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車蜿蜒行駛在公路上,導演也宣讀著近期安排。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現在你們的財政狀況終於不是負數了,這幾天的餐旅和住宿費全部結清,確實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當然,要感謝小桃的羊毛氈,和謝老師的海邊素材,給大家帶來了巨大收益。不過其他老師的努力工作也功不可沒。”


    “接下來的三天呢,會有兩位飛行嘉賓,加入我們的陣營。”


    “等抵達目的地,大家就可以和他們匯合了。”


    半小時後,車在空地旁停下。


    瀟瀟最是好奇飛行嘉賓,早早地拉開窗戶朝外探頭,不遠處有兩個模糊人影走來,看了幾秒,確認後,瀟瀟一臉沒勁地收回腦袋。


    簡桃看她表情:“怎麽了?”


    這是看到誰了?


    瀟瀟把麥關好,這才小聲說:“是元宵月。”


    簡桃頓了下。


    “我不喜歡她。”瀟瀟撇了下嘴,“她就是去年營銷‘小簡桃’出道的吧,最近因為和蔚丞的劇播得不錯,倆人又官宣了戀情,到處秀恩愛。反正我就覺得很假。”


    何止,簡桃心想。


    元宵月出道不僅借著神似簡桃的名號,通稿中還數次拉踩她,完全不動腦子複刻她的路線,還想搶代言,不過二人咖位相差十萬八千裏,元宵月當然隻能失敗告終。


    隨著元宵月和蔚丞走近,玻璃窗外浮現那張妝容過濃的臉。


    瀟瀟以前沒注意,現在靠近看才發現,因為簡桃是清麗的杏眼,一笑臥蠶彎彎,元宵月就刻意畫了很重的眼瞼下至,臥蠶也不是貼合著自己的眼型,而是模擬簡桃眼睛的形狀;簡桃鼻子生的好看,元宵月就加重鼻梁和鼻下三角區,讓相似度更高。


    現實裏看著妝感很重很違和,但在鏡頭裏,元宵月也會刻意模仿簡桃的神態,乍一看,某些角度確實容易有些相似。


    如果真像那也就算了,這完全是碰瓷。


    哪裏像了,瀟瀟腹誹,分明一個高奢,一個盜版。


    簡桃拍拍瀟瀟肩膀,示意大家都走了,二人也得下車。


    元宵月和蔚丞屬於各自沒什麽粉絲的類型,但是配合官宣和劇播,吸引了不少cp粉,最近熱度不錯,簡桃一下車就聽見兩個人在那膩歪,一股說不清的,甜膩又不甜蜜的氛圍。


    簡桃掃過一眼便收回視線,打算忽視他們,畢竟也沒什麽非得交集的必要,別影響了這趟旅遊的心情。


    今天要打卡的是螢火蟲洞,新西蘭非常有名的一個地標,不僅有形態各異的鍾乳石以及石筍,更重要的是,洞穴內遍布螢蟲,就在黑暗中攀附於岩石之上,抬頭就能看到,如同蟲洞中的星。


    簡桃當時看介紹就很心動,結果沒想到進去的路有那麽長,腳下是岩石和水流,洞穴漆黑,隻能靠頭頂的光燈照明,甚至還有一小段漂流。


    元宵月和蔚丞本來走在前麵,簡桃也樂得清靜,結果後麵二人不知怎麽地又挪到了中間,漂流還非得你抱我我摟你,搞得跟前麵的隊伍都脫節了。


    攝影師和隊友越走越遠,她和元宵月還沒有下去。


    蔚丞在底下等著元宵月,謝行川也在此時順利漂流完畢,倚在岩石邊調整褲腿。


    簡桃看他動作,想著一會兒該怎麽摸索著石頭走下去,元宵月也在此刻墊坐著設備滑行下去,然後等蔚丞把自己抱到水淺的區域,站定。


    元宵月抬起頭來,朝蔚丞感慨:“你也太好了,這裏水好冰,而且自己走容易摔跤,幸好我不用自己走,不然也太慘了。”


    說著說著,目光卻控製不住地轉向簡桃。


    簡桃:“……”


    她心說這怎麽就內涵上了,難道是上周想搶我商務沒搶到,來這兒找平衡來了?


    她調整了一下身後供漂浮的黑色車胎,剛俯身,元宵月又開口了:“簡桃,要不我找工作人員來接你吧,這裏確實很難下去,剛瀟瀟都腳滑了,還好有人扶著。我們這也沒人能扶你啊,一個人真的看起來挺慘的,要不你等等吧。”


    元宵月狀似關切她,然而多的話都不說一句,也絲毫沒有想幫她叫工作人員的意思,簡桃知道,她想讓自己求她。


    怎麽可能。


    謝行川不是人的?


    簡桃微微掀開眼瞼,和正施施然靠在岩洞上的謝行川對上視線,他不說話,就那麽看著她,唇角一點兒笑意隱約,不知是看好戲還是笑她。


    元宵月順著她視線回頭,正好撞見謝行川噙笑的目光,男人真是生得一副極好皮囊,饒是蔚丞在生活中算得上帥哥,此刻也被比得黯然失色。


    大概沒人能活著從謝行川噙笑的眼裏走出來,元宵月心禁不住狠狠一跳,猜測他難道是在看自己嗎?應該是吧,他總不可能在看簡桃。畢竟他們關係那麽差。


    這麽想著,元宵月心跳愈發迅猛,半黑的溶洞讓無數心思暗自滋長,她難以招架地躲開視線,感覺呼吸不暢,喉嚨也越發幹啞,終於鼓起勇氣想用眼神說一些話時——


    高處的簡桃已經順著水流淌下,微閉著眼適應氣流和俯衝,再下一秒,落在石階邊沿。


    不知謝行川是什麽時候站在那兒的,他伸手,單手將簡桃攬至地麵。


    簡桃卸下身後的黑色車胎。


    元宵月怔住。


    如果不是溶洞漆黑,她本該看得更清楚些。


    ……謝行川剛剛是……摟簡桃腰了嗎?


    元宵月堵在入口處,整個人如同被劈到般僵在原地。


    簡桃沒法往前走,隻能湊近了些,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方才在底下嘰裏咕嚕地說了什麽話,這會兒隻挑了下眉梢,問:“還不走?”


    簡桃靠得近,元宵月無法躲避地直視她。


    溶洞內僅靠各自頭頂燈光視物,如此死亡的光照下,簡桃麵部骨骼紋理卻仍舊流暢漂亮到不像話,元宵月以前從未細看,此刻才被迫接受真有如此帶有衝擊性的美,那雙漂亮的瞳仁裏倒映著燈光和自己的倒影,像是被簇擁的展品和贗品被人同時放置一處,對比中高下立見,讓人心虛、恐懼,甚至……無法不自慚形穢。


    她控製不住後退兩步,隻覺在簡桃愈發清明的目光中難堪更甚,她甚至特意讓攝像師和隊友先走,以為拍不到的地方自己便能壓簡桃一頭,未曾想竟是自己吃了個悶虧,如果鏡頭在拍,簡桃又怎會如此張揚地湊到她麵前?!簡桃向來是連一分熱度都不屑於給她的。


    元宵月握緊雙拳,隻覺得方才不暢的呼吸此刻更加阻塞,方才哽在喉頭的得意和雀躍也全變成了翻湧的悶,讓人心煩意亂,喘不過氣來。


    謝行川怎麽會摟她?他們關係不是很差嗎?難道是自己剛剛說的太過分了……連謝行川都忍不住幫了個忙?


    想到自己或許還成全了這個親密行為,元宵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著簡桃和謝行川早已消失的背影,推了湊上前來的蔚丞一把。


    蔚丞臉色一變,融進漆黑的背景裏。


    *


    衝了趟漂流,還得應付元宵月,走過拐角時,簡桃發現自己的麥也進水了。


    元宵月大概是氣得不輕,半天都沒跟上來。


    簡桃低著頭調整,把腰上別著的線扯開,防止水進一步滲入。


    她腰上有護具,又纏了不少線,簡桃一點點整理時,後方的謝行川也伸出手,把她的護腰拉緊了些。


    簡桃回頭問他:“怎麽了?”


    “剛摟的時候摸到了,太滑。”


    “……”


    好在最後終點的景致是值得的,從跋涉開始的大費周章也有了意義。


    瀟瀟很快發現她不見,帶著大家又找了回來,不過他們似乎遺忘了新來的飛行嘉賓,一起欣賞的時候也是六個人,出口處拍了合照離開,才和後麵的元宵月碰上麵。


    被大家遺忘,元宵月敢怒不敢言,隻是下午的拍攝老實了許多,沒再蹦躂。


    晚餐隨便吃了些,大家搬進新的小別墅,準備睡覺。


    睡覺前也還是要玩玩遊戲的,簡桃最先洗完澡,坐在沙發邊準備。


    今晚的遊戲元宵月不來,不過蔚丞參與。


    簡桃換了件比較舒服的睡衣,所以領口有些大,左側隻坐著謝行川,然後就是牆壁,沒法安排機器。


    她玩著手機等人到齊,結果等著等著,等到上麵滑出條消息。


    姓謝的狗:【肩膀露出來了。】


    簡桃以為他要說自己有傷風化,特意往下再拉了拉:【怎麽,不是很正常嗎。】


    緊接著,她感覺男人的視線在某處停頓兩秒,旋即,在臥室走出下一個人之前,鎮定回複她。


    姓謝的狗:【嗯,你不介意草莓被所有人看到的話,請便。】


    “…………”


    你還給我搞了這種額外饋贈是吧?


    等瀟瀟坐到沙發上時,發現簡桃已經端坐在一側,並將領口處打了個結。


    瀟瀟:“怎麽了呢?”


    簡桃:“空調風大,漏風了。”


    所有人到齊後,燒腦的劇本殺開始。


    因為案子太過複雜,一個多小時後進入中場休息,大家吃起了水果,暫時放鬆。


    簡桃吃了會兒,想起來謝行川說的草莓,連忙進浴室,想看看他到底留了幾個。


    衣服扒開,全麵檢查。


    不多,也就一串三個吧。


    她麵帶微笑咬牙切齒,打開謝行川的對話框。


    撿個桃子:【你擱我這種糖葫蘆呢?】


    姓謝的狗:【?】


    她覺得有必要好好跟謝行川說一下這趟旅行的克製問題。


    就算克製不住,也不要在明顯的地方留印兒。


    簡桃理性分析:【這邊到處都是機器,昨晚還有人走來走去。】


    她剛發送出去,就聽到外麵草坪傳來打電話的聲音,聽聲音挺熟悉,好像是元宵月。


    不過蔚丞不是在外麵坐著麽?


    她手指搭上門把手,正想出門確認,結果屏幕倏然一亮,是謝行川回複了。


    對於她處處是機器的提醒,對麵的狗,施施然回複:【那怎麽?】


    緊接著,欠揍的第二句傳來——


    【那不是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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