直的想法,也許今川家可以讓倭寇在小日子本土就品嚐一下大明的對倭寇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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