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綰後背一震,不覺皺眉:“放肆……”


    聲音戛然而止。


    她詫異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房中的慕遲,繼而橫眉怒視著他:“你來做什麽?”


    可胸口一股燥熱湧上來,她的語調驀地軟了下來,毫無威力。


    慕遲抵著她的手一頓,想到她方才的話卻又止不住的怒:“公主方才說什麽?”


    “什麽說什麽,”喬綰感受著他身上冰冷的氣息,止不住地想要接近,卻又懊惱自己的難以自抑,隻得不斷地推著他,想讓他遠離自己,口中仍不斷地氣惱道,“你的人都守到本公主的院門口了,你還想怎樣?在寢殿監視本……”


    她的話再次被打斷了,唇被人猛地堵住,喬綰震驚地後退半步,卻撞到了腳踏,整個人朝後倒去,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慕遲嚴絲合縫地抵在她的身上,冷冽的寒香將她重重包圍,她隻覺胸口的燥熱如同得到了紓解。


    喬綰的意識有些恍惚,下意識地靠近那股冷香。


    可當意識短暫的清醒,看清眼前美極豔極的眸子,喬綰驀地回過神來,伸手推開著他,嗓音沙啞:“慕遲,你滾開……”


    慕遲輕而易舉地製住她的動作,看著身下的女人,酡紅的臉頰上雙眸盈滿了欲色,亮得驚人,也暖得驚人。


    仿佛將他冰冷如屍體的身子也暖的溫熱起來。


    慕遲的呼吸驀地亂了,不覺得俯身去吮吸那抹溫暖。


    喬綰的手被攥住,幹脆抬腳屈膝朝慕遲用力踢去。


    慕遲連眸都未曾動過,便攥住了她的腳腕,直到觸到沒有鞋襪包裹的柔膩的肌膚,他方才愣了愣,轉過眸去。


    許是掙紮的緣故,喬綰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時散亂不堪,鞋襪也已不知所蹤。


    瑩白玉透的腳腕被他輕易地攥在掌心,透著說不出的迷.糜。


    慕遲的喉結微動,眼尾逐漸染上一抹濕紅。


    明明是她吃了媚.藥,可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更加難以自控了。


    “慕遲,你混蛋!”喬綰使勁在他的手中踹了一腳,惱怒道,“你滾出去,給本公主滾出去!”


    慕遲的手晃了晃,終於看向喬綰:“然後呢?公主想讓誰進來?”語氣中夾雜著若有似無的殺意。


    方才進殿前,她說“讓他們進來”的他們,是誰?


    她果真……不讓自己吃一丁點苦頭!


    “除了你,誰進來都可以!”喬綰掙脫不開,狠狠地在他手中胡亂踹著,“你滾出去,隨便誰都比你……”


    “喬綰!”慕遲厲聲喚她,手攥緊她的腳腕,許久倏地笑了出來,眼神森寒,“牙尖嘴利,看來隻困在寢殿都不夠。”


    “我便該將你鎖在榻上,這樣你才肯安生。”


    “小巧精致的玄金腳梏,剛好和你的腳腕般配極了!”


    “慕遲你這個混蛋!”喬綰氣急,“你以為本公主是你豢養的阿貓阿狗小畜生嗎?”


    慕遲唇角的笑一僵,攥著她腳腕的手也凝滯住。


    阿貓,阿狗,畜生……嗎?


    他以為,隻是怪物而已呢。


    喬綰也察覺到什麽,在之前的夢中,慕遲……他是真的被鎖鏈鎖住了腳腕,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被鎖了十幾年。


    喬綰抿了抿唇,看向慕遲,下刻眼前卻一暗,唇上尖銳的痛意。


    慕遲睜著雙眸,手抵著她的脖頸,眼底滿是如深淵般的漆黑與混亂,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瘋狂地吞噬著她的呼吸,齒間研磨著她的唇肉,牙齒輕顫著,幾次想要用力咬下,將她啃噬幹淨,卻又憤恨地沒有用力。


    喬綰驚怔地僵在床上,這是第一次,她在慕遲的身上看到了死一般的岑寂,和令人瘋狂的喧囂。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喬綰此刻才知,原來,當他真的認真起來,她連反抗都不能。


    喬綰死死抿著唇,不知因為害怕還是其他,眨了眨眼,淚莫名其妙地便流了出來。


    慕遲的唇觸碰到溫熱的水珠,僵住了。


    許久,他緩緩撐起身子,看著眼前的女人。


    喬綰正隔著淚眼朦朧看著他,荒謬地問道:“慕遲,你喜歡我?”


    慕遲的身子一頓,豔紅的唇吐著急促的呼吸,眼中的幽沉逐漸消散,轉為冰冷的錯愕。


    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倚翠輕聲道:“公主,您要的都備好了,方才昭陽公主府來了人,送了您一些補品。”


    慕遲猛地反應過來,看著喬綰眼中的荒謬與淡淡的諷意,目光逐漸冷靜。


    喜歡她?


    他豈會喜歡她這樣嬌生慣養又蠻不講理的小公主?


    甚至就在一個時辰前,她還在花閣,險些同別的男子歡好!


    不過就是……


    不過就是……


    慕遲拚命地思索著,陡然想到司禮曾說過的,尋常男子受到撩撥,會生情.欲。


    他也是如此。


    “慕遲……”


    “不是。”慕遲厲聲打斷了她,喉結動了動,良久自她的發間拔下一根金簪,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麵無表情地在腕間劃了一道血口,血滴落在茶水間,他轉身走出門去。


    喬綰仍躺在床上,呼吸微急,聽見外麵倚翠惶恐的聲音,以及逐漸消失的腳步聲,這才緩緩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胡亂抹了一把臉頰:“混蛋。”


    倚翠端著涼茶走了進來:“公主,涼水已經備好了……”


    “不用了。”喬綰撐著身子走到桌旁,拿起那杯帶血的茶一飲而盡。


    自去楚州路上的那場病,到宮變那晚慕遲給她喝他的血,她便猜到這個畜生的血一定是寶貝。


    果然,肺腑中的熱浪沒有再繼續翻湧,雖然沒有立即消散,卻仍可以忍受。


    “公主,您沒事吧?”倚翠擔憂地看著她微紅的眼角。


    喬綰蹭了蹭眼角,冷笑:“沒事,騙畜生的!”


    說著又想到什麽:“昭陽公主府來人了?”


    倚翠忙點頭:“送來好些補品,說謝謝公主上次的那些首飾。”


    喬綰了然。


    倚翠頓了下,小聲問:“過幾日便是春宴了,公主還去嗎?”


    春宴之上無尊卑之分,各娘子郎君都可騎馬射箭,盡情遊樂。


    往年公主最是喜歡這樣快樂的日子,她也總是最奪目的那個。


    可今年……倚翠想到今年的變化,不免擔憂。


    喬綰心思一動,繼而想到之前還守在府門口的侍衛,今日便守在了院門口,沒忍住又罵了一句:“混蛋!”


    *


    慕遲回到慕府時,天色已經暗了。


    司禮隻看見自家公子洗了冷水浴後便去了書房。


    而後,一整夜未曾出來。


    司禮子時鬥膽送了些夜宵進去,便隻看見公子正孤身坐在一片漆黑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麽,渾身盡是死氣沉沉,不像在人間。


    第二日,司禮再去書房時,公子仍坐在原處,夜宵一動未動。


    而這一待,公子便待了三日兩夜。


    司禮能猜到定是和長樂公主有關,可此刻自己若對公子提及,隻怕會殃及池魚。


    剛巧有此時有下屬來報:“花閣已經查封了,司總管可要再過目一遍?”


    司禮默了默,點頭同意下來。


    書房中。


    慕遲仍靜坐在書案後,神色無波無瀾。


    即便兩日未曾闔眼,除了臉色蒼白、肢體冰冷外,他仍沒有任何異樣。


    司禮曾說,尋常人一夜不眠便會頭暈腦痛,渾身無力。


    可他即便連徹夜不眠後的頭痛都覺察不到。


    怪物。


    他也太久沒主動回憶那些過往了。


    像……阿貓阿狗畜生一樣,被鎖在地牢裏的過往。


    曾經,說得再含蓄的人,都死得屍骨無存。


    可偏偏喬綰,明明想掐死她的,卻屢次下不了手。


    “公子,文相求見。”約莫傍晚時分,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慕遲的眸終於動了動,抬頭看著文遜拿著一封折子走了進來。


    “慕公子,”文遜將手中的折子遞給慕遲,折子中還夾雜了一封書信,“大齊來了信使,說是感念昭陽公主一片孝心,對姻親推遲一事甚是理解,待到五月定派人備重禮,親自前來相迎昭陽公主。”


    慕遲仍一動未動,對文遜的話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文遜頓了下,又道:“齊國太子此舉,明為寬撫,實則是對黎國推遲昭陽公主婚期一事極為不滿,五月隻怕是最後期限了,”文遜道,“慕公子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慕遲依舊未曾言語,隻低眸看著手邊的書信,信上的字跡都與他的格外相像,隻是虛浮無力。


    李慕玄的字。


    看來,他真的想快些迎娶所謂的天命之人。


    他也真的想要得天下。


    喬青霓。


    “慕公子,昭陽公主也在等您的答複……”文遜見他不做聲,小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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