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母親。”蘇雲遙和謝彥逍朝著曹氏行禮。


    “你們回來了?這一路辛苦了,快起來吧。”曹氏柔聲說道。


    “多謝母親。”


    蘇雲遙和謝彥逍順勢起了身。


    前世在侯府待了七年,經曆了無數事情,如今重活一世,蘇雲遙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心思簡單之人。對於這些宮廷世家大宅子裏的事兒摸得清清楚楚。


    想想剛剛母親說過的話,曹氏這般躺在床上,為的便是要對付她與謝彥逍了。


    謝彥逍本就是個話少的,一個字也沒說。蘇雲遙看透之後如今也是一個字也不想說。夫婦倆便這般直愣愣地站在堂中央。


    兩個人都像是沒聞到藥味兒,也沒看出來曹氏病了似的。


    眾人以為這二位多少要說些場麵話關心曹氏的身子,結果二人竟沒一個開口的。


    屋內的氛圍變得有些詭異。


    一旁的謝四少脾氣衝,又護母心切,他道:“大哥大嫂可真是不孝,娘都被你們氣成這樣了,你們竟然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二人依舊沒說話。


    蘇雲遙前世被曹氏欺辱過,早就不喜她,此刻是一句好話都說不出口。再者,這是謝彥逍的繼母,那些場麵話理應由謝彥逍說。


    既然作為兒子的謝彥逍裝聾作啞,那她也不管。反正“不孝”這頂帽子首先會戴在他的頭上,隨後才是自己。


    氛圍變得更加詭異。


    這時門口傳來一些動靜,武安侯回來了。


    “我聽說你早上又叫了太醫,身子如何了?”話剛落,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二兒子和二兒媳,眼神中多了幾分笑意,“逍哥兒回來了。”


    “見過父親。”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武安侯笑著說,“你們這一路可還好?”


    “謝父親關心,一切皆安。”


    “嗯,那便好,那便好。”


    謝四少看著這一幕頗覺得刺眼,他的父親總是最寵愛二哥。就連他母親病了父親都沒問,首先關心二哥在路上的事情。


    “爹,太醫說母親氣機鬱滯,定是敬茶那日被二哥二嫂氣到了。”


    武安侯微微蹙眉,怒斥:“你胡說什麽!你二哥二嫂何時氣過你母親?”


    武安侯一怒,眾人都安靜下來。


    曹氏看了一眼丈夫的神色,知曉了他的態度。在丈夫繼續訓斥兒子之前,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鬆哥兒說什麽呢,娘不是被你二哥二嫂氣到了,隻是最近太忙累著了。”


    三少夫人周氏一聽這話,立馬道:“娘最近一直在忙二哥二嫂的親事,又要管著偌大的侯府,當真是操勞。可恨啊,有些人還不懂事,處處給母親氣受,母親這才病了。母親,您定要保重身子,莫要被那不孝之人氣到了。”


    不孝之人指的便是蘇雲遙和謝彥逍了。


    蘇雲遙瞥了一眼站在身側的謝彥逍,突然覺得挺有趣的。前世,婆母曹氏口中的不孝之人指的僅僅是謝彥逍一人,如今卻是把她也算上了。


    謝彥逍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側頭看了她一眼。


    原來他不是根木頭,感受到屋內發生的事情了啊。隻是為何不答,難道在等她答?那可真是要讓他失望了,她才不會說什麽。


    蘇雲遙收回來視線。


    武安侯眉頭又皺了起來。


    曹氏覷了一眼武安侯的神色,笑著道:“可別亂說,你們一個個都是最懂事、最孝順的,娘為了這個家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兒子兒媳們不懂事,好在自家夫人是明理又大度的。武安侯握著妻子的手,感動道:“你最近的確辛苦了。”


    曹氏看向武安侯的眼中滿是柔情。


    蘇雲遙本已打算做個鋸嘴葫蘆不張口,任由曹氏和謝彥逍這對繼母繼子鬥法,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想到曹氏和周氏前世待她的種種,再想到今生她成親不過三日,曹氏又在外敗壞她的名聲,傳到了長公主耳中。


    心中很是不痛快。


    長公主府是牢籠,武安侯府也不是什麽自由之處。也正是因為武安侯府的兵權很重要,所以琳琅長公主絕對不會同意她離開,放她回鄉下顧家。


    長公主權勢極大,捏死顧家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她回去隻能給顧家惹麻煩。


    既如此,她也不想讓自己過得太憋屈了。


    於是,她開口了:“從前在公主府時,我那小院不過是二三十人,管理起來便覺得異常疲累,常常弄錯事。如今侯府中上百人全靠母親一人,母親當真是辛苦。”


    曹氏正等著蘇雲遙開口呢,她不開口,後麵的戲如何演。她笑著說:“不辛苦的,隻要你們能明白我的苦心,我便不覺得苦。就怕啊……”


    曹氏這人跟她母親琳琅公主有明顯的不同,母親罵她都是直來直往,曹氏喜歡先顧左右而言他,最後再說內核。


    蘇雲遙不想慣著她這個臭毛病了,沒等她說出來那些話,便搶先道:“既然母親都累病了,不如找個人幫您吧。”


    此話一出,屋內所有人都看向了蘇雲遙。


    第7章 暗示


    蘇雲遙先說自己管著公主府的小院,再說找人分擔曹氏的管家之權,明眼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不是想奪管家權麽。這才剛嫁過來不到三日,便要從婆母手中搶管家權了?當真是鄉下來的,不知禮數,也沒有城府。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定能讓京城的世家貴族好好笑上一番。


    莫說侯府的主子,就連室內的婆子丫鬟看向蘇雲遙的眼神中都帶了幾分鄙夷。


    三少夫人周氏看了一眼婆母曹氏,輕笑一聲,問道:“二嫂覺得找誰合適呢?”


    蘇雲遙看了周氏一眼,那一眼別有深意。


    沒等蘇雲遙回答,周氏就忍不住問:“不會是你自己吧?”


    周氏說出來眾人心中的答案,屋內傳出來幾聲輕笑。


    謝彥逍皺了皺眉,握著手中的茶杯默不作聲。


    隻見蘇雲遙看向周氏,皺了皺眉,道:“三弟妹何出此言?那個人怎麽會是我,我初來侯府,對侯府的事情一無所知,連自己小院的事情還沒弄明白呢。管家的事,自然是要交給——”


    蘇雲遙故意頓了頓,最後說出來答案。


    “三弟妹你啊!”


    這個答案再次震驚了眾人。


    眾人的目光從蘇雲遙神獸投到了周氏的身上。


    周氏先是一怔,接著便要拒絕。但是,拒絕的話尚未說出口又咽了回去。


    怎麽就不能是她呢?


    侯府田產鋪子無數,每年收益數萬兩,這些都握在嫡母的手中。她嫁的人是庶子,按照嫡母的性子,怕是分家之時給不了他們多少東西。


    他們這一房非嫡非長,又不受公爹婆母待見,將來這個家不是二房掌家就是四房,她不可能能拿到管家權。


    若是能趁著管家之便撈上一筆……


    周氏臉上不自覺帶了笑。


    曹氏本來心中沒有想太多,但看著三兒媳的臉色,眼神微變。


    這二人究竟是不是商量好的。


    周氏正沉浸在管家的喜悅中,忽然感覺背後一涼,她抬眸看向了婆母,瞧著婆母的眼神,心裏一緊,頓時清醒過來。


    “管家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交給我呢?母親這些年一直管得好好的,不需要我的。”周氏連連拒絕表明立場。


    她差點就忘了婆母的手段了。若是婆母知曉她敢肖想管家權,怕是後麵不知道會如何折磨她。


    蘇雲遙既沒理會周氏,也沒理曹氏,她看了一眼武安侯,見他似在思索,便又添了一把火。


    “怎麽就不能是三弟妹了?三弟妹嫁過來多年,又素來孝順母親,最是知曉母親的心思。由你代母親管家再合適不過了。”


    周氏再次猶豫了一下。


    就在她猶豫的一瞬間,武安侯拍板定案了:“夫人最近確實辛苦了,該找個人幫幫你了。老二媳婦兒剛嫁入府對府中不了解。老大要忙著讀書,老大媳婦兒還得照顧孩子。接下來一月讓老三媳婦兒幫著你打理府中事務吧。”


    蘇雲遙冷眼看著,她想到了前世。前世在她嫁過來三年後,母親便讓她拿侯府的管家權。


    她聽從母命,提了提。沒想到武安侯很輕易便答應了。結果在曹氏的刻意安排下,她在一場宴席上丟盡了顏麵。自那以後,曹氏便把周氏塞了過來,美其名曰幫她,武安侯見她不堪重任也同意了。周氏背後有曹氏幫忙,管家一事很快就上了手,還在宴席上出盡了風頭。在周氏的對比下愈發顯得她不會管家。再後來,曹氏便讓周氏替代她管家了,實則曹氏在背後控製著。


    這事兒不知怎的就傳得人盡皆知,那段時日不管她去哪裏都有人嘲笑她。母親也把她叫回公主府,狠狠訓斥了一番。


    不過這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管家哪裏是什麽輕鬆的差事,她不缺錢,也不想抓權,如今她是一點都不想管家。顏麵能當飯吃?都是些虛的東西罷了。


    倒不如利用此事看她們婆媳二人狗咬狗來得痛快。


    最後,武安侯怕蘇雲遙多想,又對她道:“不過,這個家終究還是要交給你們夫妻二人的,待你對府中事務漸漸熟悉了,你便幫著你母親管家吧。”


    武安侯特意與她解釋,由此也能看出對她的重視。


    雖然蘇雲遙對管家一時沒有半分興趣,但還是乖順道:“是,父親。”


    曹氏臉上的神情變得極快,快到讓人察覺不到。不消片刻,她便恢複如常,麵帶笑意,說道:“多謝侯爺關心妾身,有了老三媳婦兒的幫忙,我也能鬆快一些了。”不過那臉上的笑意卻沒達眼底。


    武安侯武將出身,沒看出來曹氏並非真的開心,他握著曹氏的手,道:“咱們是夫妻,說這些做什麽,都怪本侯平日裏太過繁忙,忽視了夫人。”


    短短一刻鍾,曹氏手中的管家權被分出去一部分。


    曹氏發現,她當真是小瞧了這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不過,這野丫頭高興得還太早了些。這一次,她定要給她長長記性。趁著眾人不注意,她微微側頭,看向了月嬤嬤。


    月嬤嬤會意,立馬道:“侯爺,如今夫人病了,得安排人侍疾。不知從哪位少夫人開始?”


    武安侯看了看幾位兒媳,沒有決斷。


    大少夫人薑氏向來不敢多說話的。


    而曹氏的幫手周氏剛剛因為蘇雲遙得了好處,此刻便垂眸假裝沒看到月嬤嬤的暗示。


    蘇雲遙瞧著眾人的反應頗覺得好笑,說出來眾人的心聲:“不如就從我開始吧。”


    侍疾麽,她前世可沒少幹這樣的事情。她這位婆母,一有不順心之事便要裝病,變著法子磋磨她們幾個兒媳。如果做不好了還要把事情傳出去,搞壞她的名聲。


    對於此事她有經驗得很。


    蘇雲遙想,她這次定要好好伺候伺候她這個婆母,務必讓她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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