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晗的手勒在小鹿的脖頸上,那處傷口溢出鮮血,以及小鹿先前的慘叫聲……


    想著想著,她終於頓悟了過來。


    她可真是……


    愚不可及!


    可若真是如此的話,蕭晗的生性嗜血,豈不是鐵板釘釘了?


    薑嬋兒下意識地抬目再次望向他。


    蕭晗亦在看著她,目光直勾勾的,黑漆漆的,帶著幾分探究和玩味。


    他的唇似笑非笑的勾著,像染了鮮血,在燭火下格外豔麗。


    他一步步靠近她,彎下身子,幽喑的聲音的在她頭頂蔓延。“朕素來愛茹毛飲血,啖血食肉,薑美人可知道了?”


    薑嬋兒嚇得渾身一哆嗦,身子無意識地一點點向後挪,小臉兒發白,一雙杏眸無助可憐地好似山間受了傷的麋鹿。


    “我……我不好吃的。”


    聞言,蕭晗目光稍稍一愣。


    原來,她竟是以為他要吃了她?


    蕭晗眸中的玩味愈濃。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他將她逼退至床腳,雙手撐在床沿上,將她禁錮在身下。


    如此姿勢,兩人隔得很近,呼吸可聞。


    空氣中流轉著說不清的曖昧氣息。


    蕭晗盯著她,輕起薄唇:“我若真吃了你,你又能如何?”


    他其實是在試探她。


    若薑嬋兒是偽裝失憶,以身為飼,誘他放鬆警惕,伺機而動。


    那在他的步步緊逼下,也很難不漏出馬腳。


    薑嬋兒麵對那道如炬的目光,最終害怕地閉上了眼睛,顫抖著別過了頭去,把一截白皙滑膩的脖頸留給他。


    “不……不管怎樣,你……你救過我兩回,我……我該報答的,但……但你一會咬我的時候,可以輕點嗎?”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話,一雙美目閉得緊緊地,蝶翼般的長睫止不住得顫抖。


    是真害怕。


    薑嬋兒是個記恩的人,蕭晗雖然心狠手辣,惡名在外,但他也確確實實救過她兩回。


    是救了她性命的恩公。


    於情於理,她都該報恩的。


    “……”


    蕭晗一時頓住。


    嘴角無聲抽搐了一下,盯著她目光閃爍起來,晦暗莫名。


    過了許久,他站直了身子,眸中的幽暗也漸漸收斂了幹淨。


    薑嬋兒朦朧中感受到籠罩在頭頂的陰影消失不見,那股壓力也隨之離去。


    她顫悠悠地睜開眼睛,茫然四顧。


    發覺蕭晗的身影早已步至衣架旁邊,背對著自己的而立。


    他沒有回頭,卻對她吩咐著:“過來,替朕寬衣。”


    薑嬋兒聞言,愣了愣,大大的杏眸中茫然未消。


    “啊?”


    蕭晗轉過頭看著她,略有些不耐道:“方才未有人教你如何寬衣嗎?”


    “哦。”


    薑嬋兒回過神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挪著碎步走到蕭晗身前,開始笨手笨腳地替他寬衣解帶。


    燭火下,蕭晗的身形修長挺峻中帶了幾分清臒,宛如林間青竹。


    薑嬋兒回憶著方才那管事姑姑同她交代的話,一雙手摸摸索索地移到那根玉帶上,開始解那粒鎏金的雙龍盤扣。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她擺弄了半天,這扣子還是紋絲不動。


    薑嬋兒愈發心急,一雙手便愈發不聽使喚。


    蕭晗垂目瞧著她這般笨拙的模樣。


    長眉微挑,失去了耐性。


    他一把按住了那雙打顫的手。


    薑嬋兒渾身一凜,刹那間感受到那雙手傳來的溫度。


    是涼的。


    沒有半點溫熱。


    如同他給人的感覺的一般,陰沉寒涼。


    “繼續。”


    蕭晗這般說著,薑嬋兒屏息凝神,用被他穩住的雙手趕緊將扣子解了開來,而後如釋重負。


    接下來的步驟便簡單了,隻需要替他將外跑脫去便是。


    如此一番周折後,薑嬋兒將衣袍掛到衣架上時,忍不住替自己擦了一把汗。


    一抬頭,蕭晗著暗龍紋月白中衣,正立在床與她對視。


    “過來。”


    他起唇喊她,並指了指身邊的床榻,示意她上來一起睡覺。


    薑嬋兒目光瑟縮,挪著千斤重的腳步往床榻邊移動。


    心中卻不由嘀咕起來。


    他不會真的要她侍寢吧?


    不是說好的不近女色,喜好龍陽嗎?


    薑嬋兒後背一陣又一陣發涼,好不容易才移到了蕭晗身邊。


    直到看著蕭晗自顧自睡到床榻上,並未對她有所動作,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蕭晗平躺在榻上,斜了局促不安的薑嬋兒一眼,輕嗤:“躺到朕身邊來。”


    薑嬋兒聞言,隻好躡手躡腳地爬上龍床,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邊。


    她睜著大大的美目看著床頂織金繡錦的帳幔,一呼一吸間因為緊張,明顯有些急促。


    她根本不敢去看身邊人一眼。


    可腦中卻盤亙過無數的念頭。


    蕭晗的話是什麽意思,隻是讓她躺在身邊嗎?


    她該做些什麽嗎?


    應該主動獻身嗎?


    聽說這暴君喜好夢中殺人,今天半夜他會不會突然暴起,將她殺了呀?


    屋內燭火隻剩幾盞,散發著微弱的淺黃色暖光。


    薑嬋兒神思難定,想偷偷打量一眼身邊的男人。便小心翼翼扭過頭去,動作輕得不弄出一點動靜。


    她轉目,飛快得想掠一眼,卻頓住了。


    出乎意料的。


    身旁的蕭晗雙目合閉,麵容平靜,已然是一副安睡的模樣。


    薑嬋兒長舒一口氣。


    好險,還好暴君是個斷袖。


    那她今晚上應該能平安無事了。


    薑嬋兒如此想著,眼皮緩緩地耷拉了起來,這一日她受得驚嚇太多,此刻所有的疲憊席卷而來,讓她困意深深,墜入夢鄉。


    她不知道的是,身旁人的那雙鳳目,卻在此刻陡然睜開了。


    黑漆漆得如墨團一般。


    第16章 抱他


    呼吸平穩,麵容沉靜。


    看起來不像是假寐。


    是真的睡著了。


    蕭晗眼中的濃墨緩緩減淡。


    但下一刻,又突然跳上一抹陰鷙。


    他側身坐起,骨節分明的五指倏然張開,修長有勁的手掌便對著那道細嫩的脖頸侵襲而去。


    掌風淩厲,勢如紫電,仿佛取走人性命就在一息之間。


    但就在那手掌即將貼上那段白潤的脖頸時,卻又戛然停下了。


    頓在了分毫之間。


    薑嬋兒麵上的安詳依舊,連眼皮有沒有絲毫的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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