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梅心用眼神勾了勾王管事,轉身離開了。


    王管事握了握自己的手,那上麵仿佛還有東西一般。如今夫人在王妃那裏是二管事,他在前院也混到個三管事。安排個人去王府,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屆時再把人安排到外院中,日日見著,夫人也不會知道,豈不是美哉。


    琳琅長公主收到了帖子,雲遙自然也收到了。蘇雲婉一直想踩著她,如今她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這種事情又豈會不叫上她。


    雲遙看了一眼帖子,就把帖子扔到了一旁。


    此刻她正在院子裏做叫花雞。


    先把雞處理一下,然後裹上荷葉,再裹上泥土。


    她做了許久,終於做熟了。結果,她剛剛拆開,謝彥逍就出現在了門口。


    “你是聞著味兒來的嗎?”雲遙問。


    也真是巧,每次她做好吃的他就會提前回內宅。


    今日當真是巧了,謝彥逍是回來拿東西的,不過,聞著叫花雞的香味兒,他沒有解釋,不客氣地坐在了飯桌前。


    桂嬤嬤連忙讓廚房加了兩個菜。


    雲遙研究了一下午,失敗了數次才做成的叫花雞,被謝彥逍吃了一多半。


    吃完,謝彥逍還道了一句:“味道不錯,再讓廚房多做幾隻吧,今日我要跟人在外院議事,怕是回來得晚。”


    雲遙沒好氣地道:“知道了。”


    朝堂最近非常不太平,尤其是兵部和戶部鬥得厲害。


    簡國公長子就在戶部任職。


    天漸漸冷了,前線的兵將需要過冬的棉衣,戶部按照慣例發放銀子,但兵部偏說不夠,日日去找戶部要錢。並且還在朝堂上參了戶部一本,說戶部故意扣下了軍餉。


    朝廷發下來銀子,大家默認克扣一些,都懂這個道理,偏兵部尚書指了出來。這可不是動搖了戶部,而是動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因此無人支持。


    前有鎮北將軍殺了李大郎,後有簡國公府毒死兵部尚書的女兒,一個個老臣仗著開國的功勳漸漸不把朝堂律法、不把皇上放在眼裏。皇上想借機敲打簡國公,然而眾人一邊倒地支持簡國公,讓他也無從下手。


    “這邵尚書也是個蠢的,竟拿這件事情在朝堂上說,果真是被氣糊塗了。”誠郡王道。


    誠郡王這幾個月一直在兵部任職,對兵部尚書了解頗深,此刻忍不住罵了他一句。


    今日議事的人除了喬謙和以及幾位前朝舊部之外,誠郡王、顧勉也來了。


    喬謙和道:“他但凡聰明一些,知曉收斂,也不會惹怒簡國公,丟了女兒性命。”


    “不如直接幫簡國公,借著他的勢把兵部尚書拉下馬,到時候再把郡王推上位。”一個吏部郎中說道。


    這位吏部郎中姓舒,今年已有五旬,父輩便在前朝任職。父輩之所以能曆經兩朝,是因為老實巴交,對人沒什麽威脅。他這些年延續了父輩的風格,一直潛伏在朝堂之中。官職雖不高,但勝在人緣好,探聽到不少機密消息。


    郡王,指的便是在坐的誠郡王。


    謝彥逍還未說什麽,顧勉立馬反對。


    “不可!”


    所有人都看向顧勉。


    顧勉的身份眾人皆知,今年文試頭名。長得好,有才華,頗受皇上器重。不過,他再有才華也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士子,見識有限。若是再曆練數年,定能在朝堂上施展才華,如今能得主子信任怕是因為他與夫人的那一層關係。


    “顧大人,為何不可?”吏部郎中舒大人問道。


    顧勉先是看了一眼謝彥逍,然後看向眾人。


    “各位大人在朝堂上任職多年,皇上對那些當初幫助先帝打天下的人有多縱容想必大家比我還要清楚。”


    聞言,眾人神色一凜。


    “當初鎮北將軍私自殺了錢國舅的小舅子,皇上也不過是訓斥和罰俸,外加派一個不中用的康王監視,輕輕揭過。甚至伯爵府還因此降了爵位。錢國舅是皇上信任之人都是這樣的待遇,將來又能有誰能動搖鎮北將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眾人看向顧勉的眼神跟剛剛不太一樣了。


    “鎮北將軍如此,簡國公亦如此。如今皇上好不容易對簡國公的信任降低了幾分,若不趁著這個機會把他打壓下去,讓他再也翻不了身,怕是以後再想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了。要知道,不僅鎮北將軍手中有兵,簡國公手中也有兵!對付他可不是簡單把簡國公世子從戶部拉下來那麽簡單,重要的是簡國公。”


    顧勉前世經曆了這一切,自然是知曉有多難。


    一個錢國舅他們就用了五年時間才打下去,對付鎮北將軍不知要用多少年,前世他不過是觸碰到一角,立馬就被殺了!難道要用幾十年嗎?那時朝堂不知會亂成什麽樣子,百姓又會死多少。


    最後,顧勉說道:“兵部尚書是個蠢的,不足為懼,什麽時候對付都來得及。”


    舒大人站起身來,朝著顧勉深深鞠了一躬:“多謝顧大人提醒,某受教了。”


    顧勉連忙起身,朝著舒大人回了一禮。


    “想必世子手中有不少關於簡國公府的罪證吧!”顧勉看向謝彥逍。


    老國公為先帝開了城門,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這樣的人最是招人恨。前朝之人又怎會容得下他。


    謝彥逍手中關於簡國公府的罪證不要太多。


    他深深地看了顧勉一眼,道:“嗯,那就依顧大人所言。”


    顧勉再一次跟他心中想法吻合。不過,他並未產生惺惺相惜之情,反倒是覺得他有些奇怪,是那種他說不出來的奇怪。


    看著青澀,又過於老成。看著沉穩,有時又過於冒進。


    比如,簡國公一事可以徐徐圖之,但他卻恨不得立馬把他踩在腳下。


    不多時,飯菜送來了,除了一些家常菜,還多了兩隻叫花雞。


    眾人吃飯的空隙,謝彥逍把顧勉叫了出來。


    “我知顧大人心係百姓,急於改變這一切。隻是有時候不可太過冒進。”


    顧勉看向謝彥逍。


    “比如,今日你離開後皇上讓人去調查了你和簡國公府的恩怨。”


    顧勉眼眸微動。


    他這幾日的確在皇上麵前說過簡國公,那些話都是順著皇上的話說的,沒想到竟還是遭到了懷疑,皇上的戒心還是那麽重。


    謝彥逍並不知曉顧勉和德成帝之間的談話,他隻知道皇上出動暗衛調查了顧勉。不過,結合顧勉剛剛的話,猜也能猜到了。


    見顧勉聽明白了,謝彥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遙今日做了叫花雞,味道不錯,一會兒記得過來吃。”


    謝彥逍走後,一陣風吹過。深秋的夜晚帶了幾分冬日的寒氣,顧勉後背一片涼意,人也清醒了幾分。


    枉他重活一世,卻還沒有改掉這個性子。幸而今日謝彥逍提醒了他,不然不知以後會犯下什麽樣的錯誤,說不定五年都活不到。


    他自嘲幾聲,歎了歎氣。


    第68章 傳言


    跟顧勉說完話後, 謝彥逍並未進屋,他走到一側,看了一眼春杏, 問道:“夫人在做什麽?”


    春杏遲疑了一下。


    夫人今日吃撐了,一直在院子裏散步, 可這話不好跟世子說。


    於是她撒了謊:“在看書。”


    謝彥逍察覺到春杏的遲疑, 大概猜到了些什麽,便沒再多問。聽著裏麵幾位大人對叫花雞讚不絕口, 轉而問起了別的事情。


    “今日的叫花雞是誰做的?”


    春杏道:“是廚娘做的。”


    說完, 又多了句嘴:“不過,您跟夫人吃的那一隻是夫人親手做的, 做了整整一下午。”


    謝彥逍心頓時變得柔軟。


    怪不得見他吃得多那般不開心, 原來是她親手做的。


    他點點頭, 道:“再讓廚娘備上六隻, 給各位大人一人一隻。”


    “是。”


    雲遙得知謝彥逍的吩咐很是無語。


    那些人不是文人嗎, 怎麽這麽能吃!


    “夫人, 顧大人也在。”春杏提醒。


    雲遙對謝彥逍的怨念又深了幾分, 兄長來了竟然不跟她說!


    “嬤嬤, 多安排幾個人, 讓他們去做叫花雞。”


    她一會兒要親自拿著去前院。


    叫花雞做好後, 雲遙去了前院。


    這一條路她早就熟悉了,前世沒少去前院見謝彥逍。不過,她去時他多半是在議事,也沒空搭理她。


    她這次來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得知謝彥逍仍在議事, 雲遙也沒打擾他, 去了側房等著。


    這裏是謝彥逍在前院睡覺的地方, 前世每次來了這裏她都要仔仔細細檢查一番, 生怕謝彥逍在這裏偷人。


    這次她雖不像前世那般,可還是沒忍住四處翻看了一下,尤其是床上。


    她想去床上坐一會兒,若這床上有過別的女人的氣息,她寧願不坐。


    “呀,怎麽這麽多灰塵啊,世子這是多久沒在這裏住了。”春杏拿起枕頭時被噴了一臉灰。


    雲遙抬手摸了一下被褥,果然一層灰。


    “真是不愛幹淨。”雲遙嘟囔了一句。


    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卻舒服極了,有灰塵那就證明幾個月沒在這裏睡了。


    “去給世子換套新的。”雲遙道。


    “是,夫人。”春杏道。


    等床上換了一套新的被褥枕頭,雲遙這才坐了上去。


    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出來。如今已是亥時兩刻,到了雲遙睡覺的時辰。因心頭想著要見兄長一麵,所以她苦苦撐著。結果撐著撐著,她還是半靠在床上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子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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