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起得很快,難忍的痛意逐漸退下去,連借日都安分了起來。


    沈玨的臉色快速變得好起來,看得秋無意嘖嘖稱奇,“我說你有這麽神的藥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


    “就這一顆,已經沒了。”沈玨臉色漸好,人也有精神了。


    “這有什麽難的,找藥材在煉唄,有什麽難找的讓霍門主去。”秋無意不在意地說,總比每次借日發作時硬挨過去的強。


    “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煉的藥,不是習藥藥留下的。”他的醫術可是很難得能得到七五一的認同。


    “那個老毒物的藥沒這麽難聞的。”就這味道,一聞就知道是沈玨的獨家,旁人還真弄不出這個味。


    ……沈玨扶額,他就多餘問。


    隻有霍意憂心忡忡地看著沈玨,凡是有奇效還見效快的神藥,多少都要付出一些代價,再加上沈玨用這藥之前是有過猶豫的,恐怕這藥有著不小的副作用。


    他這麽盯著沈玨,正好趕上對方也看過來,視線相交,沈玨忍不住苦笑,霍意心中頓時明白,恐怕他的擔憂不是假的。


    不過吃都已經吃完了,說什麽都晚了,隻希望他自己真的心裏有數,不然到時候,唐倦那小子還不得炸毛,騙世尊教把人家也騙過去了,沈玨啊,你最好想好了怎麽哄人。


    霍意搖搖頭,沒問下去,靠回去坐好,“下一步是什麽。”他跟秋無意身上都帶著傷,下在他身上的乾坤散倒是不用擔心,秋無意來救他的時候給了他一顆可以解百毒的藥,說是沈玨讓他帶的。


    “等。”沈玨也靠坐著,默默恢複體力,那口酒真是夠烈的,從喉嚨往下,火辣辣的灼燒感。


    秋無意:“等誰?唐倦嗎?”


    “等夜牡丹。”沈玨淡淡地說,眼神一直向外看過去,“應該快來了。”沈玨的話音未落,地牢的另一邊已經傳來人聲。


    盛陽山上。


    秦向之急匆匆地來到值班的小弟子跟前,那張臉生的本就嚴肅嚇人,現在更是眼神裏都散發著淩厲的審視,“剛才有沒有看見什麽人從這邊過去。”


    “沒,沒有啊師叔。”小弟子被嚇得結結巴巴。


    秦向之又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那堵牆。


    他跟謝緩緩談話到一半,不知道被誰給撞見了,等他繞過來打算滅口,牆下早就空無一人,問了周邊值班的弟子,紛紛表示沒看到有人過去。


    他不可能看錯,剛才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要是普通弟子還好,想要說出去也要有人信不說,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觸有話語權的人,要是其他人……秦向之眯了眯眼睛,不管是誰,他都得在胡淵鵬他們回來之前,把人找出來。


    第一個要去的就是胡尚年的住處,現在還在山上,知道了這件事對他威脅最大的人就是胡尚年,隻要不是他,就都好辦。


    胡尚年的住處靜悄悄的,連伺候的人都沒看到,秦向之屏住呼吸地走到房門前,慢慢推開一個門縫,透過縫隙,屋裏也靜悄悄的。


    看不出異樣。


    “尚年?你可在?”秦向之黑著臉,可聲音聽上去卻很溫和,像個慈愛的長輩。


    屋裏沒有動靜。


    秦向之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門,心裏卻慢慢沉了下去,“尚年?我進來了。”聲音越發低沉。


    沒有回應,秦向之眼神微暗,大力地推開門,手已經在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正屋裏沒有人,往裏走的寢室,胡尚年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微微打著鼾。


    秦向之提著的這口氣鬆了下去。


    隨後又眉頭緊鎖,胡尚年受傷了也是習武之人,怎麽會這麽沒有警惕性,他都進屋來了,還沒有一點察覺。


    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在演戲。


    “咳咳,尚年?”秦向之大聲吼了句。


    床上的胡尚年嚇得一激靈,一骨碌爬起來,睡眼惺忪中又帶著點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師叔,“怎麽,怎麽回事。”隨後痛苦地扶住自己的頭,“我的頭怎麽這麽疼。”


    他一說話,一股子淡淡的酒味蔓延開來。


    秦向之收起眼中的懷疑,換上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這是喝了多少,宿醉能不頭疼。”他環視一圈,窗下至少放著三四個酒壇子,“傷還沒好,不要飲酒。”


    胡尚年無精打采地低下頭,以一種很不願意去看秦向之的姿態低聲說,“知道了,師叔。”


    秦向之知道他八成是因為栗子的事才對自己這個態度的,語重心長地歎息著開導他,“你師叔我,年紀大了,你也知道,我這人也沒什麽雄心大誌,就想逍遙自在地過完後半生,以後也沒有成家的打算,你可以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翻譯成人話,他對栗子沒有那個意思。


    這番話成功地讓胡尚年抬起頭,年輕人眼裏瞬間燃起希望隨後又馬上破滅,“師叔的意思我知道了,謝謝師叔。”


    嗯。秦向之欣慰地笑笑就準備走。


    “師叔慢走。”胡尚年坐在榻上,恭敬地說。


    秦向之轉身離開的時候,胡尚年瞄到了他腰間露出一點點的匕首,那是他上次送給栗子的,看來她真的給秦師叔,苦澀在心裏蔓延開,取代了剛剛窺見驚天秘密的驚心動魄。


    看來師叔跟謝姑娘還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也不會在被人撞見之後就急匆匆地來試探或者,滅口。


    胡尚年頹廢地倒在床上,現在叔叔沒回來,沒人可以商量,山上的人,他誰也不敢信。或者,他可以嚐試出去找叔叔。


    順便還能看見栗子。


    想到這,胡尚年猛地坐起來,胸前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剛才為了掩飾自己就是那個偷窺的人,強行輕功趕回來導致傷口崩開了。


    或許應該休息一天,胡尚年看看外麵快要暗下來的天色,可想見心上人的衝動又讓他按捺不住。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念頭,讓他成功地躲過一劫。


    “現在動手?”謝緩緩一身黑衣,詢問同樣穿好夜行衣的秦向之。


    外麵已經開始黑天了。


    “哼,再等等,這小子還挺賊,差點就被他騙過去。”秦向之用黑巾遮住了半邊臉,一雙陰鷙的眼睛,在夜裏格外瘮人。


    還真的以為這小子一直在屋裏睡覺,可出了門他才想起來,他這麽突然又無禮地出現在胡尚年麵前,從始至終,這小子都沒問過一句,他是來幹什麽的。


    全程表演宿醉頭疼,忙著讓他相信他一直在睡覺。


    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個在牆頭上撞見他跟謝緩緩的就是胡尚年跑不了。


    並且,他已經起了疑心,留不得了。


    又等了一會,天徹底黑了,二人才帶上兵器,悄悄地出門,直撲胡尚年的房間。


    先是迷煙被吹進屋裏,一刻鍾後,二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卻沒料到,撲空了。


    胡尚年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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