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薑氏見禮:“大嫂。”


    曹氏臉色一改之前的疲態,看起來頗為精神,眼睛也很是明亮,似是侍疾那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般。


    跟曹氏打了聲招呼後,蘇雲遙沒再多言,坐在一旁。


    周氏看了眼曹氏,又轉頭看向了蘇雲遙,道:“我瞧著二嫂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可是這幾日沒睡好?”


    蘇雲遙笑了。她睡得好極了,早上照過鏡子,容光煥發。周氏這分明是沒話找話。


    她淡淡道:“還好。”


    見蘇雲遙不接這一茬,周氏自顧自說道:“我聽門房說二哥這幾日沒回府,想必在外有應酬。二哥畢竟是世子,忙。”


    蘇雲遙麵上依舊淡淡的。


    周氏這是暗示眾人她臉色不好看是因為謝彥逍沒回府?


    前世她的確會因為幾句挑撥弄的心神不寧,也會對謝彥逍心生埋怨。如今經曆了那幾年,她卻是不會如此了。


    她對謝彥逍早已沒了期待。謝彥逍不回府她睡得更好,他回來她反倒會睡眠不足。


    曹氏道:“老二媳婦兒不必擔憂,老二一向如此,不著家。你不必放在心上。”


    蘇雲遙心裏想著昨日看過的關於農具的書,嘴裏淡淡應道:“嗯。”


    就在這時,周氏說了一句:“不過,我聽說前幾日四皇子和婉姑娘納采,有人在四皇子府見著二哥了。”


    薑氏有些擔憂地看向了蘇雲遙。


    蘇雲遙抬眸看向了周氏。


    周氏佯裝驚訝:“這麽重要的事情二嫂都不知道嗎?”


    蘇雲遙的確不知道此事。前世沒有人跟她說,今生亦如此。蘇雲婉納采,長公主府無人告知於她。謝彥逍去四皇子府參與此事,他也並未告知她。


    周氏一臉懊悔。隻不過她演技不好,裝得不像,那一雙眼睛是看戲的模樣。


    “哎呀,都怪我多嘴。你們是一家人,想必不在乎這些的。長公主定是覺得二嫂與二哥剛剛成親,怕打擾你們才沒與你說的。”


    長公主府沒和她說,謝彥逍卻知曉。


    前世似乎也是周氏提起來的此事,那時的她初聞此事非常驚訝,又非常難過。回到院中大哭了一場。下午套了車去了長公主府詢問此事,又被長公主以多管閑事為由狠狠訓斥了一番。


    “哦。”蘇雲遙淡淡應了一聲。


    所以,這些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不管她們說什麽,蘇雲遙眼神始終無波無瀾,看起來像是個木頭人一般。


    雖她表現平淡,但曹氏和周氏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便沒再多說。


    略坐了一會兒,瞧著時辰差不多了,蘇雲遙起身要離開。臨走前,蘇雲遙看向周氏,問道:“不知三弟妹是喜歡金器還是玉器?”


    周氏詫異,不懂她為何問她這個問題,難道是要送她東西?


    不過,她還是客氣地說道:“二嫂,咱們是一家人,你無需這般客氣。我把此事告訴你,也是——”


    話沒說完就被蘇雲遙打斷了。


    “我剛剛路過小花園,聽到幾個管事婆子商量著要兌錢給三弟妹買個物件兒,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沒決定到底送你什麽,不如三弟妹與他們說一說,也省得買的東西三弟妹不喜歡。”


    前世周氏管家時就沒少克扣侯府的東西,還許給管事們好處,各拿好處。她剛剛路過小花園時聽到管事們的對話,她本不欲說此事。畢竟侯府如何跟她沒什麽關係,她也不想管這個家。


    可無奈周氏太過分了。


    她蘇雲遙的笑話是這麽好看的嗎?


    說完,蘇雲遙看了一眼周氏驚恐的眼神以及曹氏淩厲的眼神,滿意地離開了。


    她不是前世那個隱忍了數年的她了,她不痛快了,別人也別想痛快。


    剛一出正院,薑氏就追了過來。


    “二弟妹。”


    “大嫂。”


    薑氏張了張口,猶豫許久,小聲道:“那個,二弟不是她們說的那種人,你千萬別誤會。他對婉姑娘沒什麽感情,對你倒是挺上心的。”


    薑氏娘家弱,自己丈夫又是庶出,沒有官職,在這個家裏說不上話,她也不敢忤逆長輩。所以剛剛在正院裏她一句話也沒說。但她又不想蘇雲遙誤會了謝彥逍,這會兒便追了出來跟她說了這些。


    見蘇雲遙沒說話,怕她不信似的,薑氏又道:“真的。自從你們倆的婚期定了二弟就讓人休整小院,還為你種了滿園的牡丹花。”


    在侯府多年,蘇雲遙很了解薑氏的性子,前世周氏和曹氏沒少欺負她,但薑氏不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多謝大嫂,我知道了。”


    簡單說了幾句,像是怕曹氏發現她跟蘇雲遙說過話似的,薑氏匆忙道別了。


    蘇雲遙也朝著瑤華院走去。


    進門之後,一陣冷風迎麵吹來,而在瑟瑟寒風中,滿院子的牡丹花卻開得格外好。


    蘇雲遙突然就覺得有些刺眼,淡淡地說了一句:“都拔了吧。”


    第13章 吵架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桂嬤嬤有些著急,道:“夫人,這可是世子特意為您種的牡丹花,花了數千兩銀子。”


    蘇雲遙喃喃道:“哦,這麽值錢啊,扔了怪可惜的。”


    桂嬤嬤臉色一鬆,道:“是啊,多好看的牡丹花啊,要是拔了多可惜,每天看著心情也好,況且這還是世子的心意。”


    話音剛落,就聽自家夫人說道:“春杏,讓你爹去花市上找幾個花販子,就說我要賣花。”


    這麽貴的花扔了多可惜,怎麽也得換點錢啊。廢物麽,總要有利用價值才好。


    桂嬤嬤頓時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夫人。


    出嫁時,琳琅長公主把春杏一家人都給了蘇雲遙。春杏在裏麵服侍她,春杏的爹娘在外頭給她看鋪子。春杏有些猶豫,不知自家夫人說的是玩笑話還是真的。


    蘇雲遙見她沒動,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還不快去。”


    雖語氣依舊平靜,但春杏知曉夫人說的是真的。這幾日夫人跟從前不一樣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時常讓人覺得畏懼。


    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她是認真的。


    “是,夫人。”


    桂嬤嬤想攔住春杏,但也知曉真正做主的人是自家夫人,她連忙看向蘇雲遙,勸道:“夫人,您為何突然要拔了這些牡丹花?聽說這些都是名貴的品種,世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四處搜羅來的,專門為您種上。您若是拔了,等到世子來了看到院中沒了花,不知心中會作何想。”


    嗬,她管他如何想。


    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關她何事。


    “嬤嬤也說了世子是為我種的,既然是為我種的,那便是我的,我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說完,蘇雲遙進屋去了。


    她就坐在榻上,看著外麵的牡丹花。


    這些牡丹花的確開得很好,看起來種的人也很用心,不然不會在大冬天的盛開。隻是,喜歡牡丹花的人不是她而是蘇雲婉。就好比她愛吃橘子,旁人卻送來一筐子桃子,她拒絕後,旁人卻說她不知好歹。


    她不愛吃桃子,更不喜歡這些名貴的牡丹花。她喜歡吃酸,也喜歡細碎的小花,比如桂花,再比如迎春花。


    半個時辰後,花販來了。


    因著是侯府,蘇雲遙又是長公主的女兒,那花販子也不敢坑騙他們,最終,蘇雲遙收到了兩千兩銀票。


    因著種的花比較多,搬運起來比較麻煩,所以這邊的動靜挺大的,府中不少人都過來圍觀了。


    來來回回近一個時辰,花販子終於在午時把花全部搬走了。


    雖然花沒了,但空氣中仿若還殘留著牡丹花的香氣。


    看著光禿禿的院子,蘇雲遙頓覺順眼極了,心情舒暢,中午時多吃了半碗米飯。


    曹氏剛給三兒媳立了一個時辰的規矩,那邊就有人來報了二兒媳的舉動。


    “那蘇氏為何要把世子給她種的花賣掉?”曹氏問。


    “奴婢不知,世子夫人進了院子後什麽都沒說就讓人把花拔了。”小丫鬟道。


    再問也打聽不出來什麽了,曹氏抬抬手,讓小丫鬟出去了。


    這件事對於曹氏來說應該是好事一件,畢竟蘇雲遙這樣做勢必會跟謝彥逍鬧矛盾,也是她希望看到的。然而,小丫鬟走後,她和月嬤嬤的臉色卻有些凝重。


    月嬤嬤低聲道:“難不成……二少夫人發現了?”


    曹氏皺眉,他們做的隱秘,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找人去盯著,看看老二媳婦是什麽反應。”


    “是,老奴這就去。”


    一直到午時,月嬤嬤聽說蘇雲遙躺下睡了,這才回了正院。


    “我瞧著二少夫人的神色沒什麽變化,但也沒有別的什麽舉動,估摸著沒發現,誤打誤撞了。”


    曹氏點了點頭:“嗯。”


    月嬤嬤笑著說:“想必是因為剛剛三少夫人說的事情,世子夫人惱了世子,這才不管不顧地把他送的話全都賣了。剛剛在這裏裝得還挺好的,回去就漏了底。”


    曹氏也是這般想的,臉上終於露出來笑容。


    “我原以為她成親後長進了些,沒想到還是這般蠢笨,幾句話就露出了原型。”


    月嬤嬤道:“我看呐,都不用咱們動手,世子和世子夫人自個兒就能鬧起來。”


    曹氏笑著點了點頭。


    “老二好幾日沒回府了是吧?”


    月嬤嬤道:“可不是麽,有四五日了。聽說他們二人成親後就同房兩次,平日裏屋裏連個聲響都沒有,話都極少說。”


    曹氏端起來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拿著帕子擦了擦嘴。


    “老二雖是個悶葫蘆,但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子,老二媳婦兒長得也好。怕是他對新婦極為不滿才會如此。”


    月嬤嬤給曹氏滿上茶水,道:“世子飽讀詩書,雖是武將,但也有學問。二少夫人大字不識一個,兩個人許是說不到一塊兒去。”


    說了一會兒蘇雲遙和謝彥逍,曹氏又回歸到正題上,她低聲吩咐道:“找人去把那東西拿出來,免得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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