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又不想喝了。


    蘇雲婉享受著眾人的注視,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自從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她就得更努力才行,不然所有人都會瞧不起她、敢踩在她的頭上撒野,她得讓大家知道,不管她生父生母是誰,她永遠都是公主府高高在上的掌上明珠。


    她轉頭瞥向了武安侯府的方向。


    本以為會得到讚賞的眼神,沒想到卻看見謝彥逍正在給蘇雲遙斟茶倒水,殷勤至極。


    這一幕當真是刺眼極了。


    他們二人定親多年,他從未對她做過這樣的事情。


    蘇雲遙到底哪裏比她好了?


    目不識丁,舉止粗鄙,膽小自卑,唯唯諾諾,難登大雅之堂。


    “若是說起跳舞,妹妹才是個中高手。”蘇雲婉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殿內頓時一靜,眾人順著蘇雲婉的目光看向了武安侯府的方向。


    被蘇雲婉當眾提及,說實話蘇雲遙有些驚訝。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今日要出醜了,而是——


    蘇雲婉竟然會犯蠢,真是難得。


    她琴棋書畫樣樣不行,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蘇雲婉自然也知曉。她在眾人麵前一向扮演知心姐姐的身份,表麵上對她無微不至,從不會直接說出讓她丟臉的話,隻會裝模作樣、內涵她,慫恿其他人來揭她的短,她再從旁為她說好話。


    這也讓她在母親麵前維持了一個良好的形象。


    今日她竟直接說出來這樣的話,讓她下不來台。


    不應該啊,前世蘇雲婉可沒幹過這樣的蠢事,今日這是怎麽了。


    蘇雲遙抬眸看向了身著絢麗的舞衣站在殿中的蘇雲婉。她發現蘇雲婉雖然說的人是她,目光卻看向了謝彥逍。


    難道蘇雲婉喜歡的人是謝彥逍?


    這可當真有趣。


    琳琅長公主微微蹙眉,麵上有些不悅。


    蘇雲婉看到長公主的眼神,冷靜了幾分。她剛剛真是得意忘形又氣昏了頭,竟然說出來那樣的話。可如今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就收不回來了。


    她快速的瞥向了武安侯府的方向,看著武安侯夫人臉上的神情,計上心頭,說道:“聽聞妹妹最近一直在府中練習跳舞,準備今日給母親一個驚喜。不知是不是這樣啊,侯夫人?”


    因為自小跟謝彥逍定親,這些年她沒少跟武安侯夫人打交道,知曉她表麵和善,實則恨極了謝彥逍,背地裏沒少搞小動作對付謝彥逍。她遞了這麽好的一個梯子,她就不信她不搭。


    果然,隻見武安侯夫人笑了,說道:“可不是麽,雲遙最近一直把自己關在小院中練習。今日正好是個機會,雲遙,你不去給長公主表演一下嗎?”


    蘇雲遙看著這二人,忽而笑了。


    這兩個人莫不是以為在宮裏她就不敢懟她們了吧?那她們可真是料錯了。


    她們二人注重顏麵,喜歡在外人麵前帶著偽善的麵具,她可不是這樣的人。她如今最不注重臉麵了。既然她們敢惹她,那就別怪她不留情麵了,這一次她定要給她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讓她們以後在她麵前說話時掂量掂量。


    “我……”


    蘇雲遙剛剛張口,身側的人卻忽然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


    “啟稟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雲遙的確練了許久,隻是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恐今日無法獻舞了,還請見諒。改日定登門去公主府跳舞,以表孝意。”


    最後,謝彥逍的目光落在了琳琅長公主身上。


    曹氏扯了扯嘴角,這逆子可真會扯謊。


    蘇雲婉手微微收緊,他從前可從未護著她。


    謝彥逍的台階已經鋪好了,琳琅長公主這般注重臉麵的人又豈會不下。看著謝彥逍的目光,她立馬說道:“嗯,既然不舒服,那便改日再跳,總歸你們這份孝心我收到了。”


    說完,又看向了站在殿中的蘇雲婉:“婉婉,剛剛跳舞累著了吧?快過來讓我瞧瞧。”


    看著琳琅長公主不悅的眼神,蘇雲婉心微微縮緊,小心思也收了起來,連忙道:“是,母親。”


    琳琅長公主都開口了,曹氏即便是再想說什麽也隻能忍著了,不然就是不給長公主麵子。


    小插曲過後,新的舞姬又上場了。


    當曲子響起來時,蘇雲遙從剛剛的情緒中出來了。單打獨鬥慣了,她常常忘記自己還有個丈夫。


    她扭頭看向了謝彥逍。


    側麵看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背挺得直直的。眾人都在欣賞舞姬曼妙的身姿,沉浸在優美的樂曲中,他的眼神卻始終冷漠。


    像個完美的假人似的。


    跟蘇雲婉一樣。


    真不知什麽事才會讓他臉上的假麵具碎掉。


    這時,蘇雲遙感受到了一道熾熱的目光,她抬眸看了過去。


    是蘇雲婉。


    看著蘇雲婉的目光,想到剛剛蘇雲婉怪異的舉動,蘇雲遙臉上露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轉頭從盤子裏挑了一顆顏色最深的葡萄,伸手剝開皮,轉頭看向了謝彥逍。


    謝彥逍看著蘇雲遙手中的葡萄,微微蹙眉,眼神不悅。


    蘇雲遙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笑著道:“不是我吃,是給你剝的。”


    說著,蘇雲遙把葡萄遞到了謝彥逍唇邊,沒等謝彥逍反應過來,直接塞到了他的嘴裏。


    “甜嗎?”


    見謝彥逍麵色有異,蘇雲遙連忙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威脅:“不許吐出來!”


    做完這一切,蘇雲遙衝著不遠處眼神幾欲噴火的蘇雲婉挑了挑眉,臉上綻放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來得意的神色。


    作者有話說:


    大肥章!


    第29章 天師


    謝彥逍抬手, 把蘇雲遙的手拿開了。


    蘇雲遙收回來看向蘇雲婉的視線,瞥了謝彥逍一眼。


    謝彥逍輕咳一聲,沉聲道:“大庭廣眾, 注意影響。”


    蘇雲遙看了謝彥逍一眼。他這話是何意?這是嫌她當著蘇雲婉的麵故意與他親近嗎?她正欲出口,瞥見了謝彥逍手腕上的齒痕。


    這是她那晚咬的?


    蘇雲遙抿了抿唇, 看了看葡萄, 又看了看手邊的茶。


    “是你先不規矩的。”


    謝彥逍深深地看了蘇雲遙一眼,端起茶來抿了一口, 沒再說話。


    二人又沉默不語, 各自看舞。


    等到冗長的宴席接近尾聲時,德成帝終於來了。


    “皇上駕到!”


    德成帝一身明黃色的衣衫, 大步走進了殿內,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年約二十歲的年輕男子。


    “參見皇上!”


    一番見禮後, 德成帝坐到了最上麵的位置, 言天師坐在他的身側。


    說起來德成帝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 現在看起來隻有三十左右, 跟坐在下首的太子比, 不像父子, 更像是兄弟。


    蘇雲遙已經有幾年沒見過她這個舅舅了。她記得前世最後一次見是在兩年前, 那時舅舅蒼老了許多, 看起來像個五六十歲的老者,遠不如現在這般年輕。


    而舅舅之所以能這般年輕,都得歸功於一人,那便是此刻坐在舅舅身側一臉高深莫測的言天師。


    這位言天師身著寬大的道袍, 頭發豎起, 手中拿著拂塵。即便打扮得如此素淨, 也難掩清俊的長相。眉眼細長, 鼻梁高挺,唇色殷紅。眼神清澈又空靈,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很是能迷惑世人。


    若是換身衣裳,說他是哪家的公子都不違和。


    蘇雲遙正盯著言天師看,這時耳邊響起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言天師今年五十有二,比駙馬還要年長幾歲。”


    蘇雲遙瞥了謝彥逍一眼。


    這人莫名其妙的,幹嘛突然說言天師的年紀,她又沒問他,也不關心這個問題。


    不過,五十有二?說他二十有五都是多的。她記得這人死的時候還不到三十,今年約摸二十二三歲吧。


    謝彥逍似是看出來蘇雲遙的懷疑,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言天師隻是看起來年輕,實則年歲已經過了五旬。”


    “哦。”蘇雲遙敷衍地應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他究竟是五十二還是二十二,跟她也沒什麽關係,她也沒必要告訴謝彥逍。


    不一會兒,上麵響起了德成帝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使臣說他多大了?十八歲?”


    使臣一臉懵,不知德成帝為何要笑。不僅德成帝在笑,一側的皇後和諸皇子和公主也在笑。他在心裏反複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沒什麽問題。


    “不知我哪裏說錯了?”使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太子看了一眼德成帝,為使臣解惑:“天師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昭國的使臣和琉璃公主全都是一副驚訝的神情。


    “當真?”使臣盯著言天師看了許久還是不敢信。


    “自然是真的。”太子道。


    一開始大家對言天師還有所懷疑,但是,隨著德成帝的臉越來越年輕,眾人漸漸對他深信不疑。後宮中的娘娘以及諸位大臣、貴婦人等全都想得到言天師的丹藥。可惜言天師的丹藥極難煉製,且隻供奉給皇上,旁人誰都別想要。


    “貧道今年五十有二。”言天師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著這話,蘇雲遙看著眾人的眼神,扯了扯嘴角。這人看起來仙風道骨人模狗樣的,實則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過不了幾年他就要被拆穿了。


    言天師說完這話便閉口不再說話,臉上也沒什麽多餘的神情。


    他越是這樣,眾人便越發覺得他高深莫測,有神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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